“哈哈,鹞子,就你个龟儿子还想阴老子?!”
老白双手叉腰,在一旁猖狂的大笑,明明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哈喇子甩的满脸都是,可神态却格外自得:“算命的都说老子福祚绵长,能千秋万岁,你想拿老子喂蜥蜴?没门儿!”
“嘿,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鹞子哥捂着大腿上一条血流不止的伤口,饶是他体质异于常人,也有点受不住这样重伤,冷笑道:“地上的青草一茬换了一茬,海里的浪花一道拍死一道,咱俩的账一时半会儿拎不清,来日方长,走着瞧!”
老白是个老江湖了,心里通透的很,恨不得头发丝儿都是空的,逃命时鹞子哥的心思连我都能的瞧得出,更甭说是他,眼下说话夹枪带棒的,看样子恨不得得干一架。
我忙一瘸一拐的上前安抚,好说歹说总算让老白消停,这才蹲下检查鹞子哥的伤口,扯烂被血水染成暗红裤管后,下面的腿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想着他成了这模样还扛着我跑了一路,这上面的伤口其实有一多半都是代我受的,我心里堵得慌,眼睛鼻子发酸,狠狠揉了把发木的脸,才颤着声跟鹞子哥说以后他就是我亲哥,让我往火坑里跳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哈哈,行,我鹞子走南闯北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认下你这个兄弟了。”
鹞子哥爽朗的笑了笑,一拍我肩膀才说道:“得了,大老爷们的,别摆这怂样,我死不了呢。”
我拿了张歆雅丢在一旁的夹克,几刀下去割碎了,准备帮鹞子哥包扎一下伤口,可真的面对那两条腿的时候,又有点束手无策。
腿上的伤口就跟片了的北京烤鸭码的整整齐齐似得,一道挨着一道,有些地方肉都耷拉了下来,就连着一丝丝,估计狠点心一下子都能扯掉。
这特娘的得多疼啊?
我看鹞子哥面无表情,心说这才是真正的汉子,抽了一根布条想帮他把大腿上最深的那道伤口给捆扎好,结果那伤口又宽又深,系的时候稍微一使劲,布条反而一下子全勒进了伤口,眼瞅着粘稠的黑红色血浆已经流出来了,这摆明是伤到了动脉,我也有点慌了,哆哆嗦嗦的又想把布条解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看见了鹞子哥的腿骨。
那是一根黑青色的骨头……
活人可能有这样的骨头吗?据我所知,一些中毒而死的人骨头就是这样的,也有一些生前服用过多西药的人死后骨头会发黑,说到底都是和中毒有关。
偏偏,在伤口深处,我看见一些新肉附着在腿骨上,似乎是刚刚长出来的……
“惊蛰,去忙你的事儿吧,你不是看着这地方不太对劲么?做你最擅长的,我没事。”
鹞子哥大概也知道我注意到了这些,他只是笑了笑:“我这人命硬,跟你们也不太一样,这点小伤没问题。”
我点了点头,心知这可能涉及到了鹞子哥最大的秘密,甚至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一个曾经被斩首的人,如今却活蹦乱跳的,肯定付出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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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做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爬上河滩边的一块巨石,索来唯一剩下的矿灯,遥遥照向河岸对面。
此前不过遥遥一瞥而已,之所以让我觉得此地不同寻常,主要是对面那些石灰岩柱分列和排布很有规律,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这仅仅是一种直觉。
此时站在高处,遥遥眺望,对岸的情况一目了然,让我有些惊疑不定。
一根根石灰岩柱,将一块偌大的空地圈了起来,其走向似龙蛇飞舞。
一种枝叶繁茂,茎高而直,叶片呈长条形的植物长势极好,几乎连成一片。
这是一种叫做鬼手蕨的植物,曾经在张关水溶洞里出现过,一些植物学家研究后说这玩意跟两亿年前桫椤是同一个时代的植物,学名他们还没起,坚定的认为这是全球第一次发现这种植物。
实际上,我的老祖宗早就见过,并且在两千年前就开始利用这种东西布置墓穴。
因为这种蕨类植物的根茎犹如鬼爪,所以有了鬼手蕨这么个名字,可以生长在完全不见光的幽暗环境里,最主要的是,这东西能聚拢阴气,秦代西南巴蜀两郡有人采摘这种鬼手蕨,一旦家中有人亡故,会四处悬挂,让家里充满阴气,这样亡人就不会早早离开,生者时常可在梦中梦见亡故的亲人。
不过这已经与邪恶的养鬼术没什么区别了,普通人玩不转,因为悬挂鬼手蕨而出的事太多了。
到了西汉年间,因为流行大傩驱邪,认为鬼手蕨太过不祥,巴蜀两地曾大肆在溶洞中焚烧这种植物,从此以后,礼官也很难采摘到了。
除此之外,地下河对岸的一些空地上也很有意思,矿灯照过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红色。
那应该是赤硝,一种阳气极重的东西,效果比朱砂、童子眉什么的还要好,中医经常用来当药材。
鬼手蕨属阴,赤硝属阳,石灰岩柱穿梭其间,让这二者泾渭分明……
这种布局……
我沉思许久,怅然一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白歇了一阵,这会大概是回过神了,冲我嚷嚷道:“这咋还神神叨叨念上诗了呢,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盗个墓还整的这么清新脱俗,我说小卫子,你到底瞧出个门道没?”
“你不懂!”
我摇了摇头,没跟他细说。
其实,自从进了这地下溶洞,前往下一层墓葬的入口在哪儿就一直是个问题,这条溶洞横亘上百公里,真要一寸一寸的搜寻下去,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呀?
而且,水、火、土,这三种墓葬我都能理解,唯独不知道这风葬墓该是个如何的葬法。
总不可能墓里能通风就是风葬吧?
可现在看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
这片地下溶洞,本身就是地火水风四座墓里的其中之一,就是所谓的风葬。
风,到底是个什么?
地火水风,在一些古文化中,被认定为世界的四元素,就是四种最基本的成分,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属性,但往深了讲,那就耐人寻味了。
比如风,变幻无常,可以理解为是变数,也可以理解为是天机,更可以理解为是咱们华夏的老祖宗一直在强调的“道”。
道在哪里?精妙之处,不外乎阴阳二字!
此时我算是大彻大悟了,所谓风葬墓,其实起到的是一个调和的作用,必在水火之下,因为上面两座墓产生的风水气场彼此相克,如果不调和,势成水火,这座墓里就会阴阳混乱,到时候别说是镇压歪魔邪道了,不滋养歪魔邪道就不错了!!
在我看来,鬼手蕨聚拢水葬墓的风水气场,而赤硝则聚拢火葬墓的风水气场,那些明显有人为布置痕迹的石灰岩柱穿行其间,就是为了调和这两种风水气场,最终贯通到下面。
怎么说呢,这有点类似于阴阳八卦,或者说,原理本身就取于阴阳八卦!!
这些道道,我没指望老白能懂,倒是说出来后,鹞子哥他们若有所思。
“这里属于风葬墓的话,那么下一层就是所谓的土葬墓了。”
我迟疑一下,询问道:“前往土葬墓的暗道,一定就在河岸对面的八卦布局里,咱们现在怎么着?”
“先过去瞧瞧吧。”
鹞子哥想了想,说道:“至少先看看有什么门道,一切等我叔赶到以后再说!!”
我知道,鹞子哥估计是看见那阴奴有替死娃娃,对我师父能不能斩杀对方心里打个问号,这是做好了要继续往下走的准备,想提前踩踩点。
我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当,可河对岸的情况一览无余,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妖魔鬼怪,瞧不出到底有什么危险。
鹞子哥艺高人胆大,这时候已经爬起来拉上张歆雅准备过河了。
无奈下,我只能一咬牙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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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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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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