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羽坐在老爷子书房听老爷子的“教诲”。
谌老爷子今年百十来岁,性子却并不古板,尤其疼爱沈修羽这个外姓长孙,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很投缘。沈修羽初到谌家的时候才七岁,和其他孩子不同,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畏惧,面对他这位联邦举足轻重的老人家没有半分胆怯。
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知者无畏,而是分明清楚他所处的地位和拥有的权势,却依然只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对待。
谌老爷子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胆大的孩子,他认为沈修羽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
不知存在怎样的考量,他有意无意地把沈修羽以教养Alpha的方式培养长大,也培养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怪胎。
第二性征完全成熟以前,沈修羽几乎碾压了这一辈的年轻Alpha,在那个传说中的军附一高S班,每一位学生都是天之骄子,而沈修羽无疑是其中最夺目闪耀的一颗明星,就连秦家引以为傲的继承者秦朔,也不能胜过他分毫。
军部高层甚至因为这个怪胎,不得不厚着脸皮修订了近百年没有任何修订改动过的《联邦军校生考测基本法案》,只新增了一条:禁止第二性别为Omega的考生报考联邦任意一所军校。
在那之前,没人会觉得Omega的精神力和体质能够经受得住军校严苛的考测。显而易见,这一条新增的法案就是为了谌家那个外姓子Omega而设,至少证明在联邦军部高层中有不少人在防备这个怪物将来成为大患。
不论公平与否,沈修羽当时无人能及的势头终是被生生遏制住。
谌老爷子既惋惜,又担忧,他怕这骄傲的孙子因为打击自此一蹶不振,他没想到沈修羽压根没当一回事,落榜之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转头就报考了联邦最顶尖的艺术学府,与此同时开始隐瞒家世以演员的身份进入演艺圈。
谌老爷子在军部混了一辈子,多少是有些看不上戏子之流,但沈修羽的作品他是愿意去看的,看完了还四处忽悠自己那些个老伙伴们一起去支持票房。
可是他一提起让小辈们相看相看,处一处,那些老东西就开始搪塞来搪塞去,避之不及。
谌老爷子说:呸,没福气!
他心里总想着把这口气挣回来的,如今的沈修羽比起从前温和沉静许多了,不如十来岁的时候锋芒毕露,都说搞艺术容易沉淀心性,他觉得已经沉淀够了,也是时候回来惊艳所有人了。
——凭他谌家长孙这副皮相,放眼整个星际都是数一数二的出挑!
结果还没惊艳所有人,一出手就把个极优A按着揍……
谌老爷子仿佛一刹那间老了十岁。
沈修羽知道自己让他丢脸了,可心里也不服气,他从来都是这样,老爷子作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给谁看呢?他说:“爷爷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是没轻没重的,今天也就是当着您几位同僚的面拆了一面墙,也不算什么,您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老爷子瞅着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算什么,也就是嫁不出去而已。”
沈修羽愣了一愣,不禁好笑:“您怎么也开始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了?被我母亲影响了不成。”
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咱们就只谈一谈你的风评。王家的那个小儿子你知道吧?”
“听说打架闹事给送去蛮星劳动改造了,这事儿我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平时挺温吞的一个人。”
老爷子又问:“那严家老大的事听说没有?”
沈修羽想了想,说:“爷爷说的是那个……一声不吭加入星际海盗团,现在正被联邦和帝国联合通缉的严凌?小时候我还带他玩过两天,当时没瞧出来,这小子还挺有追求的。”
老爷子板着脸道:“你知道这两人出事之前的共通点是什么吗?”
沈修羽摇头。
“你母亲曾经以谌家的名义提出联姻,前脚刚提,后脚就出事了。”
沈修羽呆愣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想和我结婚,宁肯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老爷子重重一点头。
沈修羽冷笑连连:“我是病毒还是什么怪物?我说呢,怎么一个比一个傻缺,犯的事一个比一个大,搞半天是怕被我们谌家逼婚啊。”
老爷子说:“你不清楚,王家和严家依附了我们谌家几十年了,就和咱们家的家臣没两样,又是你母亲亲自开的口,他们哪有胆子拒婚,剑走偏锋也是无奈之举。”
沈修羽皱了皱眉:“算了,我本来也不稀罕。”
老爷子怒道:“就不能有点出息!都被嫌弃到这个份上了,就不想想你爷爷这张老脸往哪搁?——你想打一辈子光棍我也管不着,但只能主动,不能被动,这是底线!”
“有区别么?”
老爷子说:“区别大了,前者是你谁都瞧不上,后者是你谁都瞧不上。”
“……”
“懂了么?”
“懂是懂了,只不过……”
沈修羽想了想,他不论是在首都星名门圈里的口碑,还是娱乐圈的口碑,都已经被自己败坏光了,也没什么解决办法,遂安慰道:“事已至此,不如认命?”
“放屁!!”
沈修羽淡定道:“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太虚荣嘛。”
老爷子说:“整个首都星,整个联邦真正见过你的人有几个?那些说你有躁狂症,有暴力倾向,性情暴戾的人,有谁真正了解过你?就因为你和其他Omega不一样,有更强大的力量,他们就擅自把你视作异类,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种偏见你能要容忍到什么时候?你心里难道就不觉得委屈么!”
屁大点事有什么可委屈的?他有一世是个一心修行的狐妖,饮雪食素,行善积德,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百年修行得成大道前夕,被一群所谓正道布下“九重天诛大阵”硬是轰的渣都不剩,而领头那厮正是他在雪山上随手救过的小道士。
临死前依稀记得那小道士看他的眼神很是埋怨,他救了他,人家反倒埋怨起他来了。
瞧,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沈修羽给他倒了杯茶,相当诚恳地说:“爷爷,其实我一丁点都不觉得委屈。”
老爷子气得大脑宕机了一秒,手里的古董青花瓷杯盏都被捏碎了一角,好半晌他虎着脸问:“谌昀那小混球怎么惹你的,你们两个以前怎么胡闹,也知道分寸,不会砸我老头子的场子。”
沈修羽没作声。他知道自己被谌昀算计了,他这么些年唯一的逆鳞就是Omega这该死的腺体成熟导致的体质退化,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谌昀故意在他的雷区蹦迪,明显是为了激怒他。
是想让他在这群联邦军部的元老面前丢个脸?
嗯……谌昀的脾气一向古怪,干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都有可能。
他朝老爷子笑笑,说:“没怎么,就是手痒了和他比划比划,顺便试试谌昀的身手,他怎么说也是谌家将来的继承者,我替您把把关。”
老爷子明显不信,但也再没追问。
他拿起餐巾把自己手上捏碎的瓷器粉尘细细擦拭干净,看向沈修羽,语气里满是自嘲:“谌家将来的继承者?谌家有没有将来,尚且没有定论呢。……老头子我今年127岁了,已经过了智人种最强盛的时期,像我这样的老东西,如今都正在一个一个远离军部的核心,把位置空出来给年轻一辈,权力的交接向来如此,不服老的人只会被年轻人嫌弃。只不过谌昀那小子还在读军校,过两年他毕业了,也要挣够军功才能在军部立足。这种情形下,我一撒手,谌家就没落了。”
沈修羽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是他的,别人抢不走——他要是没用,塞到手里他也拿不住。”
“凡事要看天时,地利,以及人和。好比秦家,秦老早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身体早就不中用了,但有个好儿子帮衬着,他秦家的地位丝毫未受损,这几年连他儿子的儿子都进了军部,眼见着蒸蒸日上,俨然压了谌家一头,这好福气,老头子我只能羡慕。”
沈修羽干笑两声,知道他是嫌弃他自己儿子平庸无能,说:“好在谌昀像您,是隔代遗传。”
老爷子摇头:“谌昀太年轻了,早几年出生就好了。唉,当初他们要修订《联邦军校生考测基本法案》时,我该坚持反对到底,如果那个修订法没通过,你就可以顺利考入军校、进入军部,进而成为我的帮手牵制秦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局面。”
“就算当初您坚持到底,事情也未必有转机。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再回想也无济于事。”
老爷子略微颔首,很是唏嘘:“人一旦年纪大了,就会忍不住对从前的事进行其他设想,看来我是老了。”
沈修羽又劝了几句,才从老爷子书房走出来。
其实当初没能参加军校考核他心里也觉得遗憾,还大醉一场,就是那次醉酒他开始觉醒了乱七八糟的记忆。可以说军校落榜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不过他已经过了老爷子那种追忆往事的年纪。
刚下了楼,就被人拦下。
“有什么见教,”沈修羽微微掀了下眼皮,桃花眼斜睨向对方,皮笑肉不笑地说:“秦,少将。”ΗtτPS://Www.sndswx.com/
“和我谈一谈。”
“可我赶时间呢。”
“只要五分钟。”
进了老爷子的收藏室,这里安静,连打扫的机器人都没有,陈列台上各种用防护罩保护的古籍文物,另外的灯台上摆着一些玉器和金属,质泽圆润,似乎常有人把玩。
沈修羽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把玩,就听到秦朔在他身后问:
“昨天走得太匆忙,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沈修羽忍不住笑了:“你这话听起来怪不正经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你发生了什么。”
秦朔愣了一下,耳尖骤然攀红,又板起脸正色说道:“昨天同学聚会你喝多了,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何况这种晚宴,你从来也不参加。”
“我是母命难违,被逼来的。”沈修羽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敷衍寒暄:“听说你刚升官授了衔,军部的事忙得不得了,怎么也有空来这种毫无意义的晚宴,是陪你祖父来的?”
秦朔颔首:“我这次回首都星,是为了把婚事定下来,为此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
半个月把婚事定下来?
沈修羽奉承他:“办事效率真高,不愧是联邦年轻一代军官的楷模。”
秦朔装作没听出他的揶揄,又说:“我听说你也一直被家里催婚。”
“嗯。”
“所以我想和你协议结婚。”
“????”
秦朔一板一眼地说:“你应该已经觉察到,联邦正在走向新的篇章,旧的格局将被打破。”
所谓旧的格局,自然是指过去近百年谌家、秦家与联邦军部三足鼎立的格局。这是在告诫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沈修羽沉默片刻,忽而笑了笑:“什么篇章,什么格局,和我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联邦公民罢了。”
“在军附一高时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如你,十年过去了,在同期的毕业生看来你依然比我强,只是我运气好是Alpha,而你生下来就是Omega,那年军校考核我的第一拿的不光彩人尽皆知。”秦朔道:“没能堂堂正正赢你一次,是我终身憾事。”
沈修羽嘴角一抽,好家伙,一个个都找他回忆往昔来了。
他打官腔道:“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自然不如你。”
秦朔微怔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修羽挑了下眉,用眼神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
秦朔喉结动了动,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正要开口时便听到屋外传来谌昀和老管家的声音。似乎是老管家在苦口婆心劝谌昀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毕竟被沈修羽揍过不是开玩笑的。
谌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外面做作地“嘶——”了一声,说:“没关系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哥哥生气的,就算他把我打伤打残了,那也是我自找的,千万不要怪他……”
茶艺很是精湛。
沈修羽从收藏室大步流星走出来,一把拎着谌昀的衣领子把人拖走了。语气颇温柔:“弟弟别怕,哥这就带你去治疗~”
秦朔追出来时,就只剩下老管家留在原地,一遍遍擦着冷汗担忧地说:“二少爷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揍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就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和他家二少爷呼救的声音。
-
穿着红色晚礼服长裙的优雅女士从画展主厅走出来,点开智脑的通讯器,嗓音温婉且不失威严,问道:“还顺利么?”
“不是很顺利。”林助理毕恭毕敬地回道:“大少爷已经离开老宅了。”
“就知道老爷子办事不靠谱,说什么惊艳所有人,智人种都是视觉生物,一定会对他宝贝孙子有所改观,”女人饱满的唇瓣勾勒出不满的弧度,揉了揉眉心,“老爷子还是不了解沈修羽,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让我这个母亲陪他一起丢人现眼。”
“夫人,大少爷不是有意的,”林助理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二少爷动起手,又刚好被老爷子和秦老爷子他们一行人赶上,大少爷是脾气不好,但他还是有分寸的,我想他即便和您斗气,也不会连带让老爷子一起没脸,其中一定有误会。”
“你说,谌昀也在场?还和他哥哥打了起来?”
林助理回了一声:“是。准确来说,只是单方面被教训。”
美貌女人沉默了一瞬,她的小儿子和大儿子不同,是个非常非常温驯的孩子,在世家子弟中难得的优秀又温柔得体,他才二十岁,却深谙掌权者那些心机,小小年纪已经比他的父亲更能笼络家臣。外人都说他是个清风朗月,不争不抢的温润性子。
这样聪明的儿子,不该犯低级的错误。
她又联想起过去几年,每次给大儿子安排联姻发生的种种变数……
“夫人?夫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匆匆说了句:“知道了。”遂切断了语音。
有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异常诡异的想法却在刹那间被否决,毕竟那两个都是她的儿子,虽然说父亲不同,好歹都是她生的,她想,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实在叫人羞愧。
或许只是小孩子心性发作,一个淘气的恶作剧罢了。
不过,也是时候给小儿子安排结婚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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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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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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