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美人挑灯看剑>第 77 章 一剑纵横三千里
  “您回来了。”

  月母眼眸中印出仇薄灯的身影。

  她神情恍惚,连眼尾的幽蓝都不再妩媚,一瞬间仿佛只是个迷茫懵懂的小姑娘,素面朝天,还未抹上古艳,声音青涩,依稀带着一点等待数万年终于重逢的喜悦。

  故人不言不语。

  红衣少年立在金乌之上。

  他背后是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朱红衣袂与日冕一起舒卷。太一横平,清光一线。他的面容,身形轮廓,修长的手指都镀着一层薄薄的金光,比撕破苍穹降临的赤帝古禹更像一尊神像。

  他的瞳孔漆黑而沉静,印不出影。

  四无相。

  无天,无地,无人,无众生。

  月母脸上的迷茫渐渐敛去,怨毒一点点沁出。

  “您回来了……”她幽幽地说,尔后大笑,“您终于回来啦!”

  幽蓝的华翎骤然展开。

  月母的身形拉成一条直线,银杖杖尖在空中留下一串爆裂的電光。璇玑玉衡急速转动,千里之内的云海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就连怀宁君也处于这个旋涡的波及范围。

  月母根本不去管怀宁君,根本不去理会自己算不算僭越,算不算犯上,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心实意地追随过怀宁君。指挥妖潮进攻烛南也好,袖手看天外赤帝古禹杀死左梁诗也罢,她总是交叠修长双腿,高居云端俯瞰。巧笑嫣然地把玩蝎蛇美人惯用的手段。直到仇薄灯出现的一刻,她真正的情绪方才陡然被引爆。

  三千里云锁天纵,三千里電封空横,云电交错成罗网,铺天盖地将仇薄灯笼罩其中。

  罗网边沿,怀宁君如江中石,海中岛,白衣翩跌。

  他将第三箭搭上弓弦。

  烛南的人见多了变幻万千云象,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绚烂的云象。所有的云都变成了银色,雷電在其中孕育,每一团云都是万千雷霆。天空变成了一片刺目的强光旋涡,每个人都被迫闭上双眼,否则就将永远失去视觉。

  然而,哪怕是闭上眼,眼前依旧亮茫茫一片。

  只有修为较高的寥寥一部分人,才能勉强看清天空的战场。他们中一些面露迷茫,暴怒的月母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超乎想象,而与她搏杀的人却年少得不可思议,一些则面露思索,似乎在苦苦猜测着什么。

  唯独被老天工接住的君长唯神色悲凉。

  云与电的旋涡急速绞杀,月母的身影从这片过于刺目的画布上消失。万千道雷霆同时朝仇薄灯涌去的瞬间,金乌昂首,对天啼鸣,三千丈的双翼猛然鼓振,岩浆一般燃血一般的火从日轮中涌出,顺着它的双翼横冲,如两道长而尖锐的刀,一左一右,切进整个旋涡。

  旋涡被切成两半,天空被切成两半。

  金乌破云图的瞬间,月母出现在仇薄灯上方,垂直倒立。她翎羽华丽,却借强光完美掩盖了自己的行踪,飞行更是无声无息,奇诡莫测。

  并指成刀,月母凌空刺向仇薄灯头顶。

  铛——

  手刀与太一剑相撞。

  月母一击落空背后的羽翼瞬间展开,毫不犹豫地扶摇而起。下一刻,一道剑光擦着她的脸庞掠过,窄窄的寒光印亮她狭长的眼,眼角的幽蓝。

  剑光弧斜,斩进云海。

  仇薄灯没有追击。

  他的脸庞被照得苍白如纸。月母的那一记手刀虽然没能如愿,但暴戾的刀劲却透进太一剑身,连带仇薄灯的右臂轻微地颤抖。

  “您不该这么早出现。”

  月母嗓音飘忽。

  那一缕残余的神魂是她们从大荒中带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谁用什么办法救了他,可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他的神魂残破成什么样子……神魂未定,灵魄未安就敢出来厮杀……他果然是早就疯了。

  月母击掌大笑:

  “您疯啦!”

  仇薄灯无动于衷。

  伴随月母的掌声,電光银锁冲破火流,再一次纵横交错。构成云图的水汽从沧溟升起,沧溟浩浩,无止无休,而金乌的火河难以为继。它身上带着一圈圈由符文组成的咒文枷锁,引动日火的瞬间,咒枷缩紧,收束它的力量。

  那是空桑百氏用来匡正春夏秋冬四节气候的牧天索。

  金乌啼鸣,鸣声郁怒。

  電索云网收缩,仇薄灯空着的左手朝烛南九城遥遥一压。

  万剑出鞘。

  烛南九城中,上至山海阁阁老下至普通弟子,同时失去对佩剑的掌控。

  所有长剑同时冲天而起,同时斩向云网网格交点。万剑齐啸中,罗网瞬息破碎。罗网尽碎的瞬间,電光丝缕未散,尽数敛于剑身,细碎火花游走。仇薄灯左手一翻,万柄长剑汇聚成一柄巨剑,随他并指一点,激射向在另一处现身的月母。

  天地银光收敛,烛南九城中,但凡只要是个练剑的修士,都下意识地抬头去仰望这一剑,仰望这以念御气,以凡剑破神的一剑。

  剑去纵横三千里!

  月母横杖。

  璇玑玉衡旋转,一道道清光或坠或弧或游,将她重重叠叠地包裹起来,浑然如天相。万剑归一的一剑与浑天相碰撞,一道道清光接连不断地破碎,一柄柄长剑也接连不断地破碎,月母身形跟着不断被震退。

  最后一道清光破碎,月母的瞳孔印出迎面而来的残余巨剑。

  另外一处。

  仇薄灯点出那一剑后,红衣一晃,直接凭凤前行。太一低垂,剑尖在半空拉出一隙雪线。他迎向一点流星般激射而来的光。

  第三箭,寅时星。

  与前两支时辰箭相比,寅时星显得低调许多,它在空中经过时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通身漆黑,唯有箭尖一点微尘般的光。然而它速度奇快无比,转瞬即至,仇薄灯身形刚出,寅时星便到了面前。

  太一起剑。

  云团翻涌,如万众簇拥。

  起剑式与寅时星相撞的一刹,以仇薄灯为中心,方圆百里同时一暗。白云成墨,昼夜再次颠覆,烛南九城中的人不论修为高低,全都难以窥探其中的厮杀。城墙上,半算子紧张地低头看推星盘,愕然地发现推星盘上所有星象全部消失。

  天相隐没,是为“不可道”。

  旁人只觉得晦暗,身处“寅时星”笼罩范围的仇薄灯却看到了万千星辰。寅时临近天明,月已斜落,天余群星,无日无月,是星辉最灿烂的时刻。是以寅时为星。漆黑的天幕上缀满星星。

  不止三十六颗。

  而是无数颗。

  璀璨得就像一个至死追求的梦。

  星河缓缓盘旋,千年万年千万年……只要一直不醒,就能一直沉浸下去。寅时箭不是被起剑式斩碎的,而是它自己碎去的,碎成了万千星尘,在空中诡异地回绕,形成了一个瑰丽流离的幻梦。

  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唯独针对一人的幻梦。

  那是他死生所求,也是他死生所囚。

  星尘包围中,太一的起剑停在半空。

  梦里怎知身是客?

  所有星轨拉直,万千星尘激射,瑰丽中杀机森然。

  灿金细线刺出晦暗,就像烛南天气由阴骤晴时,几道光毫首先穿透黑云。下一刻,千万光毫破云而出。

  幻梦崩塌。

  太一剑起。

  “似梦非梦转头空啊。”

  烛南城中,修为不足以洞观天战的不渡和尚双手合十,低垂双眼,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高空。

  一红衣一白袍,擦肩而过。

  太一刺破怀宁君的肩头,秋水割伤仇薄灯的腰侧。怀宁君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惊讶仇薄灯竟然能断然地碎去漫天星辰,两人交错的瞬间同时回身,两柄剑碰撞在一起,又同时被对方逼退出上百里。

  怀宁君倒退时,左手一抬,一点。

  沧溟腾卷起一条千丈水龙,矫行激射,直奔金乌。仇薄灯长剑在虚空一点,就退势飘然起身,似缓实急,落到水龙龙首,顿足一踏,龙首蓬散成一片水雾。

  仇薄灯穿过水雾,直奔金乌而去。

  只见不知何时,缠绕在金乌身上似有形似无形的牧天索正一点点收紧。

  似乎冥冥之中有人推动诸天的碾盘,将散落在天陲的风筝牵引回掌控……如果真正的有这么一个碾盘存在,那么收紧无形锁链的人一定根本不在意风筝完好与否——金乌奋力挣扎,身上已经出现伤痕!

  …………………………

  同一时刻,遥远的空桑。

  苍苍桑木向八极伸展出广袤枝干。枎城的神枎占地数十里,已经足够庞然,然而百氏的这一株扶桑占地却已然无法算清到底有多少里。

  白云在枝干上湍流,日月在流云中起落,它上通云霄,下达黄泉。无数齿轮在桑冠间转动,无数金银两色的锁链探出桑枝,或钉进地面,或钉进虚空。又有十二根巍峨白石表柱以神木为圆心,等距而立。

  表柱径九十丈,柱基石台九重。

  以衣袖领口绘有太阴双鱼纹的太虞氏为首,留守的百氏牧天者按照大族小族,身份高低井然有序地立于石基上。白衣广袖的正历纪官们则与各氏族长一起,立于最高重。九重基台边缘如锯齿,上有阴阳刻纹,俨如转轴。

  牧天者将灵力注入阴阳刻纹,纪官们踏着古步,低沉念诵古老的天诀。

  九重柱台缓缓转动,绞动错综复杂的牧天索。齿槽连续啮合,苍苍扶桑云流雾涌,日月光起起落落。隆隆雷声忽然响起,日齿与月槽咬合之后,忽然静止不动,天轮上隐隐有电光闪烁。

  纪官们下意识地停止步伐。

  “继续。”

  太虞族长神色阴冷。

  纪官们彼此看了看,一些人继续迈步,一些人迟疑不决。

  一名老迈的纪官越众而出,双开手臂,拦下所有人:“不能继续!日轨月辙铆合,说明天轨有乱,此时强行牵引金乌回归次二区,会伤及金乌!要先纠轨,再校日月啊!否则就算此刻校正了日月,来朝日月还是会乱的!天轨不正,何以正——”

  老纪官眼睛微鼓。

  “继续!”

  太虞族长抽回佩剑,一把将干瘦的老纪官掷出表柱。

  天诀重响,白衣若雪的纪官们又一次踏起古步,日齿月槽上迸溅出暗红的星火,在轰鸣中缓缓转动。

  太虞族长按剑阴冷地注视神木扶桑。

  自鵷鸟失踪后,十日与冥月的异常已经引起了仙门的注意。不论如何,都必须在仙门盟会前,叫金乌和玄兔回归旧位……牧天百氏,已经够多了,无需再添!

  远处。

  老纪官双目圆睁,鲜血与泥土一起染污白衣,扶桑的日月印在他浑浊的眼瞳里,他从咽喉里发出含糊的声响:

  天轨不正……何以……

  何以正日月?

  ……………………

  怀宁君没有前去拦截仇薄灯。

  他在流云中站定,再次取出了十二辰弓,左手握弓,右手缓缓地虚空中抽出第四根箭。与前三支箭相比,这一次他抽卯时为箭显得也有些吃力。卯时原为日出,之所以能抽出晦箭,是因原本的天数中,卯时金乌已死,清洲已陷蒙晦。

  这是一支虚箭。

  也是威力最强的一箭。

  卯时暮。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为苍生所累。”

  怀宁君将卯时暮搭弓上弦,他的手臂也开始龟裂。十二辰弓弓弦一点点拉开,箭尖直指仇薄灯因去救金乌而无暇顾及的后背。

  仇薄灯没有回头。

  弦渐如满月。

  怀宁君叹口气。

  突然。

  十二辰弓传出细碎的“咔嚓”声,怀宁君毫不迟疑,就要提前射出足够同时射杀金乌与仇薄灯的一箭,但已经来不及了。十二辰弓上镶嵌的十二颗辰石同时破碎,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整片天穹在这团光芒中扭曲破碎。

  化身被光芒吞噬之前,怀宁君余光掠过沧溟。

  只见浓稠的瘴雾深处,一道妖冶的绯红刀光浩荡扫出。

  怀宁君脸上掠过一丝恍然。

  不周山未断之前,天地贯通,云中城的上神能够以不周山为梯,随意走到大地上。但不周断绝后,上下相分,天地相绝,天外的上神就再也无法亲身降临人间,同样也无法将真正的神器带入人间。

  除非像赤帝古禹一样,撕裂天穹,打通两界。

  怀宁君将十二辰带入人间,方法本质和赤帝古禹相差无几。

  他借瘴雾的遮掩,在海中立了一扇连通上下的两界门。但就像赤帝古禹撕碎天穹,受到无形的规则束缚一样,通过两界门带出的神器,一旦两界门被找到,被击碎,十二辰弓就会瞬间崩溃。

  可仇薄灯怎么就能笃定师巫洛一定能够在卯时暮离弦之前,在茫茫沧溟中成功找到两界门并毁掉它?

  卯时暮与十二辰弓彻底粉碎,化为天穹上一片玫瑰色的旋涡。

  烛南九城中。

  君长唯眼角的余光瞥见太虞时袖手站在废墟上,仰头双眼紧紧盯着金乌的移动,唇边流出一缕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容。君长唯咒骂一声,支撑身体,就要强行站起来。老天工一掌拍在他肩上,不客气地摁住他伤口。

  “干嘛?”老天工一边关注天上的情况,一边不耐烦地问,“急着还账啊?”

  “我去宰了那家伙。”

  君长唯从牙缝里挤出声。

  “得了得了,”老天工瞥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太虞时,“金错刀都碎了,你现在拿什么杀?再说了……”老天工冷冷地笑了一声,“山海阁也没废物到底……哼,太虞。”

  就如老天工所言,金乌为牧天索所困,提醒了原本紧张观望的山海阁阁老和弟子们,让他们记起来,太虞氏有人身处烛南……一众受伤较轻的阁老拔出刀,面容冰冷地将太虞时同另一位太虞氏元老围住。

  太虞时唇边的笑容消失。

  他慌乱地退到长辈背后:“无凭无据,你们想在这时候再得罪太虞氏,得罪空桑吗?”

  随同族长次子而来的太虞元老面沉如水,原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得意尽数消失……自左梁诗死后,一贯精于权衡的山海阁隐约已经起了不少变化。

  “何须凭据?!”卿淮渔冷笑,“区区太虞,我山海阁,有什么得罪不起?!”

  墨刀出鞘。

  君长唯艰难地转回头,把视线重新移向天空。

  符文与古咒流云般环绕金乌,符文向外放出刺目金光,古咒向内一圈接一圈收紧。背负沉重太阳的金乌双翅被破收拢,如被缚之鸟,一点一点地被牵引着,缓缓地偏离跪倒。血从它漆黑的华羽上涌出,向下滴落,落进沧溟海面,海面瞬间白茫茫一片。

  在仇薄灯抵达金乌身前时,一道深蓝近黑的影子毫无预兆地冲出金光,携裹凌厉的风。

  太一剑横。

  仇薄灯向后退出数丈。

  一身华羽光泽如金属的月母悬浮在半空,她的双翅上残留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美艳的脸庞大半被细羽覆盖。刚刚仇薄灯引万剑作一剑的攻击最后被她用真身挡了下来。古神的真身本来就坚如天兵。

  她活下后,没有去协助怀宁君,也没有去拦截怀宁君,而是隐匿在金乌附近,等待仇薄灯自投罗网。

  “您来啦?”

  金属般的羽翼在背后微敛,月母悬浮空中,细羽爬上她的脸庞,在可怖中透出属于妖物的诡艳。

  不等仇薄灯回答,她像暴怒的雌鸟般粗砺地嘶吼,自问自答。

  “您当然会来!您怎么可能不来!”

  她身形紧随一晃,直接出现在仇薄灯面前,长杖斜劈。

  “您要护苍生啊!哪里事关苍生,您就会去哪里!”

  “多伟大啊!至圣至贤!”

  银杖与太一碰撞,短短一息,迸溅出数十道暗红的火星。火星烙进仇薄灯漆黑的瞳孔。

  “好!护苍生!苍生是什么?!我们又算什么!”

  金铁相撞。

  月母的脸庞被刻骨的怨恨和昔年的崇拜所扭曲……那些恩怨爱恨交织万年,最后爆发成滔天怒火。她背后的双翼陡然展开,千万铁羽化箭,四面八方,将仇薄灯笼罩其中,将他钉死原地。hΤTpS://WWω.sndswx.com/

  “我们到底算什么啊!”

  她五指急张,弯曲成爪,抓向仇薄灯。

  “您说啊!”

  四面八方皆是翎羽,仇薄灯避无可避。

  一线边沿浸墨的绯红自下而上掠过。

  月母的身形原地炸开,散成一团幽蓝的烟雾,尔后踉跄地出现在百里之外。她目光掠过那把绯刀,一边咳嗽一边笑:“是他杀了经女啊……好……好!我们来日再见……”

  她注视着师巫洛挥出的第二道刀影,瞳孔中流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您总得给我、给我们一个答案!”

  绯刀如弦。

  月母的身影碎成千万光点,空中犹自残余她尖锐的怨毒的笑声。而在月母退开的瞬间,仇薄灯已经面无表情地冲破禁锢金乌的光芒。

  他旋身而起,太一剑斩牧天索。

  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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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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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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