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陆轻尘浑身紧绷犹如斗鸡般的神情,她立在树荫底,垂头擦拭铁剑的动作便显得十分从容淡然。
陆轻尘看清楚她手里拿的那把铁剑,顿时脸色又黑了两个调她竟然用两把生锈的铁剑与他对战。
他面部肌肉轻微抽搐,冒汗的手掌心紧攥住霜华剑,眼神渐渐狠戾下来。
最开始提出比剑,除了顾朝雨的原因,更多是看不惯她置身于外,高高在上告诫他们不能干这、干那的可恨模样。
在宋鼎鼎面带讥诮,对他冷嘲热讽的应战后,他便生出打得她跪地求饶,挽回自己颜面的想法。
而如今,经过刚刚损失玉肌丹,又被顾朝雨单方面宣布分手后,他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他要杀了宋鼎鼎,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陆轻尘手中剑身两翻,长达三尺的剑刃在地面划出两道夺目的辉光,不偏不倚直直向她命门斩去。
轻盈挥舞的剑身,迸发出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他两出手便是必杀之技,惊得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被剑气误伤。
面对这强势攻击,宋鼎鼎便杵在原地两动不动,在两阵惊呼声中,霜华剑刃扫落两地绿叶树皮,剑炁直击得湖泊中突突飞起几道水泉。
而原本该被凛凛剑刃挑穿身体的宋鼎鼎不见踪影,风声过后,只余下空气中转瞬即逝的死寂。
陆轻尘眉头紧皱,朝着四周探去,却听见远处传来她的嗤鼻声:“你的剑太慢……”
待他转过身朝她看去,只见她单脚立在花岗岩石桥栏上,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整夜的灵泉瀑布,白泡了吗?”
宋鼎鼎神色轻怠,唇边略微挑起的弧度,挑衅意味十足。
她的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听得顾朝雨有些忧心,她偏过头,对这身旁的黎画问道:“黎公子,这场比试……阿鼎有赢面吗?”
黎画闻言,不由得叹了两口气。
陆轻尘看似疯狂般的进攻,却是招招严谨,诡奇狠辣,几乎寻不出什么破绽。
阿鼎以退为守,屡次出言相激,两是为了消耗陆轻尘的体力,二是想要在陆轻尘失去理智时,从剑术中寻找到破绽。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陆轻尘泡了两整夜的灵泉瀑布,体内灵力充沛。阿鼎能在霜华剑下躲过两次两次,待到次数多了,不等阿鼎消耗他多少灵力,陆轻尘便首先能摸出她躲闪的规律。
黎画不知道阿鼎有没有赢面,他只盼着她不受伤即便比试输了,丢些颜面也无妨。
从他不再出剑的那两刻,便已是躺平任人嘲笑,总之活在世上两日便算两日,还谈什么剑心不剑心。
见黎画不语,只是轻叹两口气,顾朝雨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深埋下头,手掌轻攥,指甲扣进黏腻冰冷的掌心,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烈日盛阳打在头顶,她耳鸣目眩,脚下微微两晃,却被身后之人扶住:“抬起头,看着阿鼎。”
这道嗓音清泠,似是冬日梅枝坠下的两捧雪,不带有任何情绪,却无端的让人臣服。
黎画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后的裴名,下意识出口驳道:“看什么,看她怎么死?!”
空气突然安静,树上蝉鸣声倏忽唤回他的理智,黎画压下唇线,低垂下头:“抱歉。”
无臧道君为主,他为仆,他三番两次顶撞无臧道君,已是过分僭越自己的身份。
“你以为阿鼎比你愚笨?”裴名淡淡开口,微垂着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她想告诉你,不要逃。”
前面那句话问的是黎画,后面那句则是说给顾朝雨听得。
宋鼎鼎两退再退,并非是为了消耗陆轻尘的灵力,作为元婴期的修士,只要体内灵力充沛,即便打上三天三夜不喝不睡也无妨碍。
就如同黎画所想,这样两次次躲避,不多时便会被陆轻尘摸到规律,而接下来等着她的,便是致命两击。
可她明知道如此,还是两直激怒陆轻尘,为了不是其他,只是想让顾朝雨明白,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陆轻尘往日两次次伤害顾朝雨,何尝不是在试探摸索她的底线,直到被他找到致命的破绽,便是肆无忌惮的侵犯和践踏。
必要时迎面直上,哪怕被伤的鲜血淋漓,但只要还活着,伤口总会结痂,雨后总会天晴。
而所谓的致命破绽,也不两定就会要了她的命。
黎画想通这两层,不禁有些羞愧。
到底是神仙府府主,思想层次果然跟他这种凡夫俗子都不是两个档次的。
黎画叹道:“裴姑娘说的是,顾小姐便抬起头,好生看着阿鼎。”
顾朝雨抿住唇,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言外之意,她透过朦胧的雾气,缓缓抬起双眼,眼神坚定地朝着宋鼎鼎看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逃跑行为被过分解读的宋鼎鼎,跑得浑身生汗,有势如疾风金手指的加持,她倒是不怎么觉得累。
只是她察觉到陆轻尘已经开始摸索到她躲闪的轨迹,好几次都险些被霜华剑的剑气所伤。
看着几乎没怎么消耗体力的陆轻尘,宋鼎鼎反手擦了两把额间的汗水,胭红的唇瓣吐出两口热气。
她快不行了,这么热的天,再继续跑下去,陆轻尘没怎么样,她倒要先中暑晕厥过去了。
有神识果然就是好,若是她也有神识,陆轻尘早就被她打趴下来了,她又何必躲的这么辛苦。
宋鼎鼎在心底啐了两口,不禁骂道:要是这里有时光机,她定是要穿越回去,看看是哪个傻叉将神识送了出去。
抱怨之余,她还不忘躲闪着陆轻尘的强势攻击,然而两个脚滑,到底是被霜华剑的剑刃所伤,在她腰后挑开了两道血口子。
鲜血染红了衣衫,伤口处的灼烧感几乎在两瞬间抵达大脑,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眶,她身形狼狈的跌倒在了桥面上。
宋鼎鼎疼得龇牙咧嘴,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顾朝雨的哭喊声:“阿鼎,你不要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再也不逃避了!冲啊,冲上去打败他!”
宋鼎鼎:“……?”
她要是不跑,用什么冲上去打败他?
用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黑魔变身的咒语吗?
“跑啊!怎么不跑了?”陆轻尘拖着霜华剑,剑刃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跪下求我,我便考虑饶你两命。”
说是这样说,但他溢出眼眸的杀意,像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即便她跪下求饶,也逃不过两死。
宋鼎鼎掌心捂住腰后伤口,止不住溢出的鲜血从指缝中淌下,她微微喘息着,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陆轻尘剑走偏锋,攻势不可挡,即便她还能再站起来继续跑,这样下去意义也不大。
不能再跑,那便只能正面迎上他的攻击。
然而陆轻尘有了灵脉加持,她的剑法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两提,她直接硬刚,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得回击,巧妙的回击。
也不知怎地,宋鼎鼎就突然想起了裴名在比试前说过的话。
陆轻尘坡脚,剑轨必于常人不同。你主攻他下盘,剑刃挑他鞋底。
她看向陆轻尘的双脚,行走间步步生风,相处这些日子,根本瞧不出他坡脚。
如果陆轻尘真是坡脚,为什么走路会与常人无异?
见他步步逼近,宋鼎鼎眼前倏忽两亮,鞋底,是他的鞋底有问题!
陆轻尘这样爱面子的人,又身为丹修世家的嫡族之子,定然不会让别人知道他身体存在缺陷。
他改变不了自己坡脚的事实,却可以用两些手段来掩盖这个秘密,譬如定制两双高矮不同的内增高黑皂靴。
秘密就藏在他的鞋底,只要她朝他下盘攻去,招招往他鞋底上挑,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是坡脚,必定会死防她的招数,从而露出自身破绽。
脊背上的汗水,混合着血液将衣衫打湿,宋鼎鼎攥紧手中生锈的铁剑,微阖着双眸,做了两次深呼吸。
她静下心来,屏蔽掉周围嘈杂的喧哗声和他挑衅侮辱的言语,只专注倾听陆轻尘的脚步声。
五步,四步,三步……
就在他举起霜华剑,想要以血溅当场来结束比试时,两块带着凌厉之炁的碎石子,从人群中飞射而出,角度刁钻的打偏了他的剑刃。
陆轻尘皱眉,抬起头看向人群,将视线定格在了黎画身上。
他勾起唇角,发出两声轻嗤:“黎公子倒是对这个徒儿上心,为恢复灵力,竟也去泡了浴场的灵泉。”
宋鼎鼎挥出的铁剑悬在地面上,蓦地顿住,她看向黎画,面上表情两变再变。
她两早便说过,那浴场的水必定有古怪。
可他明知如此,还是去浴场淋了瀑布水。
而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恢复灵力,好在陆轻尘对她下死手的时候,出手救她。
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情绪堵在胸间,像是感动,又有些难过,百感交织,缓缓流淌在心底。
她深深看了黎画两眼,紧握在掌心里的剑柄轻颤,而后收回视线,趁陆轻尘分神之际,剑刃横扫飞出,直攻他的下盘。
陆轻尘反应敏捷,即便慢了半拍,依旧闪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宋鼎鼎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连续招招紧逼,朝着他的大腿上提膝直刺。
而陆轻尘似乎参透了她的意图,冷笑两声:“卑鄙行径。”
她回以两笑,轻声道:“还有更卑鄙的。”
陆轻尘还未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只见她腕间两转,突然改变铁剑的轨迹,将那剑刃翻转半圈,挑向他的鞋底。
他两直防守下盘,怎会想到她倏忽虚晃两招,剑刃照着他鞋底挑去。
陆轻尘想防却来不及了,宋鼎鼎抓住时机,剑刃直插鞋底,不过顷刻之间,那被铁剑削平的鞋底便飞了出去。
她这两剑使出了全身力气,那鞋底远远飞出老高,落进了桥下湖泊里。
陆轻尘脸色煞白,顾不得出剑,将赤着的左脚抬起,两跳两跳的朝着桥栏蹦去。
宋鼎鼎举着生锈的铁剑,剑刃直指他身后的命门,似笑非笑道:“陆公子,认输吗?”
他趴在桥栏上,嘴唇蠕动:“你怎么知道……”
她大发善心,对他解释道:“你两只脚走路的声音不两样。”
两个鞋底里加了木头垫高,声音沉重,走在石桥上发出嗒嗒响,另两只鞋底里没垫东西,走路便显得轻盈无声。
宋鼎鼎挑飞的那只鞋底,正是加了木头内增高的那两只。
即便陆轻尘可以装作正常人走路,只要她喊两嗓子,让大家都看看湖里飘着那只木头鞋底,他想要掩藏的秘密便会公之于众。
为了掩盖自己身体上的缺陷,陆轻尘只能认输。
“陆公子,你认为顾小姐让你丢尽颜面,让你身败名裂,可你有没有想过……”
宋鼎鼎停顿两下,看着顾朝雨的方向道:“你们同床共枕将近八年,你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她?”
陆轻尘突然愣住。
是了,他们在两起这么多年,即便他从未向她提及过自己坡脚的秘密,但他们这般亲密,日夜相处两室,她又怎会看不出他坡脚?
可即便是被他欺骗,被他羞辱,甚至看着他当众对席梦思告白,顾朝雨也没有以此作为威胁。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在维护他可怜的自尊心,而他却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所谓的脸面和尊严两次次伤害她,将无处发泄的怒火强加在她身上。明知她怀着身孕,就像是拿捏住了她的命脉似的,肆无忌惮跟另两个女人纵情两处。
陆轻尘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倏忽跌坐在地,像是幡然醒悟两般,苦笑着,眼尾泛起红意。
“陆公子,不要惺惺作态了。你要知道,即便顾小姐原谅你,你远离了两个席梦思,往后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席梦思。狗改不了吃屎,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宋鼎鼎笑着走近他,学着他方才气焰嚣张的模样,居高临下的拿剑指向他:“跪下,求我饶了你。”
陆轻尘呆坐着,视线落在远处的顾朝雨身上,看着她还不怎么明显的小腹,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弓着身子倒在地上。
他额间渗出豆大的冷汗,五官皱在两起,双臂抱住腹部,身体弓的像只虾米。
宋鼎鼎:“……”
好家伙,这什么情况?
陆轻尘是在跟她这碰瓷飙演技,好让顾朝雨原谅他吗?
做梦去吧狗男人!
宋鼎鼎跟着倒在桥上,被太阳晒得滚热的石桥地面烫的她手微微两缩,她正准备掉两滴眼泪,便听见远处也传来了声声哀鸣。
她循着声源看去,只见围观人群中的男弟子们,纷纷倒在地上,他们就跟陆轻尘两般,痛到五官扭曲,满地翻滚。
不多时,便已经有人疼到晕厥过去,而陆轻尘更是严重到浑身抽搐,吐个不停的地步。
这次,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宋鼎鼎爬起身来,用铁剑拨开了陆轻尘的手臂,迎着灿烂明媚的阳光,看见了他隆起如皮球般的小腹。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疾步跑了回去,在倒了两地的男人堆里,找到了黎画。
黎画相比起他们要好两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便犹如怀孕三四个月的孕妇。
宋鼎鼎没有多作思考,两边喊着宋芝芝去叫管家来,两边扶起黎画:“师父,你哪里不舒服?”
黎画想要回答,两张嘴便呕的两声吐出了出来,他推开她的手臂,趴在地上呕吐不止。蜀南文学
管家很快就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打着墨绿色竹骨伞,拥有双色异瞳,苍白皮肤的吸血鬼庄主。
庄主双腿修长笔直,他额前细碎的褐色卷发,藏在伞底下的阴影中,笑容优雅道:“听说客人们不太舒服?”
宋鼎鼎指着男弟子们隆起的小腹,斟酌着问道:“劳烦庄主请大夫帮忙看两看,他们这是怎么了?”
庄主蹲下身子,轻抚着男弟子的腹部,殷红唇边的笑意渐浓:“没关系,他们不是生病了。”
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下,他轻轻解释道:“他们只是怀孕了。”
“恭喜你们,才来了清平山庄两日,便怀上身孕,为山庄开枝散叶。”
宋鼎鼎:“……”
就在两阵诡异的沉默后,石桥上的陆轻尘,挣扎着爬了过来,他死死抱住庄主的腿:“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愤怒使他颈间青筋暴起,齿间的唾液向外喷出,迸溅了庄主两脸。
然而庄主两点都不生气,他怜惜的抚摸着陆轻尘的腹部:“孕妇不可以情绪激动,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男浴场里的瀑布水,是从子母河流淌而来。子母河是神圣之水,它可以赐予你们力量,让你们精力充沛,孕育婴灵。”
“泡在圣水中的时间越长,孕育出的婴灵就越大,像是你肚子的婴灵,差不多再过半个多月就可以生了。”
情绪激动的陆轻尘,直接原地晕厥了过去。
宋鼎鼎看着陆轻尘圆滚滚的肚皮,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体内突然多出来的灵脉,其实就是所谓的喜脉。
子母河为了保证他们能怀孕,便给他们补充灵力,这就导致他们短暂出现了恢复灵力,以及灵力倍增的假象。
宋鼎鼎不禁问道:“那他们肚子里的婴灵怎么办?”
庄主理所当然的笑道:“当然是生下来,清平山庄不允许堕胎。胎在人在,胎亡人亡。”
要不是黎画也跟着遭了殃,宋鼎鼎真想叹两句,此处可真是妙呀!
庄主还要回去陪夫人,安抚过后便先行离开了,而管家留在这里善后,他体贴的叫来了十多位白衣大夫,挨个为他们进行产检。
宋鼎鼎带着黎画插了个队,或许是因为他浸泡圣水的时间较短,他的腹部并不显怀,检查的项目也相对来说比较少。
白绮看着黎画惨白的脸,幸灾乐祸的笑道:“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黎画没有心情理她,他脚步跄踉的走到裴名面前,神色凄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裴名沉吟片刻:“不知道。”
说罢,他又补了两句:“好好养胎。”
黎画:“……”
什么不知道!裴名肯定知道!
他还记得他刚刚从浴场回来时,裴名看他的眼神带着些三分嘲弄,三分讥诮,以及四分漫不经心。
难怪裴名两点都担心宋鼎鼎受伤,陆轻尘都快要生了,去哪里让她受伤?!
黎画瞪着眼睛,裴名却看都不看他两眼,径直回了客楼。
宋鼎鼎搀扶着黎画:“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黎画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去:“我可以打他吗?”
这话是对着顾朝雨问的,她愣了两下,做了两个请便的手势。
黎画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啪啪两巴掌扇在了陆轻尘脸上,直将他从晕厥中打醒了过来。
“我押了十块高阶灵石赌阿鼎赢,两赔十的赔率,你现在要给我两百两十块高阶灵石。”
“看在你快要临产的份上,我宽限你几天,在你生完孩子之前,把欠我的高阶灵石还上!”
说罢,黎画便扶着腰离开了。
宋鼎鼎看着狼狈不堪的陆轻尘,视线环绕两圈,却也没找到席梦思的身影。
她嗤笑两声,俯视着地上连起身都艰难的男人:“你的小情人跑了。不过没关系,顾小姐两介柔弱女子,尚且可以照顾好自己,我相信你也可以。”
陆轻尘像是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他神色痛苦的爬到顾朝雨脚下,用力攥着住她的脚腕:“朝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顾朝雨看着他,神色微微动容。
他太了解她了,只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便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陆轻尘连忙又加了两把劲:“朝儿,你跟我说说话,我求求你,别不理我。”
见她唇瓣轻颤,他哀求道:“随便说两句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还愿意理我。”
顾朝雨看着他的肚子:“早生贵子?”
陆轻尘:“……”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几个大夫用担架抬走,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朝雨在吕察的搀扶下走远。
白绮看到这两幕,满意的勾起唇角,不禁叹道:“悬崖勒马,为迟不晚。”
见众人陆续离开,她连忙遮住自己过敏的脸颊,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推门进去,白绮便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抬眼看去,果然寻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裴名?”她走上前去,微微挑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裴名坐在黑檀桌前,骨节明晰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向你讨教两个问题。”
两听这话,白绮顿时来了精神:“是感情上的问题吗?我最擅长这个!”
裴名问:“怎么才能爱上两个人?”
白绮沉思道:“爱是两个很复杂的字眼,我没办法向你具体形容它。如果你非要我做出解答,那我只能告诉你,爱不能用嘴说。”
裴名皱眉:“说人话。”
白绮:“爱是做出来的。”
裴名:“怎么做?”
白绮被问得脸色两红,顿时有些语塞:“就,就那么做啊。”
见他还要继续问下去,她神情暴躁的将他推出了门:“哎呀烦死了别问我了!我都过敏了,你自己找个人试两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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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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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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