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沐白,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一个答案。
最后,秦淮才缓慢开口,“你方才说的话,我和娘亲都已经听到了,也认真地思考过了,你说得的确有道理,我们的确是不能一直用老眼光是看人。”
兰清笳也跟着点头。
沐白见他们终于表态,神情骤然一松,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欢喜。
“那这么说,你们愿意相信他是好人,不再为难他了吗?”
秦淮抬手在沐白的脑袋上摸了摸,再次开口,“我们愿意相信他救你是真心的,并不是因为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在这一点上,爹娘的确是该好好谢谢他。”
沐白听到爹爹的这话,敏锐地猜到,爹爹接下来定然还有后续的话要说。
果然,紧接着就听他继续道:“不过,看人既不能用老眼光,也不能用太片面的眼光,你只知道他救了你,却不知道他在此之前究竟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所以你对他的印象和看法也是片面的,爹爹这么说,你赞同吗?”
沐白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直接道:“那你们就告诉我,他之前究竟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你们又为什么会对他有那样的偏见。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了,你们也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究竟要如何看待他,我们只有彻底把话题敞开了才能做判断。”
沐白说得很认真,像个小大人似的,秦淮心中升起欣慰。
他这样的思考和处事方法都说明了,他是个心智成熟的孩子,至少,相较于同龄的孩子,他的心智要成熟许多。
跟这样的孩子沟通,只要耐心细致地与之讲道理,就并不难。
沐白认真地望着自家爹娘,等待着他们说出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兰清笳主动接话,“此事说来话长,还是我来说吧。”
秦淮的身上有伤,这个时候的确是不宜开口多说太多。
沐白便将目光转向了娘亲,等待她开口向自己解答。
兰清笳稍微斟酌一番,这才开口,将卓安烺的故事一一道来。
要讲述他的故事,首先自然要介绍他的身份背景,沐白听到他竟然拥有这么曲折坎坷的身份,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同时,心中不由得对他也生出了更深的同情。
恩公叔叔真可怜。
兰清笳看到沐白的神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看来这孩子非但没对卓安烺生出反感,反而对他同情上了。
即便如此,兰清笳还是没有出言干预沐白的想法。
因为,他们是想要看到沐白真正的态度,而不是要用自己的想法去干预他,不然这一场谈话就失去了原有的初衷和意义。
紧接着,兰清笳又将卓安烺如何在浔龙国被选中送往大元,又如何完美扮演琅琊王家嫡子王璟川,以及他如何为南疆国和浔龙国收集情报的种种尽数道来。
王璟川的一生,就这么被兰清笳用言简意赅的话轻描淡写的勾勒了出来。
讲完之后,兰清笳自己也不得不感叹,卓安烺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双方立场一致,兴许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和伙伴,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注定只能是敌人。
但是,沐白却不会这么想,他听完了娘亲讲的故事,原本就亮的眼睛,瞬间更加灼亮了几分,眸中更是跳跃着崇拜和欣喜。
“原来,恩公叔叔也这么厉害啊!”
他的这一声感叹非常纯粹,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的真心。
秦淮和兰清笳再次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透着无奈。
他们儿子的脑回路当真与众不同。
他们讲述这番本是为了让沐白与他们同仇敌忾,却不想,反倒是让他对卓安烺的好感再度飙升。
秦淮开口温声问,“沐白觉得他很厉害吗?”
沐白当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脆生生地道,“当然厉害啦,他简直和爹娘一样厉害!”
秦淮和兰清笳又是一阵无言。
不等他们开口,沐白就一脸真挚的道,“爹爹和娘亲为了大元的大业,辛辛苦苦潜伏在异国他乡,与坏人勾心斗角,百般斡旋,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最厉害的。
而恩公叔叔做的事,不也跟你们一样吗?
所以我觉得他好厉害哦,而且爹爹和娘亲是两个人互相打配合,而恩公叔叔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他简直……”
沐白本想说,他简直比你们俩还厉害,但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恩公叔叔再厉害,也不能排在爹娘的前面。
沐白改口,“他简直太……太厉害了!不过跟你们比还是差了一点!”
沐白的童言童语,再次让秦淮和兰清笳怔住。
他们隐隐觉得沐白好像是在强词夺理,但又让他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细细想来,沐白说的好像的确毫无破绽,他俩在浔龙国潜伏为大元获取情报,而卓安烺也是在大元潜伏,不同的是,他效忠的对象有两个。
但归根结底,他们做的事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在为自己效忠的国家做事。
撇开立场不谈,这似乎的确没有高低贵贱和对错之分。
从一开始他们之所以就将卓安烺视作仇敌,是因为他们完全站在大元的立场考虑罢了。
如果他们能像沐白一样,简单纯粹地看待这件事情,或许,也就不会在卓安烺面前生出高高在上的批判了。
只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立马扭转对卓安烺的态度。
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大元人,他们从小接受和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大元的利益至上,但凡是违背了这一点,都能被他们划分到敌人的阵营。
沐白能这般纯粹地看待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对家国之间的利益纠葛没有那么深的认知和判断。
秦淮和兰清笳久久沉默,因为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与沐白的这场对话。
沐白的话让他们无法反驳,如果他们反驳了,岂不是就说明了他们潜伏在浔龙国这件事也是错的吗?
毕竟这样的事他们可以做,卓安烺为什么不能做?这岂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凭借沐白那机灵敏捷的反应能力,定会这般反问他们,届时他们又该如何回答?
难道他们要用自己身为父母的威严去逼迫沐白接受他们的观念吗?
不,这是绝对行不通的,如果沐白是像安元恺那样的傻白甜孩子,或许可以,但沐白很有主见,要说服他就必须靠讲道理。
不然,到最后反而会影响他们在沐白心中的形象,这可万万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若是什么都不反驳,岂非又在默认沐白的话?那到时他们又如何能将卓安烺交给皇上处置?
这可真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大难题啊!
原本他们都觉得这一场与沐白之间的谈话必然轻轻松松,难道他们两个成年人还说不过一个孩子?
但真正开始了这场谈话他们才发现,他们竟然真的说不过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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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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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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