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禹是个闲不住的,带着谢璟要去骑马,谢璟道:“这里和北地不同,地势陡峭,山上不能骑马。”
白明禹道:“那去山上转转也行,我瞧见开了好些花,我们摘些来插在瓶子里。”
谢璟站在那不动,抬眼看他。
白明禹推他胳膊一下,凑近了腆着脸道:“摘些来,我送给姑姑,你也给九爷送些,多好。”
好歹哄着带谢璟一起去了。
胡达等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自从水牛镇出事之后,谢泗泉让他们看护得更紧了。
没一会,就瞧见白明禹冲他们跑过来,胡达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要被驱赶,结果这位白家二少爷兴致勃勃拽着他们过去,让他们给辨认路边的一丛野花,帮着挑了好些花,摘了好大一捧用衣裳裹起来,几乎是扛在肩上。
谢璟只摘了几支拿在手里,他跟在白明禹身后慢悠悠走,路边有一丛是金银花,他认得,以前熬中药的时候常见到,不过他这次没有采摘。
九爷现在身体好了,已经用不到了。
白明禹也没傻到真扛那么多回去,在后山认真选了一遍之后,凑了一束最好的,小心包起来准备带回去。他收拾好了,却见谢璟站在一处陡坡那在翻看什么,喊了一声也不见回应,好奇找过去:“小谢,你在这瞧什么呢?”
谢璟手里捡了一根树枝做棍子,挑开一处枯草藤蔓,在石壁上认真看了片刻,拧眉道:“你不觉得这像什么吗?”
白明禹没看出来,蜀地山石多藤蔓多,到处都是草木,辨认不出。
谢璟喊了胡达过来,让他们几个人帮着一起清理了一下石壁,露出来的是一处雕刻出来的半截石龙,鳞甲峥嵘,身形蜿蜒,石刻龙爪锐利,只是半截龙尾朝上露在外面,另半截却因石壁坍塌,拦腰截断。
谢璟在附近寻找片刻,终于在一处沟壑处找到另外半截,龙首位置那,原本有一处山泉潭水,大约是年代久远,经历了山体滑坡,小水潭干涸凝固,被半埋起来。
但仔细瞧就不难发现,龙首朝下正对小水潭,做汲水状,和水牛镇上的石龙一样。
胡达经历过地宫那一遭,一瞧见这个就头皮发麻,手不直觉去握.枪。
谢璟没动这里,回去找了谢泗泉,谢泗泉常年在西川城,以前跟家里人常来这里,但并未听说过这件事,很快赶来瞧了瞧。
谢泗泉道:“怪事,以前没见过,我刚才去问了主持,说是前两年这水潭里还有水有鱼,今年枯水期长,水潭里没积水,全是枯草,若非如此也瞧不见这半截石龙。”
谢璟问:“舅舅,我娘留给我的那个石龙,和它一样。”
谢泗泉拧眉:“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以前跟阿姐来上香的时候,确实也有一年水潭没水。”他那时年纪小,还想捉鱼,被阿姐教训了一顿,那会儿以为谢沅是担心他在寺庙捉鱼犯戒,现在看来也并非完全因为此事。
谢泗泉拿不定主意,找了九爷商议,两人意见一致,先不声张,找了个理由把黄明游先生接过来。
黄明游来之前还挺焦虑,毕竟地宫那边还有一些书籍未整理,等到了之后听九爷说了,立刻就匆匆忙忙赶去后山瞧了石龙。
谢泗泉找了石匠,以给寺院修护石墙为理由,试着往小水潭下挖掘了一下,起初还挖到一些零碎的铜钱和金粒子,然后就是十几尊小金佛,再之后却挖不动了。
这个地方在十几年前山体滑坡过一次,地下巨石坚硬,除非用炸.药强行破开山壁,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进入。
黄明游没让再动手,自己下去蹲下身细细看了半晌。
谢璟踩着石块下去,护在黄先生身边,低声问:“先生,可看出什么?”
黄明游道:“这里百十年前应该也有一处暗河,只是斗转星移,山河变样,已经说不清当年的模样了。”他看了谢璟,问道,“小谢,你想把他们挖出来吗?”
谢璟摇头:“开山动静太大,西川剿匪之后才得了一阵安宁,不能再乱。”
黄明游又问:“那谢家主的意思是?”
谢璟:“舅舅说,此事我全权做主。”
黄先生看了石壁,语气忽然轻松了一些:“这样也好,这些东西许是有人搬来藏在山中,又或者不知怎么随水冲来的,具体有多少,一时也说不好,不过它们被掩埋地很好。”
黄先生有些可惜没能见到它们出世。
但也庆幸,除了水牛镇的那些,西川山腹之中的宝物只露了一点边角,就又重新隐没于长河之中。
得了谢璟一句准话,黄明游起身揣着手笑呵呵道:“挺好,现在也不是它出现的时候,太乱了,等以后不打仗了,国泰民安了,后人一定能瞧见。”他扶着谢璟的手,费力爬上去,“真希望那时能有人能详细记录下来,我是看不成喽!”
谢璟陪他上去,登高望远,周围山峰层峦叠嶂,千百年静静伫立守卫在这里。
他身后,传来罗汉寺悠长钟鸣之声。
谢璟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虽然从来没见过阿娘,但是这一刻他忽然能想象的出,当年阿娘发现山壁上石龙的样子。
她也没有打开这处宝藏,她选择让它安静留在这里,西川不能乱,上城谢家也有足够的傲气不动用这份财富就能重新站回盐商顶峰。她好像,只是把这当成了一个好玩儿的哑谜,随手雕刻了石龙、石虎,模样粗糙,玩笑之作,留给未出世的儿子解谜。
她知道谢璟早晚有一天会回西川,也知道弟弟会带儿子来他们小时候曾经玩耍过的地方。
她从未怀疑过这件事。
就像是谢泗泉会带着谢璟寻找鱼骨剑一样,谢沅也跟弟弟开了一个小玩笑,若是许多年后,她在的话,将是另一番样子。
谢泗泉从不远处走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件披风,过来给谢璟披在肩上,嘴里念叨不住:“怎么病刚好,就敢在这里吹风?之前还说药苦,熬好了偷偷倒掉半碗,别当我不知道啊……”
谢璟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眉眼里辨认出另一个亲人。
谢泗泉疑惑:“怎么了?我脸上脏了吗?”
谢璟笑道:“舅舅,你最近越来越爱唠叨了。”
谢泗泉挑眉,给他系披风带子的手都勒紧了几分,恼怒道:“谁说的,我对旁人才不这样,也就只管你一个!”
谢璟点点头,认真道:“我也一样,我会一直照顾舅舅,等以后给你和二当家养老。”
谢泗泉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也讲不出,心里又酸又软,明明是特别高兴的事儿,却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泛红。他眨眨眼,按耐下来,抬手使劲揉了揉谢璟脑袋,笑道:“傻小子,舅舅厉害着呢,不用你养,舅舅护着你,你只管高高兴兴花钱享福就是。”
谢璟把脑袋抵在谢泗泉肩上,挨着他蹭了蹭。
谢泗泉被他哄得晕头转向,恨不得立刻打钱,可高兴完了之后,心里又忍不住有点冒酸水。
谢家主心想,难怪北地白家那位把持不住,他外甥这一手,谁扛得住?
另一边。
九爷正在和曹云昭说话。
黄先生这次过来,是曹云昭送来的,曹公子这次遭受大劫,打从心里感激白九捡回了自己一条命,这次来,送了不少礼品,人参燕窝一类的没少拿过来。
九爷道:“好意心领了,这些我也有。”
曹云昭道:“都是好东西,留着平时吃吗。”
九爷:“我又不是妇人,用不着日日吃这些。”
曹云昭:“那就给小谢吃啊,美容养颜,不是我说你,小谢那张脸你也舍得让他受伤……”话还未说完,就瞧见白九那边面有些不悦,生生改了后半截话,“我是说,他之前受伤了,多补补,而且这些都是我家里送来的,我也不吃这些,一时半会倒是想出手,也卖不掉。”
九爷不解:“你做什么了,怎么又缺钱了?”
这要说起来,话就长了,曹云昭也不急着走,索性站在这里一直陪着老同学聊天,也抒发一下自己近日的苦闷。讲来讲去,依旧是道阻且难,曹云昭苦中作乐,叹了一声道:“不是钱的事,我缺门路,白九,你帮我购置些机器,我打算先把报社办起来,多让大家接触一下外界的信息。我既回国,总要做些实事,有些贡献才是,哪怕多一个人听见,也值了。”
他说的那些报社用的机器,却不太好买,九爷没有答应,只说帮着找找看。
曹云昭奇道:“你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九爷淡然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二人站在外头一边慢慢散步赏景,一边又谈起时事,外头战火蔓延,蜀地这里在大后方,还未受到波及,气氛没有外面那么紧张,但也物价也开始不稳了。
谈完这些,又聊起了柳如意。
曹云昭道:“她那日从地宫出来,就一直避而不见,我听人说她脸上落了一道疤,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眉山修建了几所孤儿院,有些孩子年纪太小,保育老师也少,我托人给她介绍了一份保育老师的工作,她答应了,已起身去了那里,听说做的还不错,我近来事情也多,没再多过问。”
乱世里,有这么一份工作能够温饱,能庇护安全,已经很好了。
说起孤儿院和学校,曹云昭又道:“听说你那家江口淘金公司分了许多钱,恭喜,恭喜。”
九爷眯眼看他。
曹云昭立刻道:“我这次找你帮忙,真不是要钱了,我就要些机器。”
九爷淡声道:“你要不要脸。”
曹云昭跟他熟稔,回答的和上次一样干脆:“不要了,我要印报纸、印书,上次你答应的机器都没弄来,不是说贺老板那边有门路已经有一批印刷机从国外运到沪市了吗?我那边一帮学生嗷嗷待哺,都等着印书开学,你去跟贺老板开口,新女婿一般不会被拒绝。”
九爷想都不想,摇头道:“不去。”
曹云昭狐疑看向他,若有所思:“你和你家泰山大人吵架了不成?”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九爷:“不曾。”
曹云昭更奇怪了:“那为何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九爷:“……”
即便是从读书起就彼此熟悉的同学,九爷还是再一次重新认识了曹云昭,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脸皮厚度逐年递增。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小跑过来。
九爷抬头去看。
曹云昭未察觉,还在求他:“哎白九,当我求你,下回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二话不说,绝对鞍前马后,你就跟你家泰山提一句的事儿。”
谢璟跑过来,略微有些迟疑,怕妨碍他们谈公务,九爷却招手喊他过来。
谢璟走过去,一只手背在身后。
九爷问道:“什么东西?”
谢璟看了看曹云昭,没吭声,把手里东西塞到九爷手中,含糊道:“舅舅说晚上要吃素斋煲,让早点回去,我去喊虹姑娘一声。”
九爷把东西收起来,拢在袖子中,看着他问道:“这是今天的吗?”
谢璟点点头,又小声解释道:“今天一直在忙,后山没瞧见好看的,明天我再去找。”
九爷轻笑一声,点头说好。
一直等谢璟走了,曹云昭也没听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好奇问道:“刚才小谢给你什么好东西了,你往袖子里藏了什么?”
“没什么。”
九爷手在袖中收拢,护着那一小枝细蕊桃花,护在掌心。
不过是一枝春色。
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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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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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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