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自然瞧出了他的小心思,和尚偶尔会这般闹小脾气而不自知,他觉得有趣,便故意不点破,让他一个人生闷气。
常言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无尘固然不是懵懂的孩童,但感情上宛若白纸一般,一味惯着,久而久之他尝到甜头,便以为只要闹脾气就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他得让和尚明白,倘若想要什么,或是生气什么,就得说出口。
再说,醋归醋,他总不至于把顾延之的尸体带回来?
……应该不至于。
沈眠这样想着,却不能十分肯定。
主要是从前遇到的神经病太多了,让他有些不放心。
他等得有些着急的时候,屋外传来些微动静。
沈眠立刻套上鞋袜,推门出去,恰好瞧见那和尚把不省人事的顾延之放在屋外的柴草堆里,还十分妥帖地往人身上铺盖了一层干草。
“……”
沈眠张了张嘴,问道:“你是要让他在这里过夜?”
和尚点头:“嗯。”
顿了顿,怕沈眠误会一般,又十分认真地添了一句:“喂过药了,死不了。”
沈眠嘴角一抽,说:“万一夜里下雪,会把他活活冻死吧。”
“今夜无雪。”和尚说。
他测算人之祸福、命理尚且不在话下,测算天气自然更不是难事。
既然这和尚能够信誓旦旦说一句“无雪”,那今夜便一片雪花都不会飘下。
沈眠默了默,说道:“即便没有雪,也还是冷啊,他又病得这样重——”
和尚皱了下眉,说:“想让他进屋?”
“咳,”沈眠连连摇头,说:“怎么会,并非我想让他进屋,只是怕他死在咱们家外面,那多晦气。”
和尚愣了一下,倒不是很在乎晦气不晦气,而是沈眠口中“咱们家”这样亲昵的称呼,听着十分顺耳,叫他的心情也奇异地好起来。
原本十分的不情愿,此时也只是些许不情愿。
所以,他颔首,“那就放在屋里。”
沈眠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劝服他,哪料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应下了——原来得道高僧也迷信?
他暗暗在心里记下,走过去帮忙扶顾延之,和尚却直接把顾延之背起,转眼就进了屋,连碰都没让他碰到。
沈眠失笑一声,跟在后面喊道:“枫寻,我饿了。”
和尚说:“锅里煮了汤,眼下火候已够,我去盛。”
沈眠乖乖应了声好,自顾在桌边坐下,两手托腮,看和尚十分随意地把顾延之扔在墙角,转头去盛汤。
因沈眠的病情十分惧寒,屋里摆了好几个暖炉,寻常人在屋里多待会都会发一身汗,在地上躺一宿想来是冻不死人的,便不再管他。
虽说他觉得攻略了顾延之才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但一时半会还性命无忧,不急在这一时。
系统“嗡嗡”了两声,以示它很急。
沈眠故意气它,说:“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我的命呢,入乡随俗,理应以身相许才是。”
【……】
系统顿了顿,说:
【原身是哥儿,宿主这么放浪形骸就不怕中招吗】
沈眠听得脸色一变,他怎么忘了,哥儿是可以生娃的!
他想起曾经在某个世界假孕,因为那些怀孕的症状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时间寒毛倒竖。
想他历经数次生死,什么苦头没吃过?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
正想着心思,不期然对上一双关切的黑眸,和尚微凉的掌心附上他的额,问:“可有不适?”
“……没,没有。”
沈眠抬眸看向他,视线不经意间下移至和尚的下半身,原先觉得那玩意儿很亲切,也喜欢得紧,现如今却很是忌惮。
和尚读不懂他的眼神,便只好这样看着他。
沈眠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每日都替我把脉,我……我身体没有大碍了吧?”
和尚点头。
沈眠松了口气,倘若他中招了,和尚肯定会第一个发现,可见眼下还是安全的。
日后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系统“嗡”了一声。
【再小心也有风险】
沈眠道:“商城里那么多商品,买个避孕药的钱爷还是有的。”
系统默了默,说:【没有哥儿专用的】
沈眠笑道:“别欺负我没文化,有给男人吃的那种,实际效果更好。”
【……就算有,宿主要怎么骗无尘大师服下这种未知成分的药,如果他起疑心怎么办】
沈眠皱眉,“啧,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总不能因为怕中招就一直柏拉图式恋爱。
要真这样,那和尚估计要高兴坏了,因为他一点看不出和尚对那事的狂热,当然,每次倒也很配合,也弄得他很舒服,但如果不做,和尚也从不要求,那人好像更愿意品一壶酒,阅一册书,甚至静坐于窗前看雪。
真跟个圣人似的清心寡欲。
【……】
007觉得宿主有什么误会。
每回宿主倒头睡过去,无尘大师不经意间显露的欲念便惊人得可怕,有时不得不借用烈酒平息欲念,或是一遍遍阅览佛经以静心,实在不行,还要坐在窗前让冷风刺骨以压制邪念……
默了默,到底没把实情说出来。
和尚盛好汤,把白瓷汤碗递到沈眠手中。
“趁热喝。”
奶白色的鱼汤上飘了几片葱花,点缀得恰到好处,他用汤匙搅拌了两下,笑道:“好香。”
和尚说:“是头一回做。”
沈眠奉承道:“哪里瞧得出是新手,分明比得上宫里的御厨!”
“……照着食谱做的,另添了几味药,兴许不合你的口味。”
他面色微紧,承昕自小养尊处优,吃穿用度皆是天底下最好的,他担心自己委屈了他。
沈眠尝了一口,滋味的确算不上极好,但对于初学者而言,已是非常不容易。
和尚见他停下手中的汤匙,问:“难喝?”
沈眠摇头,眸中精光一闪,说道:“不难喝,只是药味太重,好在苦味都被盖去了,换做宫里的御厨也不能把药膳做得更好。”
无尘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面色微肃,道:“药不可断。”
—药不能停。
“……哦。”
沈眠歇了心思,低下头小口喝汤。
等用完膳,和尚往他口中塞了颗蜜枣,好散去药味,说:“今日又新买了一包蜜饯,这回不能再当做零嘴吃了。”
“好,可一颗太少了,再给我一颗吧?嗯?”
沈眠抓住和尚的衣袖轻轻摇晃,软语唤了两声“枫寻”,妩媚的桃花眸里满满地倒映着和尚的身影。
他这般神态时,便好似眼中除了眼前之人,便再无旁人可入他的眼。
好似自己便是他的唯一。
任何人都难以抵御这般攻势,不通情.事的和尚哪里是他的对手,原想这回怎么也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可面对那双眸子,怎么也不能冷酷起来,由着沈眠从手里抢走了一整包蜜饯。
沈眠倒不是贪这点口腹之欲,他只是恶趣味。
肆意破坏和尚立下的规矩,看他乱了方才的模样,那比什么都有趣。
等到一包蜜饯吃得只剩下几粒,他喂了一颗到和尚嘴里,便佯作乖巧地说:“听你的,不吃了。”
和尚默默叹息了一声,把他抱到榻上,放下床边的纱帐,说:“早些睡吧,明日温泉换新的药,可以晚些起。”
沈眠昏昏欲睡时,忽而嘟囔了一句:“你还没说,今日出门是去做什么了。”
不等和尚回答,便只听得到平缓的呼吸声。
-
翌日,难得是个晴朗的日子。
这一夜沈眠睡得极香甜,许是和尚亲自调的安神香效果极好,一夜无梦,醒来时还有些迷糊。
屋里静得出奇,只听得到火炉子哔哔剥剥地响着。
沈眠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唤了一声:“枫寻?”
并无回音。
他皱了下眉。
平时这时候和尚都在屋里准备早膳,或是煮参茶,倒是能闻到参茶的香味,却没瞧见人影。
他抬手掀开纱帐朝外看去——
这间茅屋并不宽敞,里屋外屋只用了一道纱帐隔开,炉上参茶已然煮沸,正冒着白气,侧窗为了透气狭开条细缝,一枝红梅从屋外探进窗内,三两只麻雀停在枝头叽叽喳喳。
视线穿过梅树的枝丫,窗外的一方石台上,两名男子正端坐对弈。
平心而论,这画面实在是有些赏心悦目,相貌都是一样的出挑,两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气韵。
只是气氛有些冷,看样子,更甚于冷冽刺骨的寒风,沈眠从窗缝草草瞥了一眼都觉得冷。
究其缘由,原来顾延之天未亮便苏醒过来,瞧见无尘,一眼便认出大师的身份,身为大晋子民,他自是恭谨地问安,因为昨日误闯禁地告了一番罪,又因为救命之恩致了一番谢辞。
寒暄之后,忽然问起对方可曾听闻过“枫寻”其人。
和尚是一贯不说诳语的,遂回道:“乃贫僧俗名。”
……
于是便成了此时这般情境。
沈眠披了件外袍踢踏地走出屋子,在石台的一侧坐下观棋。
他棋艺尚可,但比起这两位就逊色许多了,只依稀看得出局势僵持,暂未分出胜负。
暗忖道,如和尚这般活了逾百年的智者,遇到顾延之这样满肚子算计的人,竟也占不了上风,可见顾延之何其阴险。
他喉间发痒,不禁轻咳了一声,那两人齐齐转过头看向他。
难得精彩的一局棋,沈眠本无意打搅,不禁尴尬一笑,说道:“原以为你们的心思都在棋盘里了,原来还分着神呢。”
因着刚睡醒,他嗓音里还含着几分糯糯的慵懒,穿着一袭雪白的狐裘大氅,锦缎似的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腰侧,容色清丽已极,这一笑,便美得如同一幅极精巧的水墨工笔画。
和尚微怔,放下指尖的一枚白子,说:“参茶还未喝?”
沈眠道:“这便去喝,你们继续。”
他才站起身,便被顾延之一把抓住手腕。
和尚一贯平静无波的面庞,亦划过一抹涟漪。
习武之人底子好,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醒来便已恢复如初,顾延之惯来温润的面庞含着几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握着沈眠的手腕,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想抓紧他,却又生怕弄疼了他,于是被少年轻而易举挣脱开来。
他自嘲一笑,说:“殿下救了顾某,顾某还未及道谢,怎么这便急着走。”
沈眠道:“顾大人哪里话,分明是大师慈悲为怀救了你,可别认错了救命恩人。”
顾延之道:“都是恩人,顾某感激不尽。只是素闻无尘大师不喜理会世间俗事,什么时候竟也做起治病救人的大夫,先是为殿下医治怪症,又是搭救顾某,这般悬壶济世,堪为当世神医。”
沈眠听他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表面是称赞和尚医者仁心,细品才发觉他其实是讽刺无尘圣人失格,自甘堕落。
沈眠轻勾起唇,没有直接去和他争辩,却是转过头对和尚说:“顾大人此言极是,你先前说要为我还俗,索性就做个郎中,你我二人游历四方,济世救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快活。”
此言一出,顾延之便彻底没话了。
他为沈承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可以与千万人的信仰为敌,便是让他抛下一切,放弃所有,他也甘之如饴。
可偏偏,每回沈承昕都选择了别人。
上次,他选了陆沉,这回,选的是无尘。他顾延之在沈承昕的眼中算什么?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还是急于摆脱的麻烦?
这世上能伤他至此的人,也唯有这一个叫他爱极了又恨毒了的少年。
这两人实在不该救他,就让他死在昨夜,他反而更加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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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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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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