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
纪初桃愣在原地,觉得自己定是喝醉了酒,才听见这般放诞不羁的话来。
祁炎单手解了腰带,见纪初桃久久站着没有动静,一抬首,方知她面色红得厉害,水灵灵的眸中满是踟蹰无措。
祁炎明白了什么,眸色深了深,将解下的衣裳随手往木架上一搭,凑近问道:“为何不动?”
他离得近,里衣半开,胸腹线条若隐若现,连眸色亦是幽沉幽沉的,纪初桃没忍住咕咚吞了吞嗓子,后退一步道:“好好的,脱衣裳作甚?”
祁炎揽住她的腰,又将她拽回自己的身前贴着,故意放低语气辗转道:“大胜之日,诸事安定,自然要与殿下好生庆祝一番……”
纪初桃身子僵得不行,摇首如拨浪鼓:“不行……祁炎,在这里不行的!”
篝火宴会还在继续,琵琶声清晰可闻。纪初桃对这种帐篷着实没有什么安全感,唯恐祁炎动手动嘴,忙推他道:“……会有人来的。”
掌心触及硬实分明的胸膛,脸上又是一阵血气上涌。
纪初桃的嗓音细得发颤,祁炎心里痒得很,这才停止戏弄,握住她的手沉闷一笑:“今夜上元节,亦是北疆胡人的祝神节,臣只是想让殿下换身便衣,一同出城夜游。”
他托住纪初桃的后脑,注视她诧异羞赧的眸色,揉了揉她工整的鬟发道:“殿下想到哪里去了,脸这般红,嗯?”
他笑得恶劣,明显就是故意的!
纪初桃气急,挣开祁炎的手咬唇道:“那你直说换衣服便是,为何要用‘脱’这般惹人误会的话?”
她的脸皮甚薄,雪腮绯红的模样艳丽无双,十分可口。祁炎眸色暗了暗,很想将她拥入怀中狠狠亲昵一番,可顾及时辰,只得压下心中的燥热,走上去哄道:“我们只有一盏茶的时辰,要赶在守卫巡逻前离开,殿下先把衣裳换上,在屏风后的小榻上。”
“知道了。”纪初桃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闷闷哼哧道。
绕至屏风后,果见榻上叠着一套整齐的胡裙。纪初桃伸手好奇地摸了摸胡裙的质地,又四处张望一眼,见并没有可供回避的内间纱帘之类,不由有些迟疑。
莫非就在屏风后换?
纪初桃抱着衣物,隔着屏风望了眼祁炎。
只见油灯昏黄,祁炎矫健的身形轮廓隐约可见,不由看得出了神。
祁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不急着换上胡服的袍子,反而大方转身,仿佛透过屏风攫取她的视线般,带着笑意问道:“可要臣帮忙宽衣?”
纪初桃才不会上当!忙背过身去:“不用,本宫自己来!”
罢了,反正以前也曾同处一室,泡过汤池。迟早要面对的,怕什么!
想到此,纪初桃深吸一口气,一件件褪下斗篷和外衣。
祁炎动作迅速,早就换好了衣裳,正在系牛皮护腕的绳结。不经意间抬眼,他瞥见屏风后纤细的剪影,微眯眸子,绑腕绳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纪初桃只留了件单薄的里衣,即便如此,祁炎从往昔触及的亲密中也能得知,那薄薄的衣料下是怎样玲珑妙曼、销魂蚀骨的香软。
屏风后,纪初桃并未察觉到来自某人灼热的视线。
她赶在一盏茶前穿戴齐整,理了理裙摆,这才微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地从屏风后转出来。
二人的视线相接,皆是愣神。
只见纪初桃穿着一袭嫣红的窄袖镶边胡裙,脚踏鹿皮小靴,腰肢束得盈盈一握。异域的服饰穿在她身上出奇地和谐,衬着凝脂白雪的般的肤色,仿佛随意一站便是尘世的中心,有着令人挪不开眼的惊艳。
而祁炎亦是穿着束袖的翻领胡服,墨发披散,只在耳后织了几条小辫,肩上大氅以鹰羽为饰,更显得肩宽腿长。他本就五官深邃,配上粗犷不羁的异族服饰,便越发冷峻英挺,好似生来就该与鹰隼苍狼为伍。
祁炎还在深深地盯着自己,纪初桃微微侧首,有些不确定道:“本宫也不知是否穿对了,这样……可以么?”
可以得不能再可以了。
祁炎起身向前,抬手碰了碰她工整的发髻,而后将她的钗饰簪子一一取走,任由三千青丝如瀑垂下腰际。
纪初桃抚了抚鬓发,投来疑惑的目光。
祁炎伸手将纪初桃的鬓发别至耳后,解释道:“塞北胡姬不绾髻。”
说罢,他拿起一旁案几上的珊瑚玛瑙额饰,亲自为纪初桃戴上,调整好细节。
面前的少女,活脱脱就是一位秾丽灵动的异域美人。祁炎眸色深沉起来,顿了顿,又拿起一块清透的面纱递给纪初桃,淡然道:“殿下还是把脸遮上较好。”
“怎么了?”纪初桃不明所以地接过那条面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难看么?”
“恰恰相反。”祁炎嗓音低而强势,垂眸看着她过于明艳耀眼的容颜道,“所以,只许给我一人看。”
纪初桃扑哧一笑,抖开那条淡红的纱巾遮面,只露出一双水润弯弯的杏眼来。
篝火明亮,军营肃穆。祁炎应是提前打好招呼了,两人穿着这样溜出营寨,竟也无人阻拦。
上马时,纪初桃尚有些担心,小声道:“本宫还未告知侍从去向,若是拂铃夜里找不见我,怕是会着急。”
“我已命宋元白寻了个借口前去告知他们,殿下大可放心。”
说话间,祁炎伸手将她拉上马背,禁锢在怀中,恣意道,“今夜,殿下只属于我一人。”
一番话说得纪初桃又麻又热,抓着马鞍坐稳道:“看来,小将军是蓄谋已久了!”
祁炎并不否认,伸手将纪初桃身上的斗篷裹紧些,这才扬鞭策马,载着心爱之人于土丘上奔驰,乘着夜色穿过旷野黄沙,向灯火热闹的朔州城外而去。
弥城位于两国交界处,雁北之盟签订后,便重新划回了大殷境内。
这里既有汉人商队居住,亦有北疆各族混居,上元节的花灯与祝神节的篝火齐明,又恰逢两国休战,城门大开庆贺,一时间各色服饰的人群来往攀谈,竟有着不输于京都的热闹。
伴随着胡笳及鼓声,艳丽的胡姬当街起舞。纪初桃寸步不离地跟着祁炎,走马观灯般,目光在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铺上掠过,面纱下满眼新奇惊喜。
许多中原不曾见过的新奇玩意儿,纪初桃拿起一个银质的硕大耳环往祁炎耳垂上比了比,幻想他如异族男子那般戴耳坠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好看的!”
祁炎负手而立,静默而包容,任由她拿起饰物在自己头上比来比去,桀骜的眉目蕴着浅浅的笑意。
纪初桃玩够了,便放下耳饰,又去嗅隔壁摊位的玫瑰胭脂。波斯商人带来的胭脂和香露,比中原产的要精致许多,她本只是好奇,祁炎却默不作声地掏了银锞子,将她方才所看的几种胭脂首饰全买下了。
纪初桃忙道:“哎,本宫……我只是随便看看,你不用买的呀!这些每年内廷皆有上贡,我还用不完呢!”
祁炎不为所动,提着一堆红绳包扎的锦盒道:“不一样,这是我送殿下的。”
纪初桃心中一暖,叹道:“都出来了,你便不要唤我‘殿下’了。”
“那唤什么?”祁炎笑着看她。
纪初桃仿佛被他灯火下这抹恣意的笑容晃了眼,耳尖一红,没好意思说出来。
梦里成婚后,祁炎是唤她“卿卿”的。
街上人多,祁炎将她护在身旁,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也不知是谁先勾了谁的尾指,总之最后五指紧扣,再也没有分开。
陌生的边塞城池,今夜纪初桃不是大殷三公主,祁炎也不是桀骜小将军。他们只是一对年少相爱的,再寻常不过的恋人。
男人的指节硬朗分明,纪初桃感受着指节被撑开的酥麻,忽而弯眸笑道:“祁炎,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年,你邀请我出门看雪。”
祁炎当然记得。
那时他听信宋元白的建议精心打扮,踌躇满志要将纪初桃捕获成掌心猎物。孰料坊门灯火下一见,红裙少女嫣然若画,布局的“猎人”反倒先一步沦陷,一步步为自己套上了甜蜜枷锁。
一阵热闹的喧哗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纪初桃寻声望去,拉着祁炎饶有兴致道:“祁炎,那边在做什么?好多人哪!”
“祝神节庆典,抢花球。”
祁炎常年镇守塞外,对这边的习俗了如指掌,解释道:“传闻今日是掌管万物生育的大弥神诞辰,每年此夜,弥城百姓便在高台上悬以花球,谁能夺得此球,便能姻缘顺遂,子孙满堂。”
纪初桃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只见高台之上果然悬着一只缀着彩色飘带的绣球,如凤尾般,在夜风中荡开鲜艳的弧度。
而台下,已有百十名少年跃跃欲试。
见纪初桃看着那只象征嘱咐的漂亮花球,祁炎唇线一勾,也不问她是不是想要,直接拉起她道:“走,我们也去。”
“哎,祁炎……”来不及阻止,祁炎已护着她挤入了人群的最前沿。
“在此别动,等我一盏茶。”说罢,祁炎抬臂举手,朝着领判之类的老者高呼一句异族语,而后手撑高台跃上赛场。
纪初桃猜想他方才是胡诌了个名字,自报姓名参赛。
他是想为自己赢回那只花球吗?
纪初桃想着,心中满满当当的热潮翻涌,既甜蜜又期许。
正出神间,鼓声擂响,赛场上的少年霎时如狼而动,使尽全身本领朝那只晃悠悠坠在空中的花球扑去。一个男子才触及花球飘带,又被身后的男子扑倒……
台下还站了许多如纪初桃一般的少女,皆是朝台上挥手大声呼喊着什么。纪初桃亦是紧紧盯着台上那抹矫健腾挪的身姿,攥着袖边,呼吸几番起伏,终是抛却帝姬的包袱,如其他少女一般高呼心上人的名字,为其鼓舞。
“
祁炎!祁炎——”
少女轻灵的声音穿过人海。
风停,绳断,纪初桃满眼都是祁炎举着花球稳稳落地的身影,彩带飘动,如惊鸿踏雪。
鼎沸的人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一股更热烈的掌声。
没有夺得花球的少年们满脸惋惜艳羡,但还是抚掌,向对手投以由衷的敬佩与祝福。
祁炎拿着花球撑身跃下高台,朝纪初桃走去。
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来,让身高腿长的英俊男子顺遂走向他的红衣美人,掌声夹杂着善意的口哨声,经久不息。
纪初桃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形,一颗心聒噪地砰砰跳着,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欣喜。好在有面纱遮挡,不会教人看见她过于绯红的脸颊。
未等祁炎开口,她已主动向前接过祁炎手中的花球,抱在怀中轻声道:“多谢。”
祁炎微怔,随即展开一抹莫测的笑来。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周围的人围拢过来,欢呼得更厉害了。
纪初桃听不懂他们在欢呼些什么,略微茫然地抱着花球,无措地望着祁炎小声问:“祁炎,他们在说什么?”
为何明明是她接了花球,可周围的人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
祁炎的眸色深了深,垂眸望着少女漂亮的眼眸道:“他们在祝福新人。”
“祝福……”纪初桃眨眨眼:新人?
见纪初桃不明所以,祁炎附在她耳畔,勾着唇道:“弥城的规矩,若少年在祝神节上抢得花球,赠送给心爱的姑娘。而那姑娘亦是接了花球的话,便算作天地为证,结为夫妻,白首不离。”
面纱下,纪初桃倏地睁大眼。
祁炎不退反进,拉住她柔软的手,身形在灯火的热闹下投下一片阴影,带着撩人的沙哑,低低道:“殿下接了花球,莫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那我岂非很没面子……”
话音未落,掌心传来温软的热度。
纪初桃回过神来,杏眸水汪汪的,轻而坚定地回握住了他。
一瞬的悄静,声音远去,人群黯淡,只余两人执手相对。
纪初桃一手搂着花球,眼里倒映着祁炎难得错愕紧张的俊颜,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愿意的呀,祁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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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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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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