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身上不知道被捅了几个窟窿，内脏也有损伤。
古代又没有外科手术，连外部的伤口都是十灰散一撒，再包个布包，或者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熟止血。
还是沈思教会了虎啸的军医外伤可以用针线烈酒消毒后缝合。
但是内脏器官就只能靠它们自己慢慢恢复了，毕竟开胸外科手术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办到的。
皇帝和太后日日都来看望沈思。直到他能够下地自如行走了，虽然站久了有点累。
这日，甬道兵变后的七七四十九日，是他出宫回家的日子，也是战死在甬道的虎啸营军士的七七忌日。
天通黑的时候，沈思就起床了，拿了皇帝特别给他的宫禁牌子，出了宫。
天蒙蒙亮就已经带着那场大战活下来的虎啸和战死将士在城中的亲属一起，在镇北军郊外大营旁的镇北军的墓地祭拜了所有战死的将士。
清晨的露珠沾湿了沈思的一身白衣，他浑不在意地跪拜，上香，临走前还对所有的遗属行了礼。
天大亮。
回府的路上，沈思坚持骑马，缓缓行进在长街上。
他脑中是他们笑的样子，训练的样子，奋力搏杀的样子，浑身是血也还在护着他和太子的样子，和最后倒地再也起不来的样子。
甬道短短六十米，他们却永远走不出去了。
沈思目沉如水，双手紧紧捏着缰绳，掌心泛红。随他回府的二十个虎啸手握重剑剑柄，无言地目不斜视地踏着整齐的步伐。
长街两边的人们也静静看着，没有人说话，人们默默让开条路，等这一行人走过再继续走，也不知道是被这肃穆的气氛所感染，还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心存恐惧。
长街寂静无声，直到还有两三百米就要到镇北将军府的时候，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被废的沈妃，沈筠。
队伍停了下来，还没有等前方的虎啸跑到沈思近前，沈思已经看到了这个一身素衣，没有以往金银发钗，只有一根木钗，熟悉的面孔但难得地素面朝天。
沈思一抬手，示意队伍停止。然后往前一抬腿一下跃下马来，身手矫健的沈少将军引来了围观群众的一阵惊呼。
随着沈思一脸清冷地踱步到沈筠面前，身后随之迅速跟上了四个身材高大，肩宽体阔的军士一字排开在沈思身旁。
吃瓜群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鸦雀无声。
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视下，沈筠瞪着发红的眼睛用全大街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沈少将军还记得今天是甬道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么？还记得祭拜这些低贱的军士？
你是否还记得今日也是你表兄的忌日呢？
就是被你眼都不眨地数箭穿心，再砍去头颅的自你回来就对你照顾有加的表兄啊。
我对你爱护如亲母，你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思原本也没有想过那天发生的事情能是个秘密。
那么多的禁军都看到了，他的那几箭穿心箭必然是瞒不住沈妃的，但是，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让三皇子体会一下他的太子哥哥经受过的痛。
沈思看着女人抽搐的脸，倏然一笑：
“是啊，这些军士的命怎么能和你的儿子比呢？你的儿子身娇肉贵。这些军士命如草芥，只是些蝼蚁罢了。”
众人听了，一瞬间傻了，连陈臣也不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将军。
然而，沈思接下来说的才是真的惊掉了大家的下巴。
“他们战死了，就没有父母高堂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没有妻子儿女半夜伤心欲绝思念哭泣。
他们没有亲朋好友兄弟姊妹哀痛怀念。
因为他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而你儿子是皇子，是被万千宠爱泡大的啊。”
沈思一晒：“哦，差点忘了，现在你儿子已经不是皇子了。宗籍里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了。”
沈筠提起一口气：“你！”
她冲上前两步想要扇沈思，手都举起来了，还发着抖。旁边的虎啸霎时间手按剑鞘，哗地一声，齐齐抽出长剑……这一巴掌终归是没有落下来。
沈思却在此时挥了挥手，示意四人收剑，然后他跨步上前一步，看进了沈妃的眼睛，沈妃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沈思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道：“姑母从未进过军营，也从未上过战场，但是你也姓沈啊。
沈家的祖训第一条是忠君爱国，第二条是爱兵如子。你儿子杀的这些如同草芥的兵都是我的孩子。何况他们战死是为了平息你儿子的兵变，他们是平叛的英灵。”
沈思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何我今日只祭拜他们而不是你儿子么？因为你那阴狠恶毒弑兄的儿子的命在我心里不值一文，我只恨我只能杀他一次！”
沈思声音逐渐提高，又上前一步。沈妃看着双目赤红的沈思，张口结舌，踉跄退了两步。
“我虎啸营的好男儿死了多少我就想杀他多少次！
你可知他们曾经为了这太平盛世征战疆场几年甚至十几年，洒了多少血汗？
这些儿郎就算死也应该战死在保家卫国的沙场！
因为你的好儿子，他们死在了这本应是最安乐的京城！”
因为军规，沈思身后的虎啸们不能当街哭出来，但是握着剑柄的手已经青筋爆出，怒目圆睁、眼底含泪。
沈思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三皇子不再是皇子，你也不再是沈贵妃。
若姑母日后谨言慎行，沈家还是可以继续养着你的。姑母对安之以往的确是不错，安之也不会饿着你。”
然而，沈贵妃还没来得及谨言慎行，第二日就被“发配”去了连地名都少有人知道的偏僻乡下。
只听说，第二日沈思上朝去还没有下朝回家，沈老夫人就已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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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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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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