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澜京喜好藏书,这间藏书室,满满当当地安置了许多兵书古籍、道经心法以及玉察喜欢的诗词。
另一面挂着书法大家东鼓的墨宝,在宽敞明亮的坐地卷帘前,紫竹帘微微拂动。
游澜京一只手放下了厚实的毡毛帘,密掩了墨香和少女的衣衫香气,一丝也透不出去。
玉察已经与他对弈了一个上午的棋。
两奁黑白,分别置于两个人的身前。
棋盘上纵横交错,黑子龙蛇成阵,而白子仿佛一只凉秋薄云中摇摇欲坠的大雁,在劫难逃。
玉察冰冷的指尖,迟疑许久,慢慢地将一枚白子落下。
“啪嗒”一声清响,微微震颤了少女的心,她抬起睫毛,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望了一眼对面的男子。
从晨起时已经与游澜京对弈三局。
每一盘都被杀得日月无光,丢盔弃甲,她鲜少见到夫君这样冷酷不容情的时候。
游澜京一向宠爱她,事事百依百顺,唯有在床·第之间霸道些。
今日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游澜京进藏书室时,神色便冷冷淡淡的,玉察在他怀里撒娇,说要同他下一局棋,良久,他仅仅落下一句“好。”
玉察心生奇怪,没多久,摆了棋局,他起手落子,空地响春雷,珠玉出怀袖,从未有过的杀机毕现。
大捭大阖,每一子寸步不让,针锋相对。
游澜京精通兵法,将棋盘视若战场,一只雪白的手腕下,白昼役鬼神,平地蟠蛟龙,势头霸道强横无匹!
游澜京从来会让着她,只要玉察高兴他什么都做,只是这次,一反常态。
从没有这样令人招架不住,直逼得玉察哑口无言,汗珠滚落。
白棋仿佛被咬住脖颈的大雁,翻滚几下便没了气息。
玉察心下一跳,糟了,方才这步走错了,她指尖凝滞在半空中,知道游澜京一定不准她悔棋。
罢了罢了,少女的手指攥起,收拢回了袖子。
她望向夫君,局促不安地双手交错在一起,一直对弈到现在,她的手有些冻着了。
藏书室中没有铺设地龙,因为她摆放了一瓶合欢花,万丝红拂,芬芳袅袅,游澜京说若是地龙一蒸,香气就会浸染上书页,他不喜欢。
虽然手冷,额头却打落一滴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了,她不禁郁闷,游澜京这是怎么了?故意跟她过不去吗
玉察的眼底有泪光在打旋儿,其间她心绪纷乱如麻,无暇多思,她连忙低垂眼眸,掩饰住了泪珠。
棋盘前,忽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夫人便是因为不专心,才会连输三局。”
白袍玉带的青年,身躯微微前倾,拾起她刚刚误落的白子,重新放在了另一个位置。
这一步瞬间扶弱起危,让玉察的棋势,又重得了绵绵生机。
玉察有些落寞,他是在嘲讽自己吗?
藏书室昏暗,游澜京肤光胜雪,明明垂帘被拉得严实,却仿佛有晴光弥漫。
高挺的鼻梁上,那颗小红痣,比盛放一片的合欢花云,更为傲艳。
他的嘴角,并未有一丝讽刺之色,依旧平静如初。
这期间,他一眼也没有看玉察,凝视了棋局一会儿,缓缓执起黑子。
玉察望着苟活了一现生机的白子,以为夫君要放自己一马。
生杀在游澜京两指之间,他不仅没有放缓攻势,反而更加凌厉凶狠。
玉察的心头重重一沉。
在他落袖的瞬间,掷地可闻的清响下,玉察流转的眸光,也像方才燃起的生机一般,断了,不抱任何希望。
“夫人,你又输了。”他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
玉察心想,既然如此,方才,他为何要救活白子呢,戏耍自己吗?
游澜京很少说废话,做废事。
玉察明白,他这是敲打。
游澜京的脸色有了片刻的舒缓,却给少女的心头蒙上一层压迫感。
不下了!她心里有气,又委屈,直想翻了这棋盘,可是,她又拿什么理由呢?
拿自己连输四盘吗?
她翻不了棋盘,只能给自己翻个身。
玉察背对着游澜京,睡在枕席上,两只手交错,指关节和指尖,红通通的。
“我手冷,下不了棋了。”她闷声说。
一说起话来,嗓子眼儿发干发涩,忍不住温热的泪珠滚落下来。
残局未收,她便因为手寒,再也不肯动一下。
听到玉察说手冷,游澜京起身,点了暖香炉,生上了缕缕青烟,一时间满室生春。
赤红瓷瓶中簪满合欢,一瞬间,花气弥漫在枕席之间。
游澜京坐在她身旁,过了半晌,见她真的不理自己,拿住了她的手腕,认真地瞧了一会儿。
“果然是冻红了。”
他又将少女的另一只手也拉过来,玉察被她翻过来,一双眼眸,含着泪水,定定地盯着他。
游澜京低头,将玉察的两只手腕合拢,放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因为常年握剑生出硬茧,将人摩梭得痒痒的。
玉察生硬地问:“不是说不喜欢在藏书室烟熏缭绕的吗?”
“那怎么办呀。”
“夫人说冷,难道要夫君抱你暖一暖吗?”
他还有心情说笑,玉察闭上眼不理他。
游澜京带着她的手,不知不觉,落在了何处。
“微臣身上,最烫的可不是手心。”
像摸着了滚烫烙铁般,硬得让人怀疑他揣了柄剑,玉察的手一跳,立刻收回来,他真是厚颜无耻。
玉察更加气恼了。
游澜京的神情水波不兴,竭力忍耐着不去抚摸她的脸颊。
方才在下棋时,他强迫自己不去瞧玉察一眼,因为他知道媳妇儿被自己气哭了。
只要他看一眼,一定会心疼不已,被她那一两滴眼泪,打得心慌意乱,再也舍不得继续惩治。
“微臣和你说过,不许喝伤身子的药了,怎么又用起来了。”hΤTpS://WWω.sndswx.com/
“府里都是我的人,瞒得过我吗?”
说着,他唤来了备水,就着一旁的铜盆内的热水洗净了手。
游澜京俯身,凑近在玉察的脖颈前,气息打在她肌肤上,另一只手探进绣着百子图的锦被下。
自从与玉察成婚,他总是不会叫指甲留长,而是打磨得莹润光滑,粉莹莹如良玉,规规整整。
玉察的脊背一紧,想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拉住了脚腕。
那两根手指,方才下棋惹恼了她,现在,又继续欺负她。
她只感到,一点冰凉,起先是不适,后来便有热意蔓延,她的脚腕被人紧紧钳制着,一动更加深了。
“是不是微臣太过娇惯你,你认为微臣很好拿捏。”
“你……不要这么凶。”
游澜京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手指也退出去,他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了水渍,一点一点,从指缝到指尖,似乎故意擦给她看。
这双凤眸,不动声色地投下来。
他靠近了枕席上的少女,却惹得她往后一缩,
“微臣是生气,你从来不珍视自己的身子。”
“其实,微臣知道生育之苦,对女子身心俱是受创。”
“民间常说,多子多福,微臣却想,女子生育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只要一丝风险,公主可能会离开微臣,微臣便不愿让你涉险关。”
“因此,每一回微臣都与你用了民间避子的法子,可你为什么还要瞒着微臣服药呢?”
“你就真的不想要一个孩子吗?”玉察疑惑地问。
“微臣十分讨厌小孩子,因为微臣只喜欢公主,只爱屋及乌公主生下的孩子,你若不愿意生育,这一辈子我们两个人自由自在,洒脱极了,也很好,何必在意世人目光呢?”
“以后,让医官制了药丸来送给微臣,你便彻底安心了,微臣是男人,不能教心爱的女子吃苦。”
他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少女,让她心神恍惚。
玉察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又想起他的手指方才做过什么,赶紧松开了。
历朝历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他向来这样桀骜不驯,随心所欲,与世人都不同。
玉察怔怔地听了这番话,良久,她轻轻拉住了游澜京的袖子。
“可是,我是想要小孩子的。”
“嗯?”轮到游澜京愣住了。
玉察睫毛低垂,脸颊微红:“其实,我叫李姑姑倒的药渣,是为了调养好自己的身子。”
她轻言细语地继续说:“我自小娘胎里不足,体弱多病,害怕不能生育一个孩子,可是不敢告诉你,让你担心,所以命李姑姑偷偷地采办了药材。”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孤独惯了,可是我自小喜欢热闹,喜欢一家人在一起,我也很喜欢……小孩子。”
“幼童聒噪烦人,夫人,你真的喜欢吗?”游澜京似乎想确定她的心意。
他不愿意玉察一时头脑发热,临产时又因为疼痛而后悔,那时,就连游澜京也帮不了她了。
玉察嘴角一抿,抬起手指,抚摸在他的下颔上。
她喜欢盯着游澜京的下颔,线条利落、干净又笔直,像一幅画卷上的神来之笔。
“因为是跟夫君的孩子,所以想要生一个。”
她双手揽上游澜京的脖颈,说道:“想要生一个跟夫君一样漂亮的孩子,跟你一样身量高大,鼻梁也高,眼眸又好看。”
“你嘴上说讨厌,说不定生下来,你比谁都喜欢。”玉察点了他一下。
年幼在御书房,玉察一眼就相中的其实不是他的字,而是他长如鸦羽的睫毛。
玉察见过许多在盛京的西域胡人,却没有见过他这样精致的,同世家公子也不一样,别具一格的风情。
正因为没见过,才被一眼吸引了去。
“若是跟公主一样,微臣才喜欢呢。”
不需她再多言,帷帐落下,枕边一陷,他的一头墨发,垂落在玉察的肩腰。
他向来强势,常在她肩颈留下牙印,这一次,却想着温柔又体贴,只是,中途听着少女在耳畔低低的声音,心底又忍不住野火燎原。
玉察的发髻慢慢松开,青凤衔丹的步摇,被她拿在了手中,无力地垂落,微微小汗,湿透了薄绸。
紫竹帘被风微微撩开。
一丝天光入室,半明半昧,雪袍和粉裙覆下,玉察转过了身子,隐隐约约露出小腿。
小腿曲线流畅,光洁玉质,只是膝盖红红,像冰天雪地里,打翻了一盆胭脂汁子。
她的肌肤原本白嫩,因此洇透出来的红,便格外触目惊心,只是看上去厉害,其实当下她没感觉疼。
游澜京一只手替她揉膝盖,一面目带垂怜:“公主真是身娇体嫩,一会儿便红了。”
玉察想要转过去,却被头发扯疼了。
“你压着我头发了。”
她心想,若是他真的垂怜,方才就会更轻一点了。
游澜京停下了手,将她散落凌乱的发丝,一点点合拢在掌心,然后,继续贴上去。
他的声音在背后低低的。
“夫人,想要孩子,一次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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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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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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