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袖子捋起来,动手用花雕和盐腌了肉,这才开始洗菜。
碧油油的菜叶子,脆生生的,轻轻一碰就断了,一看就是从菜园子里新摘出来的。
在乡下生长的人都知道,其实有很多种类的小青菜和小白菜在冬春两季生长得最好,它们虽然很柔弱,但却很抗冻,经过霜雪冻过后,下锅就会变得软软的,口感非常好。
然而一旦到了夏天,这些蔬菜虽然长势迅猛,却不怎么好吃,味道柴柴的,一点香甜的口感都没有。
所以农家在冷天吃的是小白菜小青菜一类的蔬菜,天气变暖后,便是辣椒茄子豆角,每个季节都有蔬菜可吃,而不像有些人认为的,一到冬日就吃不到新鲜蔬菜。
虞清欢用热水把林婶送来的肉焯过后,放进小罐子里,又放了很多调料,最后切了半个萝卜放进去,然后把罐子放在小炉子上煨着。ΗtτPS://Www.sndswx.com/
庄子上的人都感念虞清欢的恩情,又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半死不活的傻夫君逃亡在外很辛苦,时不时就会送吃用过来,有的打到猎物,也会分给他们,甚至挖了野山参等名贵药材,还会直接送给她给夫君补身体。
现在整个庄子的人都在养着他们,倒也不愁吃不愁喝,平日庄子里有人进城,还会主动过来问虞清欢要不要带药材,分文不取。
“饿了吗?”煨上汤后,虞清欢开始动手做米饭,顺道把土豆和蔬菜等东西一锅烩了,这才望向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长孙焘。
“不饿,”长孙焘用被子裹着自己,露出一个脑袋,那双褐色的眸子,看向虞清欢时,都是怯生生的,像只随时都会受惊的猫儿,“晏晏累吗?”
那双眼睛里,从前装了很多东西,有家国天下,有苍生黎庶,深得看不见底,但坏了脑子的他,眼睛却晶亮晶的,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这让虞清欢如何舍得,如何舍得对他不好?
“不累,很快就得吃了。”
这屋子很小,只有一间房子,灶和炕是连在一起的,虞清欢在炕上放了张小几,把煮得的饭菜都摆上去,这才将长孙焘扶起来用饭。
“晏晏吃肉。”长孙焘端着碗,却没急着吃,而是给虞清欢夹了块肉,看着虞清欢吃下,这才自己端着碗吃。
虞清欢很坦然地吃了,这样的事情,从长孙焘醒后说了一句“媳妇儿,你怎么哭了”开始,作为应当被照顾的病人,长孙焘也在尽力照顾她。
虞清欢给长孙焘夹了一筷子:“草草多吃点,这样病才好得快。”
长孙焘扒了几口饭,却忽然,转过身呕了出来,呕着呕着,还带着大口大口的血。
虞清欢端着的碗,“砰”的一声滚到了地上,她冲过去扶住长孙焘,伸手去擦他唇角的血,却是越擦越多,堵都堵不住。
那大片大片的血,把虞清欢的双目都染红了——长孙焘体内的毒,不仅伤了他的脑子,还伤了他的肺腑,这样的事,时不时就会发生,全靠她的药丸吊着。
定是怕她担心,明明吃不下饭,还要勉强自己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草草,不想吃就别吃了。”虞清欢给他喂了颗药丸,又把挂在炉边烘烤的干净衣裳给他换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边顺气边安慰他。
长孙焘却执拗地摇了摇头:“不,草草很饿,草草还能吃。”
“晏晏知道你饿,”在他终于止住吐后,虞清欢倒了杯水给他喝下,柔声劝道,“但是这菜冷了,不好吃了,等会儿我再给你做。”
长孙焘嘴巴嘟了起来,一脸的不情愿:“草草不怕凉,草草就吃那些菜,晏晏不要再做了,水很冷,晏晏会冻手。”
“好,晏晏不做,草草别不高兴,晏晏不做就是,都依草草的。”虞清欢见他不高兴,连忙改口顺他的意。
吃进去的东西又全吐了出来,长孙焘的脸,和外面的雪色一样白,像易碎的娃娃,经不起任何触碰。
他感受到饿是正常的,任谁吃多少吐多少,也会有饥饿的感觉。
但虞清欢也知道,他明明很饿,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相比浑身的病痛来说,那又是另一种折磨。
“这里痛得厉害,”长孙焘把虞清欢的手拉过来放在胸前,委委屈屈地道,“很痛。”
虞清欢眼里还挂着泪,面上却带笑:“晏晏帮你吹吹,痛痛很快就会飞走了。”
长孙焘抱着她的手,笑得像个孩子,眼神却越来越迷离。
“草草困了,要睡觉……”虚弱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后,长孙焘缓缓地昏死过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虞清欢的身上。
他的身体状况其实很糟糕,先是被毒伤了根基,虽然外祖父的药清了大半毒素,保住他的性命,但却不能完全解了他身上的毒,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加上如今天气寒冷,脆弱的体质在寒冬中本就讨不到好处,长孙焘自然而然,身体越来越虚弱。
虞清欢扶长孙焘躺下,替他掖好被子,又为他施了一套针后,这才起身,端起他方才用的碗继续吃了起来。
冷冰冰的饭菜,和着苦涩的眼泪一起,被她扒进嘴里,然后机械般地咽下。
她必须要吃饭,不然时间久了,身体会垮,若是她垮了,长孙焘也就没救了,她必须振作,这是她给自己的命令。
虞清欢木然地吃下两碗饭,待真的咽不下后,收拾了一通,把碗端去井边洗。
冰凉刺骨的水,把她的手冻得通红通红的,但她丝毫没有感觉,满心满脑的都是长孙焘吐血的模样。
她真怕,怕长孙焘熬不过去。
“晏晏姑娘,”林婶走进来的时候,见虞清欢木然地在井边洗碗,眼眶还红红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走过去,三两下帮虞清欢把碗洗干净,心疼地道,“你夫君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起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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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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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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