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连下边林子里的虫鸣声都稀疏了许多,只有林地边缘的草地上还有许多萤火虫,像是提着一闪一闪的绿色小灯笼在时起时落地飞舞着,夜空中不时地传来几声夜枭凄厉的叫声和蝙蝠那尖锐的“吱吱”声,还有远处的瀑布,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发出水流冲击着崖壁的“隆隆”声。
岩壁顶上,两个人影就那么面对面地伫立着。
“不行!这太危险了!”
“那好,”吉瑞娜紧盯着他,“如果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从此我就不再提这事,一切听你安排,怎么样?”
“你说吧。”
“你知道不死之王长啥模样吗?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怪物?”
凯米尔一下愣住了,“这……”
“羊见愁峡谷那么大,你们知道他会藏在哪儿吗?”
“这……”凯米尔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都会守在哪些地方,怎么会有鹰头人、蛇妖这样的怪物?还有,那个什么门又在什么地方?”吉瑞娜连珠炮般地甩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们这么两眼一抹黑地闯进去,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我……”
凯米尔低下了头,她提的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从来就不是个鲁莽的人,每次出去执行任务前,他都会尽可能的做好各种准备,并对可能出现的最极端的情况都做好了应变的准备,正因为他事先准备充分,再加上他那超强的应变能力,他执行任务时从没有出过大的失误。
这次出发之前,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做足了功课,但这个不死之王是近几年才突然冒出来的,而且把自己隐藏得非常好,甚至连他的那些手下,除了把他当作神一般的崇拜着之外,对他也几乎是一无所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即使省城的诚王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都没能给他们提供任何有价值情报,他就更不可能得到有关他的任何资料,也根本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极端情况了。
他们的这次长途奔袭,本来就是一场在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之的情况下孤注一掷的冒险,面对着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不死之王,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是一分胜算都没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临机应变,她只不过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已。
然而,他们要想拯救月河、拯救长原郡的百万灾民,就必须要在这绝对不可能中硬闯出一条路来,否则他们的这场冒险就会变成一种毫无意义的飞蛾扑火,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明确告诉霍克他们,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自己的生存,其次才是想办法打败不死之王,然而这一切却是他无法对吉瑞娜坦言的,否则只会更加坚定她那近乎疯狂的念头。
“凯米尔,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回月河的;你也说过,我只有在月河才是安全的,可是如果不能打败不死之王,我们还能回去吗?又能回哪里去?”其实不用凯米尔回答,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吉瑞娜心里对他们的处境也是一清二楚,“现在就算你愿意临阵退缩当缩头乌龟了,他为了活捉霍克,也一定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我们的安身立命之地?”
“可是瑞娜,这是我们的使命,既然摊上了就得扛着,而你却不必……”
“不,现在是我们共同的使命了!”吉瑞娜坚决地摇了摇头,“你们从踏出月河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而我在那个活棺材里遇到你们的那一刻起,也就注定了我的命运要和你们的命运紧密相连……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不等他说话,吉瑞娜已经转身望着远方的夜空,缓缓地说,“我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可为什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受骗,就因为我只是一味地想要报仇,被复仇的欲望蒙蔽了眼睛。为了替母亲报仇,我吃尽了苦头遭尽了罪,可西王和那个狗官还活得好好的,我却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凯米尔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一赌气把偷蓝宝石的事都说了出来,可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知道你不会把我送回王宫,但这偷宝石的事干系太大了,我以为会把你们给吓跑了,以为当我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发现那个山洞里就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想到你们却……那会儿我没哭出来,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你们再看到我流泪……”
凯米尔没吭声,眼睛却湿润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就算我真能杀了那个狗官,杀了西王又能如何?我的母亲能复活吗?我还是以前那个天真无瑕的我吗?就算我能报了仇,以后又该用什么来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你做的一切却让我明白,与其活在虚幻的复仇欲望里面备受煎熬,不如放下过去,把握眼前的时光,切切实实地做点自己能做的事。
“我从懂事的那天起就生活在备受歧视、欺凌、屈辱的阴影里,伴随着我的只有监禁、酷刑和凌辱,那些有意接近我、吹捧我的,都是些不怀好意、只是贪图我的身子的人渣,你们是第一个真正尊重我、信任我,把我当作亲姐妹的人,能与你们为伍,我……已经很知足了……”
凯米尔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瑞娜……”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凯米尔,我明白,我都明白,你什么也别说了。”吉瑞娜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有的人厮守一生都形同陌路,擦不出半点火花,有的人看一眼就是电闪雷鸣,生死相许,人生有此际遇已是奇迹,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凯米尔深深地垂下了头,“瑞娜,我……”
皮皮似乎也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这时也跑了过来,在吉瑞娜的脚边轻轻地磨蹭着。
“什么都别说了,好吗?”吉瑞娜在他唇上轻轻地一吻,又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他的嘴唇,“有此一刻,胜过一生,我没白活了!”
“可是瑞娜……”
“凯米尔,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只是不想让你们以为我不识好歹不辞而别。”吉瑞娜把手往他面前一伸,“拿来!”
凯米尔一愣,“什么?”
“鹰头蠢货的那个戒指,你肯定还留着。”
“你是说这个?”凯米尔拿出那个鹰头戒指,“你要它干吗?”
吉瑞娜一把夺过戒指,“敲门砖!”
“你……”
“凯米尔,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你瞒得了他们却瞒不了我!”吉瑞娜满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蹲下去轻轻地抚摸着皮皮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找一个连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我这一生;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埋在一个高处,能让我常常看到你们,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站了起来,背上伸出了两只翅膀,凯米尔还来不及阻拦,她就已经升到了空中,回头依依不舍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扇动着翅膀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瑞娜……”凯米尔呆呆地伫立在那儿望着夜空,两行热泪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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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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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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