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去的时候车队数量多了一半,白家车队低调跟在后面。
白九爷的车在后面,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只身后跟着的两队护卫穿一身石青衣裳,单肩背枪,身.下骑着的多是军马,本就高大,又清一色清白如雪,加上阵列整齐,统一行进,引了不少人站在路边看,猜测议论来者何人,好大的阵势。
谢家没有那么许多规矩,开了主门迎接贵客。
白家车队停在门外,九爷披了一件薄斗篷下车,从大门口走路进去,并未有半分冲撞冒犯的意思。
谢泗泉接了信儿在家中等了一天,又见白九给足了自己面子,心里也高兴得很,亲自过来迎接了他们一行,带着去花厅喝茶谈话。
白明禹和黄先生也等在花厅,一旁小桌上还摆了几碟做工精致的小点心和酥糖,黄先生正美滋滋喝茶,白明禹倒是无心喝茶吃东西,不住往门口看着,远远瞧见他们过来,立刻高兴地站起来在门口等着,见了九爷拱手问好。
九爷点点头,又对谢泗泉道谢:“这些天承蒙谢家主厚爱,家中小辈莽撞,给你添麻烦了。”
谢泗泉笑道:“不麻烦,我这几日瞧他顺眼许多,你教出的人不错。”
几位长辈携手进去,坐下谈话。
白明禹跟在后面,咳了一声,冲谢璟使眼色。
谢璟落后两步,低声问道:“何事?”
白明禹道:“他们大人说话规矩多,没意思,你别往前凑,过来咱俩说话。”
谢璟脚步未停:“我也是大人。”
白明禹拽他衣袖,三番两次阻挠,谢璟大病初愈再加上在西川好久没遇到力气这么大的人,一个没留神,脚下差点绊倒,吓得白明禹连忙去扶他:“你别吓我,我可就碰了你一下……你当真生病了?”
谢璟拢了拢衣领,道:“病了两日,已经大好了。”
白明禹看了他好一会,面色古怪,还是小声问出来:“你那天,真不是装的啊?”
胡达跟在后面,谢璟踉跄一步的时候他就想去扶,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着怒气道:“我们小主子在外头卖命出力,二少爷当初也在云梦,也是亲眼看到的,你现如今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不不,我不是,我是说……”白明禹连忙解释,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抬头看了前头见九爷和谢泗泉也停下脚步回转身看这边,立刻闭上嘴闷声道:“我说错了。”
九爷问:“发生何事?”
胡达气的不行,指着白明禹道:“他说我们小主子装病!”
九爷冷了脸色,视线落在白明禹身上沉声道:“在外多有不便,今日暂且记下,回去领罚。”
白明禹:“……是。”
谢泗泉揣手站在一旁,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冷眼瞧着白九在那教训自家小孩。
徐骏倒是想说话,但看了左右这么多人,欲言又止,还是按下没敢提。
谢家摆了晚宴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盐帮菜地道又精细,加上蜀地人擅长调味,尤其是鸭子和鱼做得最好。这回谢泗泉还特意让厨房上了一条几斤重的雅鱼,正是肉质最嫩的时候,吃起来鲜美可口。
席间还有一份儿羊肉炖鱼汤,这在蜀地少见,黄先生却格外喜欢,连着喝了两碗:“这是晋中的菜色,难得在外吃到,还做得这么有味儿,跟在老家吃也没什么区别了!”
谢泗泉笑道:“这是我们二当家从老家带来的厨子,自然做得一手地道晋菜,黄先生既喜欢,就多吃些。”他盛了一碗羊肉鱼汤放在徐骏面前,动作及其自然,“也怪我之前思虑不周,忘了您也是晋中人士。”
黄明游听得,和徐骏攀谈起来,他们老家虽不在同一座城但离着并不算远,也算是老乡了,一时之间相谈甚欢。
贺东亭也一同入席,只是并未饮酒,有些轻微咳嗽。
谢璟看了他几次,忍不住低声询问,贺东亭只推说自己着凉感冒了,关于其他一字未提。
谢璟道:“北地来的商队里,有一个医生叫方继武的,他医术不错,中西医都懂一些,不如一会我请他来给你看看,开些药,喝了可能会好一点。”他现在听见咳嗽声就有些担心,加上贺东亭变化有些大,几月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岁,忍不住又叮嘱道,“以后要注意。”
“哎,好好。”贺东亭看着他轻笑,神态温和。
席间有说有笑,谢璟吃东西并不拘束,看起来很是习惯这样的生活,在西川被照顾的很好。
九爷饮酒时候,眼角视线扫过几次,略放心一些。
白明禹跟谢璟坐在一处,他这几天憋了几日,实在想找人说说话,见了谢璟就开始小声告状:“你舅舅好凶。”
谢璟埋头吃法,随口道:“还好吧。”
白明禹:“一点都不好,你都不知道,这两天他带我去干什么了!他带我去盐场,只给了一条裤子,一把铲子,让我煮盐干活!”白二委屈极了,但他看了前头坐着的人又不敢高声说话,偷偷在桌布那摊开手给谢璟看,“你看啊,你三天没回来,我给你家没白没黑干了三天活!”
谢璟瞧了他手一眼,把嘴里的兔肉咽下去,又问:“吃黑卤盐了没有?”
说起这个白明禹立刻道:“对!你舅舅还喂我吃了一口盐巴!”
谢璟失笑。
白明禹在一边唧唧歪歪告小状:“他请黄先生吃黑卤盐做的各式大餐,然后骗我吃盐巴——”
谢璟道:“我也吃了。”
白明禹狐疑看向他。
谢璟道:“真的,这里风俗如此,未成婚的进了盐场,都得先吃一口盐巴,忆苦思甜,不能忘记祖辈创业艰难,也是我谢家祖训。”hτTΡδ://WωW.sndswx.com/
他说的太认真,白明禹差点就信了。
贺东亭在一旁轻笑摇头,看着谢璟满眼宠溺,并未揭穿。他此刻才觉得这孩子和沅沅如此之像,不止是外貌,连一本正经骗人的模样都像极了。
酒席之后,宾主尽欢。
谢泗泉又让人在外面园子里摆了茶,让众人一边赏月一边品尝。
贺东亭起身之后,并未过去,而是叫住谢璟对他道:“璟儿,我有些话要同你讲,你跟我过来一下。”
谢璟听到,起身跟着过去。
一旁的白明禹一个人在那,总觉得谢家主目光如炬,被盯着像是放在灯下,有些不自在,也站起身先告辞了。
徐骏凑近一些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泗泉不理,坐在那喝茶:“你有什么正经话,在这说就是了,我不跟你回去。”几天没见他都想外甥了,才不跟徐二当家回去,徐骏这人看着正经,但在床上折腾得狠,这么几天没见怕是他明早都下不来床。
徐骏给他打了几个眼色,谢泗泉权当没看见,不理。
徐骏靠近一点,谢泗泉就道:“别乱来啊,我这摆了茶,白九马上就到了,我还想请他好好喝一杯。他只喝了我西川最好的酒,还未尝过这般好滋味的茶呢!”
徐骏:“白明禹他……”
谢泗泉摆摆手道:“不就是拽璟儿袖子几下?多大点事,他们小孩子间闹着玩儿罢了,你也太过小心。”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等着几步外的北地一行人走过来,笑叹道:“我这几天也想通了,小孩子的事,让他们去处理吧,拦也拦不住,总有这么一个过程不是。”
徐骏拧眉:“若不是他……”
“你什么意思?”
谢泗泉话音未落,忽然收声。
九爷一行人过来,坐在他一旁的石凳上,斗篷微微掀起坐下的时候,衣摆露出一只白玉狮子坠儿。
谢泗泉怔愣在那,眼睛死死盯住那小狮子看了半日。
徐骏认得的东西,他如何认不得?!
九爷坐下片刻,问道:“谢家主?谢家主可是还有其他安排,若是忙,我等自行品茶即可。”
谢泗泉猛地抬头,看着他后槽牙咬紧,“巧了,还真有些家事要处理。”
谢家主走得气势汹汹,徐骏也未多留,起身拱手道别,快步跟了上去。
黄明游吃了两杯酒,正在兴头上,还在奇怪:“怎么刚来就走了?”
“不知,许是西川风俗。”九爷坐在那轻笑一声,喝了一口茶,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一轮皓月,只是这次斗篷拢起并未露出衣摆的玉坠。
另一边,房间里。
贺东亭拿了一枚石龙递给谢璟,坐在那跟他讲了自己和谢沅的过去,一件件事,即便相隔多年,他依旧记得清楚。
贺东亭讲的慢,偶尔还咳一声,谢璟端了茶给他,听得认真。
贺东亭伸手抚了抚他头发,道:“这东西不值什么,但既是你母亲留下的,那就一并传给你。”
谢璟点点头,小心接过,收好。
贺东亭又拿了一旁的文件袋,取了几张文件纸出来,全是最后一页需要签字的,中文、英文都有。贺东亭已在旁边一栏写好了自己的名字,递给谢璟之后,指了空白位置让他签名。
谢璟扫了一眼,看出是什么,不肯写:“父亲还在,我不要这些,而且我自己也有钱……”
贺东亭叹了一声,道:“你收下吧,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谢璟还是不肯。
贺东亭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名字:“你小时我没抱过你,也未曾来得及教你念书写字,今天让我偿了心愿,好不好?”
谢璟想要挣脱,他力气比贺东亭大,但贺东亭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说的话更是让谢璟于心不忍。
像是他要挣脱的,不是一双手,而是这份儿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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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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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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