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报:“启禀皇上,沈少将军突然出现在甬道。还带了几十个军士。”
皇帝倏地站起:“他怎么会在甬道?今日他生辰,朕特准他休沐一日,怎么会在宫中?”
而且皇帝还很体贴地秘密下令所有宫门今日不得放沈思进宫,不论是谁的传召。
杜风望着一块地砖,心叹道:“陛下你还记得今日是安之的生辰么?一定要在今日设这个杀局么?”
他其实也很想提前通知沈思,但是朝会后他就被皇帝拉到偏殿议事,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报太子带人欲行刺皇帝,三皇子已经带着禁军去镇压了。
虽然,殿中的几个老臣都很疑惑,太子拿什么兵行刺?
他在朝中除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东宫护卫,手里有几个人?
羽林卫和禁军都是好几万人,这太子有这么傻么?
但是,没有人开口,因为大家都明白与其说是三皇子想杀太子,不如说是皇帝想杀太子。
不然一听说,三皇子报太子谋反,已经先带着禁军统领把太子堵在了甬道,皇帝也不会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等等看,也许有误会,等二人回来再说。”
谁心里都清楚,太子没有兵,他是回不来的。
***
与此同时,京城郊外几个庄子所有虎啸,两三千人全副武装,在官道上纵马疾驰。
这是他们第一次全体出动,也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虎啸营第一次没有穿着镇北军的军服。
这是他们少将军亲自设计的虎啸营特有的全套护具和兵器。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战斗。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甬道已经尸横遍地。
沈思看着眼前人站得笔挺,手握禁军所用的佩刀,大半的白色锦衣已经被血水打湿,不知道上面多少是他的血,多少是他杀的人的。
沈思的心被绞得生疼,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大口呼吸了几下,只挤出了一句:“你还好吗?”
顾冲只是微微愣神,便有两个禁军挥刀当头朝他劈下去,他倏地回神,侧身躲过,反身横刀一挥,那两人随即倒地。
顾冲踉跄一下,站稳后,冲着沈思嘶吼道:“快走!别管我!”这句话,砰地一声锤进了沈思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一下停滞。
他一个趔趄往后一倒,身后的陈臣迅速上前一把扶住他,似乎对着他在喊什么,可是沈思听不见了。
在他眼前是以前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前世的那一幕,顾冲一身是血,盔甲残破,双目赤红冲着“自己”大喊:“你若活下来,我就不会白死!快走!”
陈臣见自己将军没有反应,以为他受伤了,吓得他马上蹲下想背起沈思往回撤,刚刚蹲下,后背便被拍了拍,回头一看,自己将军已经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我没事。”
说完,便撕下袖口的一条布,缠上了手腕,手握着长剑漠平,紧紧抿着唇,狠狠瞪着不时望过来的太子,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顾冲看懂了。
“要死一起死。”
然后他看着今天十七岁生辰的少年提着剑迎着潮水一般的禁军的自己冲了过来,咬着牙,红着眼。
两人,或者说,两队人很快汇合成一股。沈思全力以赴,下死手,劈砍刺机械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喘着大气,精疲力竭地和顾冲背靠背,围攻的禁军的尸体已经堵满了整个甬道。
沈思感受着顾冲的火热的背脊,听着和他一样深重的喘气声,说出了一句他憋了很久的话:“你个王八蛋。”
为什么不发信号弹,为什么不派人从密道通知我,为什么,觉得你死了我还能活。
顾冲没听清,正想回头让沈思再说一次,禁军便又冲了过来,于是两人又再次投入战斗。
此时的两人并不知道,原本的两千禁军已经全部被杀光了,禁军统领气得一发狠又调拨了八千人。
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沈思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就像自己当年参加的军事演习一入场整个旅就被拖去跑了个十五公里负重越野,然后整个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痛,昏昏沉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沈思觉得浑身黏糊糊地,每一个毛孔都被堵住了。
祖母为了自己的生辰送给自己的崭新的银丝暗纹祥云青珀锦袍,此时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目之所及,已经红透了,袖口和衣摆还滴着血。
里衣更是紧紧扒在身上,湿漉漉的。
但沈思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初冬时节,自己身上却蒸腾着热气,他感受着自己快速起伏的胸口和猛烈的心跳。
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嗓子口的腥气不断翻涌着。
前后包围的禁军也各个挂了彩,想要冲他们再攻击,但是看着剩下的几十个人,却踟蹰了。
整个甬道如同被血水泼过,尸体一层又一层,连青石板的路都看不见了。而遍身血污的这几个人如同阴间厉鬼一样怎么杀都杀不死。
沈思此时也在想,为什么这些禁军怎么杀都杀不完,看着身边能站着的虎啸和太子的暗卫越来越少,他抬头望着甬道上方的一线天光,想着:“快点啊,再快一点。”
“累了么?”身后走上前熟悉的人,和他并排站立。问着他,眼睛却一转不转地坚定地看着前方憧憧人影。
沈思摇了摇头:“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呢。”他听见旁边的人轻笑了一声,自己也随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前便起了一层雾气。
沈思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自己因为长时间握剑劈砍,已经酸胀抽筋微微颤抖着的右手。其实他的两条腿因为弓步抵抗肌肉已经抽筋一样稍微弯曲就似乎站不稳要耗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站稳。
两人同时深深吸了口气,一同稳了稳手中的刀剑和脚下的步子。
他们都知道,所有人都已经濒临身体的极限。
沈思回头看了眼身后仅剩的虎啸和太子的仅剩的护卫江达、江超,他知道在援军到来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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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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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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