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宠婢>第 92 章 不会再放弃
  沈沛留在这边同悦悦和若冉一道用了晚膳,他没什么胃口,随便的扒拉了两口。

  等草草对付之后,就陪着悦悦说话,话题多是围绕着煮煮的,悦悦早上醒来的时候,瞧见了煮煮很是新奇。

  南山镇那边没有人养兔子。

  悦悦头一回见到煮煮还有些害怕,在若晨安抚下才渐渐的放松下来,去尝试着接触煮煮,然后……就不肯放手了。

  一人一兔玩了许久。

  煮煮大概自从被沈沛养了之后,还从没有这么劳累的时候,这一整天的,被悦悦撵着蹦跶到这里,蹦跶到那里的,这不,用过晚膳没多久,便又开始了。

  沈沛知道了以后,不知为何心里居然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喜悦,看着煮煮的态度也非常的明显,似笑非笑的,像是再说:你也有今天?

  光光是嘲笑的态度还不够,并且还在一旁怂恿悦悦,“闺女,跑快些。”

  悦悦不明所以,追着煮煮又开始跑。

  沈沛看到这一幕,笑的愈发开怀。

  看的若冉和若晨面面相觑,尤其是若冉,只觉得哭笑不得。

  直到后来,一人一兔实在是跑不动了,沈沛才抱过女儿要哄她睡觉,只是悦悦今个儿不要爹爹了,非要煮煮陪她一起睡,嘴里一直嚷嚷着兔子。

  秦王殿下只觉得自己如今不仅仅是比不上若冉和若晨,就连一只兔子都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心中别提有多生气,但是沈沛如何舍得对着女儿说教?便拎着煮煮的耳朵开始教训它:“你知道自己是一只兔子吗?”

  “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职责吗?”

  “身为一只兔子,你要明白,作为兔子应该做什么……”

  沈沛拎着兔耳朵说了许多话,最后以一句最熟悉的话结尾:“既然你不反驳,就当你承认了。”

  煮煮努了努三瓣嘴,并不在意,显然已经听习惯了。

  倒是一旁的若晨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懂沈沛这是什么操作,待看见所有人都脸色平静的时候,若晨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难道是因为自己少见多怪?

  所以会觉得奇怪?但是,他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屋子里一共还有三个人,秦王殿下本人,自然是半点不在意的。

  悦悦根本就不懂。

  至于若冉,早已经习惯了沈沛的行为,当然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只可怜了若晨,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昔日在他心目中英明伟岸的王爷,怎么会是这样的?

  许是若晨的震惊太过明显,沈沛也觉得有些不大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就放开了煮煮,和他们道别之后,就自顾自的回了王府。

  若晨想起先前在南山镇的时候,沈沛还想着要登堂入室,各种赖着不走,没想到回到了京城,他反而克己守礼起来。

  “阿姊……王爷这是?”若晨心中虽然有猜测,却还是想听若冉亲口说。

  “王爷不会留在这里的。”若冉浅浅的笑起,温声软语的替若晨解惑。

  虽然若冉从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但是为了悦悦,该顾及的,还是要顾及。

  若晨这才放心下来,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在的缘故,王爷才走的。

  如今人走了也好,若晨刚好也有话要和若冉说。

  “阿姊,父亲已经为我求得陛下的首肯,允我参加今年的秋闱,若是顺利的话,来年便可参加春闱……”

  若晨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并且告诉若冉,自己不打算改名,只不过会冠上父亲的姓氏。

  待她还未成婚之前,他依旧会住在这里。

  若冉看着若晨,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她当然明白若晨的心思。

  他如今不过十七,便是三年后再参加科举,也不过是弱冠之龄,根本不需要那么着急,若晨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若冉看着他久久不曾言语,倒是若晨有点儿担心,忐忑的问道,“阿姊…为何这般看着我?是怪我自作主张吗?”

  若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子你太辛苦了。”

  明明没有必要做这些的,时间并不宽宥。

  若晨听到是这么个原因,明显放松了不少,他冲着姐姐笑了笑,坦然道:“不辛苦的。”

  “我一直都想为阿姊做点什么,如今有这个机会,当然不想错过。”

  若晨从不觉得这是什么辛苦的事情,要论辛苦阿姊以前比他辛苦的多,而他不过是念书而已,许多人想要念书还没有法子办到,“这几日,我会去参加考试,通过之后就可以参加秋闱。”

  若晨把之后几日的安排告诉若冉,目的是为了告诉姐姐,这几日他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悦悦玩。

  “不然,你搬回元帅府去住?悦悦看到舅舅,估计只想着黏上去了呢。”若冉笑眯眯的开口,“苏元帅和尹将军若是瞧见你搬回去住,别提有多高兴了呢。”

  若晨却是有点儿苦恼的抱起了悦悦来,显然是舍不得,“父亲和母亲……他们两个对待我的态度,太过于小心翼翼,只怕我在府中念书,他们俩时不时的要跑过来看一看。”

  “悦悦还能让阿姊抱走呢……他们俩……怕是不能够。”若晨无奈道。

  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满足。

  还真是甜蜜的苦恼呢,若冉轻轻的笑了起来,很是为若晨高兴。

  悦悦昨日没有见到若晨,今儿个非要缠着同他一起睡,当然还有今天刚认识的兔子,若晨面对悦悦的时候,底线并没有比沈沛高多少,为了不让悦悦失望,若晨被迫和一只兔子同床共枕。

  好在这只兔子养尊处优干干净净的,不然若晨还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之后的日子……

  他们都逐渐的开始忙碌起来,若晨在六部尚书的共同监考之下,通过了童试,而后便报名参加秋闱,当他写下苏若晨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

  若晨看着那三个字,久久不曾言语。

  他的身份被昭告天下,所有参与考试的学子们,都清楚他的身份,也因此,若晨成了所有人都关注的对象。

  有的人为他惋惜,有的人则开始嫉妒,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从士族子弟到平民,若晨的人生看似是不幸的,可若晨一直觉得,能够遇到姐姐,是他这辈子非常幸运的事情。

  所以,若晨坦坦荡荡的走进贡院,无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最要紧的是秋闱。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姐姐,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不会有任何的退缩。

  若晨这边忙着考试,沈沛那边同样也不轻松,他接连几日早起去兰玥宫跪着,待到日落西山再离宫。

  从不间断。

  膝盖上的淤血揉散了第二天又会有,破皮的地方结了痂又破,周而复始,新伤加上旧伤。

  饶是如此,沈沛也不肯离开,依旧每日早早的跪在宫外,莫说是求饶,便是连饭食也没有用。

  皇后听罢之后,不准任何人去给他送吃食,只当沈沛想要羽化成仙。

  皇后眼见沈沛这般固执,索性免了嫔妃们一个月的请安,让沈沛跪个够,母子两个算是彻底的耗上了。

  关于沈沛的消息,其实每日都有人告诉皇后。

  皇后只当没听见,她拒绝见沈沛,也拒绝见若冉和他们俩的孩子。

  倒是陶嬷嬷,时常找机会劝皇后,见一见那个孩子。

  可皇后的反应却颇为冷淡,“本宫不见。”

  “娘娘……您不见那丫头倒也罢了,可这孩子毕竟是王爷的骨血,您这般不闻不问的……是不是…有些不大好?”陶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后却依旧不为所动,“呵……非婚生子,本宫为何要承认那个孩子是本宫的孙女?”

  皇后根本就不愿意接受承认她们,又何必要见面?何必自欺欺人要?

  陶嬷嬷不再说话,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外头,今儿个的天气有些古怪,外头阴云密布的,唯恐要下雨,“娘娘,王爷这都已经跪了半个月了,您……”

  陶嬷嬷想问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那么多余,如今的状况还不够明显吗?

  便是他们母子两个彻底的杠上了,谁都不愿意妥协,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就这么耗着,拖着。

  谁先低了头,谁就输了。

  皇后不愿妥协,沈沛同样不愿妥协,可陶嬷嬷看得出来,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毕竟秦王殿下的举动,无疑是用钝刀子在割皇后的心。

  当母亲的又能承受多久?

  “让他跪着。”皇后依旧是那句话,这半个月来,受折磨的哪里是沈沛,分明就是她。

  秦王殿下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可是皇后不一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剜掉了一大块,里头空洞的可怕,沈沛此举,无疑是把她半辈子的骄傲,认知,统统的都践踏了。

  她要妥协,就必须要抛开这一切……

  皇后那里能办得到?

  陶嬷嬷还想劝什么,外头就黑了下来,太阳被乌云遮蔽,瓢泼大雨伴随着惊雷滚滚倾盆而下,来的猝不及防,外头的宫人们三三两两的找地方去躲雨。

  唯有沈沛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外面,仿佛这雨对他而言像是不存在似的。

  陶嬷嬷看向皇后,皇后倔强的别开眼。

  陶嬷嬷便自作主张撑着油纸伞冲出去劝沈沛起来,“王爷,这么大的雨,您快进来躲躲雨吧。”

  沈沛脸色苍白,唇瓣干裂,大雨打湿了他的头发,睫毛,雨水顺着脸颊落下,打湿了所有的衣衫。

  雨水砸在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风大,雨也大,雷声更大,盖过了人声,沈沛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听到陶嬷嬷的话,却只是虚弱的摇了摇头,“雨大,嬷嬷你回吧,不用管我。”

  陶嬷嬷如何能够放心的下,替沈沛撑了伞挡雨,跟他说着些什么,沈沛只觉得声音越来越模糊,根本就听不真切。

  他含含糊糊的应着,翻来覆去也只是让嬷嬷不要管他……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认输。

  可沈沛却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他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声音越来越缥缈,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沛这一倒自个儿倒是不要紧,却吓坏了一群人,陶嬷嬷被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雨伞都拿不住,忙不迭的喊着宫女太监过来帮忙。

  外头闹哄哄的,皇后再也坐不住了,走到殿外来,一眼就瞧见了这让她疵目欲裂的一幕,眼看宫人们都不敢动,狠狠的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人搬进来,赶紧去请太医,笨手笨脚的。”

  皇后发了话,所有人的动作更快了,皇后等不到宫女打伞着急的亲自跑了下来,要去看沈沛的情况,陶嬷嬷见状连忙跑过来拦着她,“娘娘啊,奴婢求您,您快些回去,莫要淋了雨。”

  “你们快些,快些啊!”皇后着急的催促道,这会儿她哪里还能想得到要同沈沛斗气?

  她不过是一个担心孩子的普通母亲罢了。

  兰玥宫闹得沸沸扬扬的,苍玄帝和太子同样得了消息,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皇后给找来了。

  父子俩围着太医不停的追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晕倒的?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回陛下,回娘娘,回太子……秦王殿下这是劳累过度,又因为一冷一热中了暑气,一时不慎才会晕过去的。”太医只觉得额上汗涔涔的,面对三宫的询问,压力可想而知。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皇后冷声质问道。

  太医却说沈沛膝上的伤口有感染,加上他多日未曾休息好,什么时候醒过来并不确定,“娘娘,按微臣的建议……还是让王爷多睡一会儿更好。”

  皇后又追问了一些事,太医都从容不迫的回应了,并且再三保证沈沛真的没有事,皇后才没有逮着人继续追问。

  太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得到苍玄帝的首肯后,便着手给沈沛处理伤口,只见沈沛的膝盖上的伤口青紫一片,结痂的,破皮的,化脓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皇后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她一言不发的坐在了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看着太医给沈沛处理伤口,看着沈沛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稳的呓语。

  皇后看着看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倒是苍玄帝接过了皇后手中的帕子,轻轻的替她擦了泪,“兰儿,莫哭了。”

  皇后看着面前的丈夫,眼睛里充满了迷茫,“陛下……臣妾,错了吗?”

  把孩子逼到这个程度,她真的错了吗?

  “没有。”苍玄帝想也没想的回应道,“你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爱着他,无论是哪一种,爱都是没有错的。”

  皇后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酸不已,“那为何,你们都要逼臣妾?都要让臣妾来妥协?”

  苍玄帝轻轻的擦掉了皇后脸上的泪,坐在她的身边,陪同她一起看向沈沛,“兰儿……我们一共只有这两个孩子,靖儿从小被予以厚望,朕对他严加管教,可是小九……分明就是我们私心里把他养成这样的。”

  生在帝王家,却渴望寻常夫妻情,父子情。

  他们的长子要继承瑰丽江山,言行举止,都得张弛有度,不能行差踏错……

  可是沈沛不一样,他是幼子,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的责任,他无忧无虑的,在他们的疼爱中长大,骄傲,张扬,任性。

  他把他们俩,当成是普通的父母。

  他把太子,当成是至亲兄长。

  会变成这样,分明就是他们刻意纵容的。

  所以,为什么要怪沈沛任性?

  “兰儿,朕从不否定你对小九的爱,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爱,可你爱他,却不是你让他伤心的理由。”苍玄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皇后的手背。

  “可是……”

  “最多,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孩子开心最重要。”苍玄帝非常的开明,他珍惜皇后,自然珍惜皇后生的孩子,其余的,苍玄帝也没有多言,他知道皇后一定会想明白的。

  只不过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罢了,假以时日总是会接受的,当父母的面对孩子时?哪里有什么胜算可言?

  沈沛膝盖上的伤口总算是处理好了。

  皇后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只觉得心在颤抖。

  太子来看过沈沛确定他没事之后,便回了东宫,苍玄帝也没有久留。皇后的心结,还是留给他们母子自己解为好。

  偏殿里的人来了又去,皇后却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看着沈沛,他额上的伤口已经很淡,可皇后却想起了那天他鲜血直流的模样。

  她看着沈沛,想起的却是他小的时候,那个精致的,漂亮的孩子。

  转眼就长大了。

  皇后看着看着,心绪愈发的复杂起来。

  沈沛睡了几个时辰,皇后就看了几个时辰,直到他的眼睫轻轻的颤抖,皇后才收回了目光,却未曾挪步。

  沈沛只觉得自己疲惫极了,他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有些陌生的地方,身下的锦被舒适温暖,身上的衣服也悉数的更换过。

  他挣扎着就想要起来,警觉的环顾四周,这些举动却在瞧见皇后的时候,戛然而止:“母后?”

  皇后微微颔首,“醒了?”

  沈沛抓着被子,有点儿不知所措,却依旧挣扎着想起,被皇后按住了,“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沈沛这才觉察到膝盖上延绵不断的痛楚,伤口上清清凉凉的,虽然疼,却比之前要好很多,他当然知道是太医的手笔,既然母后宣了太医,母后也在,那这地方应该是兰玥宫的偏殿。

  “多谢母后。”

  皇后点了点头,受了沈沛的道谢,过后便是无尽的沉默,母子两个谁都没有说话,相顾无言。

  皇后在心中叹气,看着沈沛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九啊——”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喜欢到,无可替代?

  喜欢到,宁愿这般伤害自己?

  沈沛毫不犹豫的点头,说爱她,“儿臣原本以为,成亲是一件很让人反感和可怕的事情,可当儿臣想着成亲的对象是她时,心中便会生出许多的欢愉和期待。”

  “欢愉着那个人是她,期待着我们日后的生活。”

  皇后轻轻的摸了摸沈沛的头发,只觉得昔日任性的孩子,到底是长大了。

  “本宫还以为,你会大吵大闹。”皇后无奈的开口,看着他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不知是要气还是要恼。

  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沛居然会跪在外头那么久。

  “本也是想的。”沈沛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羞赧,“可是阿冉说……母后因为这件事很伤心,让我不要同您置气,我便想着让您消气。”

  皇后哭笑不得,她见到沈沛跪在外头,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哪里会消气?

  皇后从前就知道,若冉是个很聪明的丫头,却没想到……

  “她是如何跟你说的?”

  “阿冉说,母后出身世家贵族,遇到的人和事,都是门当户对的……您不能接受她,并不是不疼我,而是心疼我。”沈沛轻声开口,一番话,说的皇后更是心酸。

  她心中无不遗憾,若是那丫头的身份再高些,只要是官家出生,她都不会这么反对。

  皇后看着沈沛,也不便让他留在宫中,便让兰玥宫的侍卫把沈沛送回了秦王府。

  而后枯坐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让陶嬷嬷宣旨,召若冉母女进宫,特意吩咐不许告诉沈沛。

  陶嬷嬷不知皇后打的什么哑谜,心中虽担忧却还是领命去办。

  若冉见到陶嬷嬷的时候,正在陪悦悦吃朝食,本想着一会儿带悦悦去见沈沛,没想到会被皇后突然召见。

  若冉抱着悦悦,跟随陶嬷嬷一起来到了兰玥宫,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是这般的忐忑。

  若冉知道皇后一定会召见她的,却没有想过,会这么早。

  陶嬷嬷把人领到了之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若冉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礼,“民女若冉,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态度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若冉,心中还有些恍惚,这份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是让皇后回忆起了三年前。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

  她也是这么从容的跪在自己面前:“奴婢,求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看着若冉,她的容颜一如往昔,艳若桃李,美艳动人,也许是因为当了母亲的缘故,看起来更添温婉。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称呼变了,从前是奴婢,如今是民女。

  “小九把卖身契给了你?”皇后语气平淡的问道,也未曾让若冉起身,若冉也不介意,安静的跪在地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王爷体恤,还了民女自由身。”若冉见招拆招。

  悦悦也学着若冉的模样,跪在了母亲的身边,小小的孩童并不知道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有趣,只是她跪不了多久不一会儿就跌坐在了羊毛毯上。

  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礼貌教养都是极好的。

  皇后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心一瞬间软了下去,这孩子很像沈沛小的时候。

  她在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许多沈沛的影子。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皇后原本是想让若冉知难而退的,她原本是不打算理会这个孩子的,但等她回过神来,话都已经问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孩子的名字叫悦悦。”

  皇后问什么,她答什么,不多一句,不多一言。

  “因为悦之?”皇后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悦是哪一个悦。

  若冉依旧恭敬:“是。”

  皇后轻嗤一声,只觉得这事情怎么可以这么荒唐?这两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无媒苟合,未婚生子,你可知道,这个孩子的将来会遭遇到什么?”皇后本想要心平气和一些,可她却怎么都无法冷静,世俗礼教让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本宫且问你,为何三年前你要离开?”

  看着悦悦,皇后同样也明白,为何三年前若冉会决绝的离开,只是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为了孩子。”若冉轻声回应,“民女不愿意孩子是个庶长女,不愿意孩子背负着生母是婢女的沉重枷锁,更因为……民女爱王爷,不想见到他娶妻生子。”

  她非常的贪心,只想守着沈沛说的天长地久,去一隅之地,自欺欺人。

  “你既然都明白,已经做了决定?为何又要回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会回来,同样是因为王爷,因为王爷说,他那三年过得并不快乐,民女舍不得他难过。”

  若冉无法告诉皇后,沈沛当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她诀别的,她也无法告诉皇后,自己当时又有多么的痛苦,在生离死别面前她妥协了,就算要回到这个,注定不公平的地方,饱受讥讽和嘲笑,她也妥协了,因为她没有办法承受失去。

  “呵。”皇后轻嗤一声,明白若冉说的都是真话,可这不代表她愿意听,愿意被说服,“依本宫看,怕不是你爱慕虚荣,因为小九说要娶你为妻,你才会跟他一同回京,是不是?”

  皇后故意曲解若冉的意思,直直的盯着她看。

  “是。”若冉干脆利落的顺着皇后的话承认下来,即使她打算和沈沛坦白的时候,沈沛并没有说过要娶她,她还是认下了皇后的话,若冉没有解释,也不想多言,过多的解释只会让皇后更反感罢了。

  “你好大的胆子。”皇后的眼神冷漠极了,宛如一道利刃刺向若冉,“当真是爱慕虚荣的卑贱东西。”

  若冉跪在地山,心中平静一片。

  “本宫会成全你的心愿,让这孩子恢复身份,她会是秦王的嫡长女……但是,你必须离开,你明白吗?”

  “民女不愿意。”若冉未曾挪动一寸,无论皇后说什么,她都不曾有异议,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出声反驳。

  皇后的怒火被一瞬间的点燃,冷漠而又残酷的目光直白的刺向若冉,“你说什么?”蜀南文学

  “民女说,民女不愿意。”若冉不卑不亢的开口,面对皇后的威严依旧是从容不迫,“民女答应过王爷,无论多么的艰难,都不会放弃,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

  “可民女不会再放弃。”

  她不会再让沈沛难过,也不会再丢下沈沛一个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后的声音依旧冷漠,甚至都没有高声斥责她,但是若冉知道,皇后那是不屑对她有脾气,她在皇后的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民女自知忤逆,还请娘娘恕罪,可民女不能答应您。”若冉看了一眼旁边的悦悦,认真道:“民女知道,这件事很难很难,民女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地位,人人可欺,人人可嘲,他们不仅仅会嘲笑民女,还会嘲笑民女的孩子……”

  “更会嘲笑王爷……娘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民女都清楚。”若冉的路,比沈沛难走千万倍。

  若沈沛是被偏爱的那一个,那么她,就是孤军奋战。

  可是,她有沈沛,有悦悦。

  当情感战胜理智的时候,她也想为了她深爱的人,为了自己,赌上所有,哪怕前面没有路。

  她也会勇敢的往前走,从荆棘中,找出一条出路来,“只要王爷不放弃,民女就不会放弃。”

  若冉跪在皇后的面前,冷静自持。

  她的确脆弱,的确渺小,可是她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辜负的便是沈沛的心意,她舍不得,也不会那么做,“民女不愿辜负王爷的心意。”

  沈沛爱她,尊重她。

  她同样要回应这份尊重,这份爱。

  沈沛放下自尊和骄傲跪在兰玥宫外,那么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皇后见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她从以前就似有所感,会有这一天,但是她没有料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毫无畏惧吗?

  是有恃无恐……还是…别的?

  “本宫不让人通知小九,听陶嬷嬷说,你直接就进宫了?并没有想法子给小九送消息?”

  若冉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吗?”

  若冉轻轻的摇了摇头,“娘娘不会那么做的,娘娘昔日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动手,可您都从没有那么做,便是那避子汤,也是最为温和的那种,您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若冉一直都明白,不然她怎么会停了药,便有了身孕?

  皇后听到若冉这番话,只觉得心中的情绪有些怪异,这些事情,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和旁人提起,便是陶嬷嬷也是一知半解的。

  可当她的心思被人当中点出来的时候,依旧是有些烦躁的。

  “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当众斥责你,让你难堪?”皇后冷冷的盯着若冉,倒是要看看,她能答出什么来。

  “娘娘是在乎王爷的……自然也会在乎王爷的孩子。”

  即使皇后再厌恶她,也不会当众斥责她,何况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皇后怎么可能去做?

  “呵。”皇后冷笑一声,总算是明白了,这一个两个的,不就是仗着她心软吗?

  所有人都知道她心疼沈沛,不舍沈沛伤心。

  所以,所有人都不担心她会反对?

  当真是……过分极了!

  “罢了,你回吧,免得留的久了本宫的好儿子就要不顾自己的身子,跑到宫里来闹了。”皇后出言讽刺,懒懒的挥了挥手示意若冉离开。

  若冉缓缓的起身,牵着悦悦就要出去,却见悦悦看向了皇后,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好几眼。

  皇后有些意外,却并未出声,只匆匆的看了悦悦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让陶嬷嬷送若冉离开。

  若冉一直抱着悦悦,脸上挂着娴静恬淡的笑容,一直到出了宫门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若冉背后濡湿了一片,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后怕来。

  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命大,她也知道今儿个不过是运气好,或者说,皇后足够的爱沈沛,皇后能执掌六宫,自然有自己的手段,难不成光靠着苍玄帝的宠爱吗?

  沈沛还可以有恃无恐,她哪里有资格有恃无恐?

  只要皇后想,有的是法子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还不会让沈沛发现。

  若冉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刚想上马车,就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她抬起头一看,瞧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不善的沈沛,他死死的盯着若冉看,许久未曾移开目光。

  若冉无奈的按住额头,只觉得——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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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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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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