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要不是在弥罗山庄,萧昀都要踹他了。
谢遮大松了口气。
他能不担心么,照萧昀的性子,只要想,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人不仅为人妇,相公位高权重,还怀着身孕。
萧昀要真把人抢回大宁了,那真是天塌了,奇葩恐怖程度不亚于为了找谢才卿发兵南鄀。
萧昀说:“就是怎么说呢,怀孕的脉象是如玉走珠,就好像你在拨佛珠,但是你手不动,珠子在你手指底下自动滚,她孩子还特别活蹦乱跳,就感觉珠子蹦蹦跳跳的,走得很有节奏,很快,高高兴兴蹭你的手指亲近你一样。”
谢遮听他描述地那么仔细,心惊胆战地看着他。
萧昀见他一脸不信任,笑骂:“老子是个正经人!就是真的,它在跳的时候,我心莫名其妙跟着跳了两跳,当时没好意思表现出来,怕人家把我当淫贼,毕竟在南鄀这守规矩的破地儿。”
谢遮松了口气,原来是对人肚子里的感兴趣,不是对人感兴趣。
“陛下想要孩子了?”
萧昀说:“没,我就是稀奇,觉得好有趣。”
谢遮小心翼翼道:“陛下要真和谢才卿在一起,以后怕是……”
萧昀似笑非笑:“我养什么不是几天热乎劲儿啊?丢给你多少只猫狗了?你想我以后丢孩子给你?”
“……”谢遮释然了。
萧昀就是不和谢才卿在一起,后宫佳丽三千,子嗣成群,也是跟丢猫狗一样丢孩子。
好歹他有自知之明,不去祸害人家良家姑娘,间接祸害他。
“不过我说真的,那夫人多半所托非人。”萧昀说。
“这你也知道了?”谢遮愕然。
萧昀说:“心思郁结,心事重重,连日劳累,辛苦得很,要是你媳妇儿,还怀着孩子,你会让她这样?怎么着不得宠上天啊?富贵逼人,身边居然连个跟着的大夫都没有。”
谢遮赞同地点点头。
“闲事莫管,”萧昀说,“走,去找老庄主。”
……
萧昀走后没多久,江怀楚就慢慢醒了。
太妃赶忙扶他起来,避重就轻只告诉他他操劳过度晕了过去,怕他情绪起伏过大,没告诉他给他诊脉的是萧昀,端着药要喂他喝。
江怀楚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一脸抗拒,摸了摸自己左手的脉搏:“我没事,我自己什么情况我知道的,不用喝药——”
“必须喝!张嘴!”太妃瞪着他。
“……”江怀楚柔声说,“我待会儿自己喝好不好?”
“又打算趁我不注意转头倒掉?良药苦口利于病,张嘴!”
“……”江怀楚只好蹙着眉头张嘴。
他这些天吃什么都没胃口,佳肴闻着都想干呕,更别说黑乎乎的药。
他做好了满嘴苦涩全呕出去的准备,入口却是微酸回甘的味道,意外的不难喝,也不想吐。
江怀楚眉心慢慢舒展。
太妃见他破天荒配合地从头喝到尾,表情愕然,就因为是萧昀?
“这么配合?”
“看着难喝,酸甜的。”江怀楚笑说。
太妃看着这个发自内心甚至还带着点天真的笑,忽然就愣了一下,心说还真是见了鬼,萧昀哄别人媳妇儿也这么起劲儿的?
还是就撞上萧昀就什么都对了?
他要有这细心劲儿,小王爷不早离不开他了?
见小王爷心情好了不少,太妃欲言又止:“王爷,有个事,我得跟你说。”
江怀楚下床,慢条斯理地套靴子,微微疑惑地看向她。
太妃说:“你答应我要心平气和。”
此事重大,意义莫名,她不可能不告诉江怀楚。
江怀楚点点头。
太妃说:“我刚去叫老庄主给你诊脉的时候,撞见了……萧……萧昀。”
江怀楚猛地看向她:“谁?!”
“萧昀,大宁皇帝,就在这儿。”
这次听清了,江怀楚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好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像个白白净净的雕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压下混乱的心绪,神色冷了下来:“他来做什么?”
他才离开北宁两个月,萧昀已经到弥罗山庄了,说明他走后一个月,萧昀就出发离开北宁了。
一个皇帝,居然悄无声息抛下满朝文武来了南鄀。
太妃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江怀楚心头一突,摸肚子的手就是一紧,冷冷道:“不可能,他跟本王说了老死不相往来。”
太妃心惊胆战道:“……他说不定是气话。”
江怀楚淡淡说:“旁人可以是气话,他是一国皇帝,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自毁前言,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皇兄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太妃想想也对,一国皇帝哪有朝令夕改的,她毕竟是从江怀楚口中间接得知萧昀为人,并不真正了解他。
一阵短暂沉默,太妃察言观色,轻声道:“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江怀楚语气斩钉截铁。
喉咙又窜上一阵难受,江怀楚扶着床柱干呕了两下,喘着气,心头火气,一时就有些迁怒,看自己微凸的肚子也羞怒起来。
臭流氓的孩子,也是个小坏蛋,小的还不够,大的也跑过来折腾他了。
太妃忙贴上去慰问。
“我没事。”江怀楚平静下来。
太妃生怕他情绪波动大,又不得不问,毕竟可能事关重大:“当初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他真的不是来找你的么?”
不知为什么,太妃身为一个女人,第一直觉就是这个。
饶是理性来看实在离谱——一个皇帝前一秒潇洒帅气得很,敌国奸细说放就放,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后一秒脑袋被驴踢了似的,甩下那么大个国,千里迢迢赶来了南鄀……
和江怀楚当初暗度陈仓去南鄀勾引萧昀的离谱程度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江怀楚冷静地说:“不可能。”
他笑了:“在他那儿,就是我恋慕皇兄,从头到尾欺骗他的感情,还是敌国人,这些且不说,他的面子,他来找我要付出的代价……他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我可绝对不值当他这么做。”
太妃想想也是,萧昀要是知道江怀楚怀了他的孩子,追过来倒是有可能,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可是他分明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为那么一个敌国奸细走一趟南鄀?
“他万一就喜欢你喜欢到要死呢?”太妃咳了一声。
江怀楚沉静地摇摇头:“莫要说这种话了,你可能不知道,毗邻邺国、袁国,都恨不得杀他而后快,如果得知他单枪匹马来南鄀,怕是在他回去的路上,就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截杀了,他不可能冒这种险,除非有十足的把握。”
太妃霎时一惊。
江怀楚淡淡说:“他跟我说再次相见,各自为营,别怪他不留情面。”
太妃为这话里的意思一惊,沉默几秒:“他难道是来打南鄀的?!”
太妃被这句话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江怀楚面沉如水。
萧昀说了要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分道扬镳,再见互不留情。
江怀楚说:“萧昀绝不可能是孤身来的,来得这么快,估计最多带了几万骑兵,上弥罗带不了,肯定留在了南鄀关外,走,去找老庄主。”
太妃看着他快步往外走,急道:“你小心点孩子。”
江怀楚冷淡说:“没事。”
……
一路上,脑海里不受控地闪过许许多多和萧昀有关的记忆。
江怀楚容色冷淡,暗自怒自己。
认为一辈子也见不到萧昀后,他背叛南鄀似的,脑海里一遍遍闪回萧昀最后那个吻,尤其是午夜梦回,或者是小东西嚣张地提醒他它的存在的时候。
似乎是想弄懂那个吻之外很大一块空白的意思,每个细节都越发清晰。
可还不到两个月,那个原以为只会停留在回忆里的人,就活生生出现在了南鄀地界上。
那些萧昀让他夜深人静时越发感到愧疚的好,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萧昀铺天盖地的坏。
江怀楚冷笑一声,真跟人死如灯灭似的,记好不记坏,现在灭了的灯不仅亮了,还比以前更亮了,上头的灰尘自然越发显眼。
——“自己心上人在朕榻上,日日夜夜被朕操得神魂颠倒,他要醋早醋死了……”
“心肝挑了个窝囊废啊。”
“你是朕的谁啊?朕要疼你啊?”
“朕也不是非你不可是不是?找个对朕一心一意温柔贤惠还会生孩子的女人不好么?干嘛非揪着你不放啊?”
“朕早腻了。”
他腻了。
……
江怀楚咬紧牙关。
绝不是为了他。
一阵剧烈的心慌,江怀楚摸了摸肚子,面上镇定,纹丝不动。
再见是敌人,这就是萧昀的意思。
他绝不能让萧昀知道孩子的存在,不然他一定会同自己争抢,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怀上,小东西完完全全是他的,和萧昀一点关系都没有。
萧昀知道了,就永无宁日,之后他对南鄀做任何事,也都师出有名了。
一旦知道,除非萧昀有了别的孩子,否则他一定会一直盯着南鄀,缠着他,问他讨要。
袖子里的手攥得越紧。
他绝不允许孩子两头为难。
这是他的地盘,叫萧昀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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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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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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