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本宫不可以>第 88 章 番外 有孕(上)
  武平侯府后院开辟了一块不大的校场,乃是祁炎日常练功习武所在。

  纪初桃也是与他住一起后才知晓,祁炎必定每日卯时晨起习武,夜里睡前再看上半时辰兵书或边防舆图,几乎未有懈怠的时候。所谓世间绝无仅有的年少英才,也只不过是些许天分加上比常人多上几十百倍的毅力磨炼而成罢了。

  纪初桃喜欢看祁炎练武,剑刃上落着纤薄的黎明,风和落叶在他的下裳翻飞。每当他收势入鞘,擦着下颌的汗走来时,纪初桃都会觉得他真是天生为疆场而生的神祗。

  今日秋浓晴好,休沐之期不必早朝,祁炎从兵部归来便在院中挑选兵刃。

  纪初桃知晓他要习武,执着纨扇自廊下路过,温声笑道:“祁炎,今日练什么呢?”

  目光交接的一瞬,祁炎似是笑了声,大步向前,朝廊下的纪初桃伸出一手道:“过来。”

  纪初桃疑惑,下意识将手搭在祁炎掌心。

  祁炎领着她朝兵器架子处走去,而后勾唇侧首道:“你挑什么我便练什么。”

  未料他郑重把自己领来这些寒光闪闪的物件面前来,只为这事。纪初桃既觉好笑又觉暖心,便以扇抵着鼻尖,白皙泛粉的指尖从齐整的兵刃上抚过,最终停留在末尾挂着的弓矢上,弯眸道:“这个如何?”

  “眼光不错。”祁炎一本正经夸她。

  说罢,他顺手拿起那把二石良弓,掂量了一番重量,而后垂眸以指勾着弓弦一拉,松开时发出嗡的一声。

  纪初桃看得入神,忽而兴起道:“祁炎,你可否教我射艺?”

  祁炎挽着弓,扬眉道:“唤我什么?”

  明白他的意思,纪初桃以扇遮面,眼尾一抹飞红,眨眨眼呢喃:“夫君。”

  祁炎这才心满意足,转头命令侍从道:“去杂房中,将墙上那柄轻弓取来。”

  纪初桃搁下扇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秾丽精美的绸缎大袖衣,“你等等,我去换身方便些的衣物来。”

  “不必麻烦。”祁炎说着,抬手解下她点缀在脑后的藕色发带,拆开带结比划了一番长度,而后俯身将那条长而飘逸的发带绕过纪初桃的双臂,做缚袖的襻臂绕至颈后,打了个结。

  衣袖被缚住,露出一截白得耀眼的细嫩小臂,纪初桃左右活动了一番,果然不再碍手碍脚,便道:“这个法子很方便。”

  “民间村妇干活时,为了衣袖不被打湿弄脏,便以襻臂如此缚住。”祁炎保持俯身的姿势,深邃的眉眼望着纪初桃,蕴着张扬的笑意道,“如此看来,卿卿颇有小妇人之态。”

  他又打趣自己!自成亲后,越发肆无忌惮了。

  纪初桃恼了他一眼,便见侍从取来了一柄轻巧的雕纹宝弓。

  “三年前在北燕王帐中虏获的战利品,因轻巧精致,便一直留着。”祁炎利落地给弓弦上了油,拉了拉韧性,方交给纪初桃道,“卿卿试一试。”

  宝弓落入掌中的一瞬,纪初桃手一沉,忙加大力度捧住,讶然道:“看着轻巧,好重!”

  “这已经是最轻的弓矢了。”祁炎闷笑一声,随即找了两枚牛皮护指套在纪初桃的食中二指上,解释道,“戴上这个,可保护手指不被弓弦所伤。”

  “你为何不用戴这个?”纪初桃落在他干净有力的指节上。

  “我早已练出指茧,不怕被弓弦绞上。”说罢,祁炎将自己修长宽大的手掌摊开。

  纪初桃捧住他的手看了看,细嫩的指腹抚过那些薄茧,心疼道:“真的啊。”

  难怪每次与他十指紧扣时,总觉得他的手坚硬无比。

  秋风拂过,撩动小夫妻的衣摆和裙裾,随风交错。

  祁炎反手扣住纪初桃的指尖,捏了捏,带起一阵粗粝微麻的触感,似笑非笑道:“别撩我了,卿卿。”

  纪初桃甚是无辜,无奈抬眸:“谁撩你了?快开始罢。”

  祁炎这才调整好站姿,反手从身后背负的箭筒中摸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为爱妻示范射姿,目如鹰隼,英气勃发。

  纪初桃学着他的姿势弯弓搭箭,听祁炎道:“手稳住,箭指靶心,松。”

  咻的一声,祁炎的箭矢准确穿透草靶,而纪初桃射出的那支却歪歪扭扭落在了地上。

  纪初桃窘迫,祁炎上看去毫不费劲的事儿,落到她手里却始终不得要领。

  祁炎没有笑,只是站在她身边,低声指导她:“手臂抬高些,不必夹着身子。下颌抬起,目光与箭矢齐平……”

  说话间,他不时伸手为她调整姿势,两人身体贴着身体,挨得极近。

  纪初桃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手臂上,不知为何,箭尖有些不稳起来。

  祁炎笑了声,抬掌端着她的腕子,替她稳住箭矢道:“卿卿在想什么呢,心一乱,准头也乱了。”

  被戳破的纪初桃脸一红,忙调整呼吸,定神稳住箭尖。

  “别犹疑,松!”

  祁炎一声低喝,纪初桃松手,箭矢离弦,钉在了草靶边沿……一顿,又歪歪扭扭地坠落在地。

  纪初桃有些挫败,祁炎却是安抚道:“第一次射箭,力气不足,能射中草靶已是不错了。”

  “别安慰我啦。”纪初桃知道,若没有祁炎替她稳住腕子,她连草靶的边沿也难以挨上。

  不过纪初桃反倒激起了斗志,又摸了支箭生疏搭在弦上,笃定道:“再来。”

  过度练箭的结果,便是一夜之后手臂酸痛得难以抬起来。

  祁炎坐在榻边给娇气的妻子按捏手臂,顺带连其他地方也一并捏了,可怜的帝姬身乏体软,眼尾红红无力反抗,只能任由男人将她生吞入腹,吃了个痛快。

  大婚不过两月,转眼初冬,祁炎又将北上练兵,一去数月。

  如今朝中武将匮乏,文臣尚可通过科举选拔,三年一批,而良将十年内也未必能培养出一个来,因此诸多军务依旧压在祁炎一人身上。

  “如今盟约仍在,两国边境太平,也要北上驻守么?”才刚新婚两个月,祁炎又要离开自己,纪初桃十分不舍得。

  祁炎解了披风搭在木架上,裹着一身寒气坐在纪初桃身边,单手揽过她道:“太平年间,武将亦要操练兵力,未雨绸缪,顺便发展边境农桑耕造。不过我已提了官衔,此番去只需检阅视察,两个月便能归来。”

  “那岂非要年后啦?”纪初桃道,“算起来,我还未正经和你过过新年呢。”

  祁炎不语。

  纪初桃怕他为难,便又打起精神宽慰道:“好在应能赶上上元……你放心去罢,若是碰见二姐,定要替我问声好,我可在家等着你们呢!”

  “好。”桀骜不驯的男人柔和了嗓音,捧起她的指尖轻轻一吻,极尽虔诚。

  祁炎走后不久,纪初桃小病了一场,倒也没多大问题,只是时常体乏得很,不爱吃东西,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她觉得,自己是太想祁炎了。

  直到有日用膳,面对满桌各色佳肴,她反而捂着嘴干呕起来,宫婢们这才慌了。

  寝殿中,隔着垂纱帐帘,老太医一脸正色地为她诊脉,一旁,拂铃和挽竹皆是屏息以待。

  老太医把完脉,方在一片静谧中起身,慈眉化开,拱手叩拜道:“恭喜殿下!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

  殿中的气氛瞬时活络起来,宫婢侍从们皆是一脸喜色地跟着跪拜,齐齐道:“恭贺殿下大喜!”

  拂铃沉稳些,笑意一闪而过,便殷切地询问太医如何养胎事宜。

  挽竹性子跳脱,高兴得拉住纪初桃的手,脸蛋通红道:“殿下听见了么?咱们就快添个小世子或是小郡主啦!”

  纪初桃第一次有孕,尽管干呕时便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些欣喜和茫然。

  欣喜的是肚子里有了她和祁炎的血脉,茫然的是她并未做过母亲,即便成婚也被祁炎和姐姐们捧在掌心宠爱,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个转变才好……

  可心里到底是甜蜜期许的,她以手覆在尚且平坦的腹部,笑着吩咐乱糟糟一片的宫婢:“去支些银钱果子,都有赏。”

  “是,奴婢已经着人去安排了。”挽竹撩开帐帘笑道。

  纪初桃也跟着笑了笑,唇角一直翘着,十分期许祁炎得到这个喜讯后会是什么神情。

  “拂铃,去取纸笔来。”她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远在边塞的二姐和祁炎。

  然而提笔时又改了主意,唯恐让祁炎分心,便只悄悄写了信给二姐。

  年关时,纪初桃身孕有三个月了。

  纪妧从宫中拨了一大批宫人、厨子过来伺候她,光是嬷嬷就有七八个,分管衣食住行和夜间孕妇就寝等诸多事宜。

  尽管如此,纪初桃仍是害喜得厉害,好不容易吃点东西,不多时又全能吐出来,下颌都有些尖了。

  为此,纪妧还大发雷霆,将府上服侍不周的宫人们训斥了一顿。

  纪妧虽常居行宫,但余威犹在,连新帝都敬她十分,一时间宫人们都战战兢兢伏地叩首。

  “大皇姐,你身子才刚好,千万别动怒。听闻女子孕期都是如此的,熬过去便好了。”纪初桃顾及纪妧的身子,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反过来劝她,“也不要惊扰祁炎,主将擅离军营,恐军心不稳,便让他把边防练兵之事办妥后再归来罢。”

  不知是成熟了,还是和祁炎相处久了的缘故,她竟也懂得舍小为大,高瞻远瞩了。

  纪妧心一软,放缓声音道:“你好好养身子,别的无须操心。本宫和承平,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和男人生子了,你肚里的,便是纪家未来的希望。”

  听到大姐说“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和男人生子”,纪初桃心中泛起一阵绵密的心疼。

  除夕这天,依旧没有祁炎归来的消息。

  女子孕期情绪不太稳定,纪初桃也受了影响,尽管知道祁炎军务繁忙,千里奔波不可能这么快归来,可一个人热闹的除夕时,还是有些难受。

  回到寝殿中,悄悄掉了眼泪。

  她知道不该如此,可控制不住伤春悲秋,一点小事都能让她起伏不已。

  正倚在榻头发着呆,忽见殿门被人推开,梦中出现无数次的身影披着一身寒霜走了进来,朝她唤道:“卿卿。”

  纪初桃坐直身子,呆呆的,心想:这天还未黑,她怎的就做起梦来了?

  “卿卿怎么了?两个月未见,都快成望夫石了?”男人解下沾满尘霜的大氅,笑着打趣她。

  纪初桃眼圈儿瞬间红了,喃喃唤道:“……祁炎?”

  “嗯,是我。”祁炎走来,见她眼圈发红,眸中闪过些许心疼,半蹲身子道,“快马加鞭赶回来,特意没让他们通传,好给你惊喜。”

  “是不是吓着你了?”他低低问。

  话音未落,纪初桃已扑入他怀中。

  真实的触感,她搂着他的脖子哽声道:“本宫以为,今年又不能与你过年了。”

  从前,祁炎总是对男女之间的黏黏糊糊嗤之以鼻。

  直到现在千里奔波归来,怀中温软一片,两颗灵魂如玉环契合紧紧相贴,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他环住纪初桃的腰肢,搂着她旋身一转,张扬的眉目化开笑意,连连唤了好几声:“卿卿。”

  拂铃端着茶水进来,见状,忙紧张道:“驸马小心些!殿下如今的身子不比平常,禁不住这般!”

  祁炎将纪初桃轻轻放下,扶着她站稳,而后打量她瘦了些许的脸颊,收敛神情问:“身子怎么了?”

  他还未想到那方面去。

  纪初桃眼里带着笑意,还未开口,便已红了脸颊。

  “祁炎。”她拉着祁炎的手置于自己腹部,温柔的笑意中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细声道,“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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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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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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