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四周漆黑得可怕。夜市散得差不多,小贩们都匆匆收了摊子,往家中赶去。
街头巷尾,在众多匆匆的行人中,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显得不太起眼。
她挑着一个货担,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自然,可是紧紧呡着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她极力克制着回头的欲望,低垂的眼眸却总是忍不住向两边飘。她压抑着气息,连吞咽口水,都是小心翼翼。
四周越来越静,渐渐地,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回荡。太安静了,每一声脚步都似叩在她心上。她始终觉得那些人随时都会出来,或许从她后方的房顶,或许从她边上的暗巷,突然冲出来,从一个人变成几十个人,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闪着寒光的刀,都是面无表情,都是眼神冰冷,然后一拥而上,结果了她的性命。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的…
她浑身打颤,又担心显得异常,只能极力克制。
为什么会有黑夜这种东西?叫她随处可藏又无处可藏。她喜欢黑夜也厌恶黑夜,这完全取决于她能不能找到让她安稳度过漫长的黑夜的地方。
得快些找到今晚的藏身之处。她加快了脚步。
前面又是一个暗巷,那样黑漆漆,仿佛会吃人。
他们该不会…藏在里面吧?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暗巷就在前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一步了———她死死咬着牙关,一闭眼,闪身进了暗巷。
“唔嗯…”她闷哼一声靠在墙壁上,后背死死贴着石砖,货担早在她旋身的一瞬间放在了巷口,实践了千百次,她早能悄无声息地将货担放好,就像它原本就该在那里一样。
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她“咚咚”的心跳和衣服摩擦石壁的细微声响,没有人。太好了,他们没有埋伏在这里。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浮起一丝轻松。
缓了三息,胸口的起伏小了许多,她敛了神色左右窥探一番,闪进了更深的黑暗。
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正道,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她悄无声息地在街巷中穿梭着,寻找有缝的窗户。
一座又一座无缝的楼屋,都不是能下手的,她有些急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窗户都关得这么严实?
寻完最后一座花楼,仍旧是密不透风,连一扇能入的窗也无。
难道要去那边吗?她趴在花楼二层的木台上,望着前方明显低矮了许多的房屋,那里住的都是良家女子。
“呼呼~~”低低的风声响起。
分明只是最普通的夜风,她却吓的一颤。
不管了,良家子就良家子吧,我不能死,绝对不能!她一咬牙一闭眼,飞身向平民巷去了。
今夜当真反常,分明不冷的夜,家家户户却都将窗户关得这么严实。
她搜寻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崩溃的边缘找到了一户开着的窗。
伏身望着那半开的窗,她却犹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夜不正常。
难道是他们识破了她的伪装吗?她心中涌起恐慌,若是她进去看见的不是熟睡的娇羞娘子,而是寒光闪闪的钢刀…
要不今晚…算了吧?她萌生了退意。
“咻——”她刚退了一步便被吓得趴在地上,是他们传信的声音!
牙关不由自主地打颤,她抬眼望着那扇窗,呼吸更加急促。
进去吧,他们应该没有那么聪明,他们怎么可能能想到手段残忍、奸'杀女子的人也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想到那个女子就是她?!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咻!”又是一声,更近了!
进去!大脑还在纠结,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地行动了,待到她反应过来,她已然闪入了一个女子的闺房,正单膝跪地,缩着身子观察四周。
没有杂人,只有一个在帷幔中熟睡的小娘子。简易的小阁房,平民百姓最常见的样式。
是我多想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是普通人的气息。
“呼…”她悄悄松了口气,轻轻揭开帷幔。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呢,今夜委屈你了。
她的眼神骤然一狠,极快地出手,“唰唰”两下点住小娘子的穴道。
小娘子痛地惊醒,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
“不要慌,你好好配合,我不会杀你的,我需要你帮我演一出戏。”她尽量放轻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信。
“我一会儿解开你的嘴,你就像被采花贼侵犯了那样喊,不能太大声,也不能没有声音,明白了吗?”
说完一句她总要顿一顿去听外面的声音,一切正常才会将注意力转回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出乎意料的清脆,银铃似的,完全不像一个纵'欲的采花大盗。
她接着小声说道:“你听明白了就眨眨眼。”
小娘子眨了眨眼。
她点了点头,又凝神听了一番,伸手在小娘子身上一点。
“救!唔…”小娘子刚要高呼,就被她捂住了嘴。
“嘘,不要说话,不然我又要杀人了。”她狠狠一瞪,恼于小娘子的不配合。
“你会乱说话,那就别怪我了。”她又伸手封住了小娘子的穴道,小娘子只能呜咽,动不了舌头。
“你不肯配合,我只能让你疼一些,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了。”
她咽了口口水,四下看了看,轻盈一翻,欺身趴在小娘子身上。
“嘶——”薄薄的罗纱被扯下大半。
“小娘子莫慌,在下很快便让你快活了…”她突然换了一副样子,完全不似方才的拘谨,变的十分轻佻。
“咚!”
一声闷响,她的脸色骤然大变,猛地转头看向声源,满眼惊恐,甚至双腿已经曲起,随时准备施展轻功。
“吱,吱吱…”一阵窸窣。
原来是老鼠打翻了罐子,她稍松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几息之后,她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就在这时,房顶上突然传来“哒”的一声轻响,她浑身的肌肉又瞬间紧绷起来。
他们来了!
她又开始颤抖,再咽下一口口水,她摸到了腰间的软剑。
“哒哒哒…”施展轻功极快地掠过屋瓦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赶路,不然不会发出这么明显的声音。那个人出事了急诏他们回去?不应该吧?
不过,总归离开了就好。
她凝气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最后一声脚步消散在远处,她才稍稍放松下来。
“砰!”
就在她喘息的间隙窗外突然炸响一枚令箭,她只觉得身下一动,方才任她拿捏的小娘子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力气,凌厉着眼神,一只手直向她擒来!
中计了!她心中大乱,脚尖一点便要逃开,可惜小娘子更快,她身子只起了七分,小娘子的手就已经到了她的颈前。
“该死…”她暗骂一声,强行挺腰向后倒去。小娘子到底躺着,叫她抓住了机会向边上逃开。小娘子扣不到她的脖颈,却在收手时掀下了她脸上的一层东西。
小娘子这才看到她的真容,竟是一个俊秀貌美的女子!
小娘子瞳孔微缩,随即挺身而起,飞身追上。
她飞身在房中逃着,小娘子在身后步步紧逼,她不敢出去,她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在等着她。
“他为何还不肯放过我?!”她大吼一声,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头与小娘子缠斗起来。
“手下留人!让我来!”突然,侧边的窗户被砸开,一墨袍少年持剑闪入屋内。
“主君!此贼功力不低,莫要冒险!”十三拔剑与她缠斗,尽力让交锋远离陈羽。
“你给老子让开!”陈羽憋得一身火正要找地方发泄,才不管什么危不危险!
“铛!”陈羽驭剑一挥,她的软剑竟直接被墨吟削断。
她震惊地看了一眼断剑,余光却又瞥见一抹黑影向她袭来,她一咬牙,向后翻滚的同时从靴子里拔'出一柄短剑,与墨吟对抗。
金属的碰撞声在屋内回荡,两抹黑影在屋内跳跃穿梭。
打斗持续了近一刻钟,到底是一寸长一寸强,她渐渐落了下风。不知是不是天意,她们且战且动,她如今就在窗边。
出去九死一生,留着必死无疑,出去!她没有半分犹豫,一剑顶开墨吟,飞身向外逃去。
“哼。”酣畅的打斗稍解了内心的欲'火,陈羽归剑入鞘,款步下楼。
四名亲卫拉着一张大网,网的中间,正是方才与陈羽缠斗的采花大盗。
“挺厉害?”陈羽斜眼一扫,哼道,“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本王生擒了?”
她奋力挣扎着,可是这网竟是越挣越紧的。她却不愿服软似的,抬眼瞪着陈羽,即便几乎被锁死,仍旧固执地扭动着肩膀。
月亮出来了,借着月光,陈羽看清了她的眼睛。
陈羽看得愣住。
好纯粹的眼睛,干净得能一眼将它望到底,又灵动得仿佛住了一只精灵。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眼睛?与李愿那样仙女下凡似的冷艳高贵不同,她的眼睛能看出她经历了很多,但它依旧纯粹。经千难而不忘其本,何其艰难也!
————“恭喜恭喜,她可是一个绝妙的容器,安放你这只恶魔。”
————“就是她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陈羽眼神闪烁了几下,她已经被大网完全锁死,一点也动不得了。
“殿下!”“殿下!”王震扛着赵贤跑到陈羽跟前,“殿下!是不是抓住那狡猾谨慎至极的贼人了?!”
王震一个急停,甚至还没把赵贤放下就兴冲冲地问道。
“混武夫!你先将吾放下!”被颠得五脏六腑乾坤大挪移的赵贤暴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在王震脖颈上。
“嗷!书呆子!你怎地咬人?!”王震大叫一声,将赵贤扔得老远。
“咬的就是你!”赵贤飞出老远,还是十一眼疾手快把他捞住了。如此一来赵贤更气,作势还要咬。
“你来劲了是吧?!”王震扬起拳头。
“duang!duang!”两个五体投地的声音。
“本王他妈的给你们脸了是吧?!”陈羽赏了他们一人一脚,恶狠狠道,“乐意唱双簧瓦肆里有的是席位,要不要本王包年让你们唱?!”
“臣等该死,殿下息怒。”二人狼狈地爬起来行礼,连声告罪,私下的眼神却还是不依不饶。
“殿下,”赵贤哼了王震一声,恭敬道,“既然贼人已擒获,那便押解入狱,待明日一早开堂审理吧?您辛苦一夜,当回府修养才是,余下事物有臣等代劳,您大可放心。”
陈羽背手而立,居高临下盯着赵贤,又瞥了瞥王震,再瞄了那采花大盗一眼。
几息之后,陈羽右手握拳,掩嘴轻咳一声,道:“此贼武功奇高,关押于府牢恐有不测,便暂时收押于王府地牢吧。”
“嗯?”赵贤王震暂时存档,对望一眼交换了各自眼中的疑惑。
王震:殿下向来爱'做甩手掌柜,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赵贤:母鸡呀…
二人悄悄望向那采花大盗,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好生俊俏的小娘子,落入网中满身尘土都掩不住她的风华,尤其是那双眼,仿佛会勾魂似的。
几乎同时,二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殿下,”赵贤纠结片刻,咬牙谏道,“此贼危害百姓,罪孽深重,已然惹得民怨沸腾…当公开审理、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本王知道,”既然赵贤挑明了陈羽也就不遮掩了,负手道,“但,你审你的案,本王拿本王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赵贤王震在心里大吼,我们折腾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个人吗?您倒好,就因为看对眼了就要直接带走?您让我们怎么和百姓交差?!
陈羽一哼,“逝者已逝,百姓们只是要一个说法罢了,此人本王带走,定不教她再为祸事。至于顶罪之人,暗卫抓了不少,你一会儿去挑一个顺眼的就是。”
“这…”王震仍想说什么。
“嗯?”陈羽一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赵贤拦住王震狠狠一瞪,躬身道,“臣等今夜都在指挥巡警抓捕贼人,没见过殿下。”
这位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说什么?总归事情解决了,就如他所说,百姓只要看到一个死人,至于死的到底是谁,他们不在乎,只要之后再没有那事。这位爷什么本事这里没人比他更清楚,北境绝对离不开他,他想实现抱负更离不开他。他有点这癖好怎么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嗯,这里没你们事了,滚吧。”陈羽转身走了,亲卫抬着她跟上。
地牢。
网解开了,如今束缚她的是一根锁在腰上的铁链,和一枚消软筋骨的药丸。
她身前站着那个墨袍少年,他们口中的“主君”和“殿下”。这就是夺了恒国二十城,逼得吴修齐俯首称臣的征北大元帅,人称阎王转世的,天辰明王。
明王屏退了旁人,阴暗的地牢被灯火照亮,只有她们两人。
“你先在这待着,过两天本王再给你挪个地方。”陈羽死死盯着她,眼里是几乎压不下去的欲'火,仅剩最后一丝理智在支撑。她不能在这里,她必须换一个地方,一个绝对隐蔽绝对安全的地方。
她看了看四周,略带茫然地问道:“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吧?”
陈羽抬眼想了想,道:“没有,所以你得饿着。”
“我说的其他人,是指…不是你的下属的其他人。”
陈羽眉眼一皱,直接抬起一脚向她踹去。
瘦小且浑身疲软的小姑娘被踹得翻滚。滚了两圈,另一端死死钉入墙壁的铁链又勒住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拽停。
她不受控制地闷哼了一声,柔媚的声音钻入陈羽的耳朵,勾得她眉毛一挑。挺爽的,还想再踹一脚。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小姑娘艰难地爬起来,却发现根本站不住,双腿打颤着又跌倒在地上。
终于逮着机会,陈羽抬腿又是一脚:“你看不起谁呢?!本王的地牢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咳咳…”小腹被狠狠勒了两次,她已然疼得动不了了,可陈羽竟然觉得她反而放松了不少。
“追杀我的…咳咳…不是普通人…”她干脆趴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人都没用!”陈羽抬脚把她翻了个面,狠狠踩在她的小腹上,“在这里,本王就是绝对的权威绝对的王者,本王的东西不可能有其他人染指,天王老子都不行,懂吗?!”
陈羽眼神突然一狠,用力将她踢开,转身的姿势却有些不自然:“老实在这待着,免得提早遭罪!”
语毕陈羽便走了,脚步略显慌乱。
———“为什么不就地办了她呢?我也想尝尝她的滋味呢——”
“滚开!”
———“商量商量,第一次归你,剩下的归我。”
“做、梦!”
陈羽走后不久,四周便陷入了黑暗。
连挨了四脚,她趴在地上缓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恢复了一些气力,挣扎着翻身,靠坐在墙边。
一丈见方的地牢,三面是冰冷的灰砖墙,一面是七分的灰砖墙加上三分的铁栅栏。只容一人通过的铁栅栏列了七八根手臂粗细的精钢柱,几乎密不透风。
室内只有一块半人大小的角落铺了粗稻梗,其余的都是砖石地。整个空间只有她、她腰上的铁链和地上的稻草。
这里比外面更黑暗,但不知是不是听了那人的话的缘故,她远比在外面放松,这里没有人会杀她。
四周太黑了,她分不清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昏昏沉沉地,她睡了。过不了多久,她又会下意识地惊醒。
她一共惊醒三十八次,每一次睁眼,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听到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他们真的进不来。想来他也没蠢到让人强闯天辰明王的地牢,只为了杀她——他知不知道她被天辰明王绑走还是一回事呢。
又放松了许多,困意便又上浮。可是三年来的习惯成自然还是会将她闹醒,一次又一次。好在几十次后,她闭眼的时间越来越长,入睡的时间越来越短。
在这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在某一次醒来时,她换了一个地方。
她睁眼时被耀眼的光吓了一跳,幸好那抹墨色叫她意识到自己还在明王的掌控之中,这才放心地闭眼,以缓解眼睛的刺痛。五感回体,她意识到她是被半吊着的,双脚堪堪落地。
明王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她缓缓睁眼时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她看见明王笑着,周身气场与上次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完全不同。
“醒了?要不要参观一下你下半辈子的窝?”明王负手而立,语气扬着欣喜。
没意识到对方用词的不对劲,她抬眼环视。这是一个比地牢大的多的不规则的敞亮屋子。她先抬头,顶上垂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分明小小的一个,发出的光却向太阳似的明亮。那个东西照亮了屋顶,熟悉的构造让她意识到这仍然是地下,而且是相当深的地下,前上方的井口便是佐证。
屋子中间有一张高两尺,径将近一丈(取两米五)的无沿圆石床,上面铺着被褥,床边有一个简易的梳妆台。左上角有水声,定睛细看,是一股小流,不过中间有一段被拓宽了,大概是浴池的大小。水面上漂浮着热气,温泉。
她眉毛一跳。
“别想太美,”陈羽似乎看得见她在想什么,玩味地笑道,“这里的上游是本王浴池的下游。”
她听了没什么反应。她记得这是一条绝佳的活温泉,说是泉,倒不如说是一条温水小溪,由能工巧匠引滚烫的地泉水与清凉的山溪交汇而成。既然是活水,上下游其实无所谓,这明王又不可能十二时辰都泡在水里。
小流的下游是一个小隔间,挡了一个屏风,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那是卫生间,就是排出人体废物的地方。”这人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她又在心里默念一遍。
总的来说,眼前是一间五脏俱全的住房。她转身想看看后面,却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惊到了。这另一边,怕不是地狱。
那里密密麻麻排列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小到银针大到木马,她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
最恐怖的应该是那面墙,层层叠叠挂了怕是有几百条鞭子,随便一眼就能看出款式粗细不同。
陈羽满意地欣赏她不可思议的表情,须臾,笑道:“放轻松,不会一下子用完的,本王设计的是五年的量。”
见她仍旧呆愣,陈羽眉毛一挑,“看完了?”
她木讷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着陈羽端出一个红木盘,上面银光闪闪的,是一堆银链。
“你武功不低,要是一不小心让你跑了,本王还得费心思抓你。本王生性懒惰,只想一劳永逸。”
陈羽解开了她手上的禁'锢,她便脱力地倒在地上。
那是一整套银链,扣住了她的脖子和四肢,将它们连在一起。若想不挣断这些链子,她的动作幅度小的可怜,即使这些链子已经刻意放长了。
“银子偏软,这样的链子稍有些内力便可挣开了。”她抖了抖手上的银链,略带虚弱地说道。即使是她现在药效未完全退,挣断这些链子也不用多少力气。
“本王知道啊,本王也没指望它能束'缚住你,”说着陈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睡着的时候本王喂你吃过的。”
睡着的时候?!她眼睛微瞪,她竟毫无察觉,为什么?
“这可是一个好东西,本王保证,你不会想体验离开它的感觉,”陈羽看了看角落的滴漏,笑得愈发灿烂,“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什…呃…”她突然浑身一抖,紧接着便是克制不住的颤抖,遍及全身,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疼,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疼,仿佛有亿万只蛇虫鼠蚁在她全身的骨髓肌肉间穿梭噬咬,她只能蜷缩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银链碰撞,叮当乱响。
她的心脏开始一阵一阵地泛起恐慌,甚至甚于她逃命时的黑夜,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了。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根本喘不上气。拼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才能吸到微乎其微的一口气
陈羽打开了瓷瓶,一股香味钻入她的鼻子,浑身上下的煎熬似被瞬间放大了千百倍。
“呃'啊——”蜷缩再也不能缓解苦楚了,她疼得在地上翻滚,忍不住想以头抢地,忍不住想趴在地上抓挠撕咬,四肢却因为银链的束缚施展不开,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这烦人的银链,挣断它!心底的声音叫嚣着,手脚齐齐发力,银链发出将断的呜咽。
陈羽抢在银链断裂的前一瞬俯身,将瓷瓶放在她的面前,幽然道:“你若是敢弄断它,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浓郁的气味钻入鼻腔,稍缓了她浑身的疼痛,可是心里反而更痒了,想要吸取更多,最好直接将她溺死在那气味里!
那香气没有萦绕多久,她看见明王把瓷瓶收回去了,但又没有完全收回去,放在她身前晃悠。
她的眼神粘在了瓷瓶上,跟着陈羽的动作左右运动。
最后,瓷瓶停下了,被陈羽背到了身后。
她抬眼看着陈羽的眼睛,双眼微微朦胧。
明王似乎就没停过笑,“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嘛?”
她摇头。
陈羽嘴角的弧度大了许多,说道:“像一只狗儿,一只饿了好几天,盯着骨头望眼欲穿的狗。”
她还在懵着,陈羽一歪脑袋,与她无言对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强拖着又隐隐开始颤抖的身体,从地上挣扎起来,像狗一样爬到陈羽跟前。
她凑到陈羽脚边,轻轻亲吻陈羽的鞋面,然后退了些许,将身体伏得极低,额头抵在地上,虔诚道:“狗儿参见主人,主人千秋圣安。”
陈羽嘴角的笑意更甚。
———“啧啧啧,看来你远比我变态呢,真不愧是能生出我的原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你快点呐,我早就饥渴难耐了。”
———玩女人是艺术,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粗'暴吗?
———“切!”
陈羽眉毛一扬,似乎更加兴奋了。她伸手揉了揉狗儿的脑袋,从身后拿出瓷瓶:“乖狗,赏你的。”
她倒在地上,抱着瓷瓶疯狂地吸着,享受着身轻如燕的快'感。
她知道了,这是她的“主人”禁'锢她的手段。其实如今禁锢她根本用不着这样的东西,如今就算陈羽赶她走她都不想走。仅仅几天,她便贪恋上被她囚'禁时那种久违的安全感了。但是,既然这样能让主人放心,那便乖乖顺从吧。从今往后,她只需要做好一只乖顺听话的狗。
过了一会,陈羽看她吸得差不多了,就俯身拿走了瓷瓶。
陈羽忽视小狗儿不舍的眼神,将瓷瓶放回袖子里,负手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狗儿跪得笔直,轻声答道:“回主人,狗儿姓吴名柳,无字。”
“吴柳?”总觉得这名字耳熟,又想不起来。其实是陈羽懒得想,左右只是一个玩具罢了,不重要。
陈羽扶颔想了想,接着立规矩,“从今往后,世间再没有吴柳这个人了,只有本王的狗儿。你呢,就老实待在这儿当好本王的玩具。哪天受不了了也不要妄想自杀——只有本王能决定你是生是死——只要你敢自作主张去死,本王就能找到你最在意的东西,然后毁了它。你该知道的,本王有这个能力。”
她残杀了那么多的人,我把她扔在这里也是赎罪。这样想着,陈羽心中最后一丝不适也就没了。人世间最大的快乐是什么?肆无忌惮地释放最原始的兽性中的恶,而不用被追责。那种逃脱制约的快感,甚至远高于行恶本身。
吴柳眼眸低垂,俯身顿首,“狗儿谨记主人教诲。”
“不错,有悟性。”陈羽满意一笑,弯腰拎起吴柳准备扔到床上,扔到一半,瞥见她那明显稚嫩的脸。陈羽想了想,放下吴柳,问道:“你,成年了吗?”
吴柳跪地望着陈羽,眨了眨眼睛,乖巧道:“回主人,狗儿大约一旬前便成年了。”为什么是大约呢?因为她不知道被主人关了几天。
陈羽暗暗啧了两声。难以想象,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竟然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她是真好看,漂亮又有灵气,和几天前刚被抓来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她只有一双眼睛吸引陈羽,如今不知是放松下来了还是怎样,感觉她解脱了封印,展现出真正放松的自我。
陈羽坐在石床上,俯身将吴柳抱起。吴柳轻飘飘的,陈羽叫她狗儿,她却比陈羽小时候养的狗都轻,可见她的日子不太好过。
先小小地欺负一顿,她乖得很,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玩具,会主动配合,不管是摸还是亲都没有一点反抗,把她放下她又乖乖地跪着。还是那样的乖巧,只是眼睛多了一层薄雾,显然这个小姑娘之前没有被疼爱的经历,稚嫩得很。
不过,以后她又不会是真正的她了,自己又何尝不残忍呢?半斤八两。陈羽想了想,去梳妆台拿了一把梳子。
陈羽伸手解开了吴柳的发带,僵冷道:“本王下手重,忍着。”
“是。”吴柳跪得僵直,丝毫不敢动。
别说,这狗儿的毛发真软,很柔,很顺滑。陈羽一下一下梳着,思绪却飘到了某人身上,她的头发手感也很好。
没准备簪子,陈羽想了想,伸手取下了她墨冠上的玉簪,别在吴柳的发髻上。
不过一会儿又会乱了,陈羽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又觉得有些可惜。
许多年后,吴柳得意地向某人炫耀:“我虽流亡,却有笈礼,而且是主人为我行的。”
这是两个人的游戏,需要双方的配合才能让两颗心渐渐贴近,而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俯视层叠。
很多时候前戏远远比所谓“正餐”重要得多,前戏到位了,才能让主客放松下来,才能获得更好的体验。陈羽享受过程,喜欢富有艺术感的游戏,它只喜欢暴力,这是她们的不同。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她没有想象中的暴躁,相反的,她很温柔。虽然过程很长,花样很多,她很累,但是没有传闻中的那样疼。
陈羽累了,趴在小狗儿身边睡了,嘴角浮着轻松的快意。
吴柳于是也睡了。约莫睡了有一整日吧,她是被疼痛惊醒的,陈羽不知何时又醒了,双目通红,笑得邪魅。
与之前判若两人,它如今异常狠戾,它像一只真正的猛兽,喜欢BLOOD,喜欢听猎物绝望的呜咽。
吴柳再醒时,大概又是一天后。她缓缓睁开眼,企图轻轻动一动手指,却被钻心的疼痛扎得抽气不止。
她不记得挨了多少鞭子,只记得至少听见两声上等皮'鞭断裂的声音;她不记得她飞起又摔落多少次,只记得到了最后,她的身体甚至能自动做出应激反应,在落地的一瞬做出保护的动作;
她不记得她昏迷了几次,只记得泼下的盐水中夹杂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她也不记得那场凌'虐持续了多久,只觉得过了千万年,每一息都像苟延在阿鼻地狱。
她记得最清楚的,它抽下最后一记鞭子时,她陷入了最沉的昏迷,身体比贪睡的狸奴还要瘫软。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甚至每一次呼吸,都疼得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脑袋边上似乎有东西,吴柳竭力转动眼珠,瞥见右侧首放了一只齐耳高的瓷碗,里面有水。
她艰难地转动脑袋,被算计好了似的,她偏头正好能舔到碗里的水。
本就是她的狗了,吴柳不在乎。她像狗一样伸出舌头,舔食了小半碗的水。
这不单纯是水,但她尝不出里面加了什么。总不会是毒,她的主人玩弄她时可是很高兴的,应当不会这么快将她处死。
恢复了一些气力,吴柳咬紧牙关挣扎着半撑在地上,没错,它玩过之后直接将她丢在地上了。盐水早已干透,留下白色的颗粒和一块一块的深色。
视线高了一些,吴柳看见她身边放着的药丸。闻起来有补血益气的药材,吴柳没有多想,用剩下的水将它送服。缓了三息,吴柳小心地坐起,盘腿调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吴柳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的衣物破烂地不成样子了,满是血污。吴柳想了想,忍着剧痛向温泉挪去。
路过石床,吴柳悄悄看了一眼。床角扔着一张被团成一团的雪白褥垫,上面隐约可见红梅。
吴柳不敢多看,只瞥一眼便被灼了似的挪开眼睛,继续向浴池行进。
褪去勉强称之为衣服的东西,一步一步下到池子里,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将她包裹着。在这样舒适的温度里,伤口被水浸湿的疼痛可以忽略。事实上,这眼特殊的温泉还有温养内力的功效,多泡于伤有益。
当年,她也泡过这一眼温泉,那时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孩,有一对极恩爱也极爱她的父母。
可是———………
“咚…”一滴泪珠滴落池中,激起一小朵水花。温泉不会变凉,总能让她忘记时间的流逝。她掬起一捧水,冲净脸上的泪。
一缕垂下的发丝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般激烈的动作,发髻早就凌乱了。伸手取下墨玉簪,柔顺的长发没了束缚,自然散下。
玉簪是简洁的男子样式,雕着祥云,与她温和时的气场倒是熨帖。
若她有心,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呢,她能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墨玉簪躺在手心,吴柳将它放在水面之下,原本威严肃穆的东西平添了许多柔和。吴柳眼前浮现出主人为她梳发的场景,她跪在主人身前,正好看见她专注的眼神。
突然有些后悔将发髻散了。不过,满头污秽的狗想来主人是不会喜欢的。吴柳憋了一口气潜入水里,好让水流冲去发间的尘土。
浮出水面时,吴柳瞥见池边有皂角和白巾。皂角是饱满圆润的品种,白巾是上等的绸布,适合她如今这样的遍体鳞伤。再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吴柳走出浴池。
身上嘀嗒着,吴柳拿浴巾将水珠擦去,却在穿衣上犯了难。四肢都被银链连在一起了,如何穿衣?只有一件抹胸是能覆上的,还拧不过手去系背带。
这该不会也是她设计好的…吴柳羞红了脸。
“咳嗯。”一声清咳,吴柳猛地转头,石床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她的主人换了一身白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许俊秀。
“唔…”吴柳恍然惊觉似的,伏身犬行至陈羽身前,恭敬道,“狗儿参见主人,主人千秋圣安。”
“你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陈羽上下打量一番,这狗儿身上的伤看上去确实非常吓人,但看她的脸色,却是非常正常。
吴柳将脑袋伏得更低:“仰赖主人赐药,狗儿已无大碍。”
“哼,”陈羽一哼,心情似乎受到了影响,“它快活够了,烂摊子全要本王来收拾。”
吴柳不敢言语,她隐隐能猜到主人口中的“它”,大概就是那个红眼的猛兽。
“直起身吧———你怎么不穿衣服?看着怪别扭的。”说是这么说,陈羽的眼神就没有真正挪开过。
“谢主人。”吴柳直起身,深深埋着头。她只当陈羽在羞辱她,任一个女子被这般看着,听见这样的话,都会觉得这是羞辱,哪怕这个女子如今已经算不得“人”,哪怕说这话的是她的主人。
陈羽眉头一皱,不喜这个玩具撇开她的问题,“回答本王的问题,不要以为只有它会用鞭子,还是你想试试本王的手力?!”
“回主人…”吴柳隐隐带了哭腔,“狗儿…狗儿…”实在说不下去了,吴柳再次伏身,额头死死抵着地面,“狗儿衣冠不整有辱主人圣眼,请主人降罪责罚…”
锁着她的四肢不让她穿衣,直勾勾盯着她近乎赤'裸的身体反而逼问她为何不穿衣,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吗?难道她作为一只狗,就不用讲道理了吗?
“本王只是问一问。”听着吴柳的哭腔陈羽有些不知在,搞得她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虽然她做过“坏事”,但那是她心里冒火的时候,她现在心情比较平和,不想泄火。
吴柳满腹委屈,已经做好了顶撞主人被狠狠抽一顿鞭子的心理准备。吴柳直起身,伸出了被锁着的双手,眼中带着倔强:“回主人,狗儿无法穿衣。”
吴柳看见她的主人的眼中没有预想中的怒火,而是满满的疑惑,然后,她看着主人伸手在银链的交接处挑了两下。紧接着“叮叮”两声,双手的银链就与贯通首尾的长链分开了。
手腕突然一坠,吴柳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陈羽眼神幽幽,“本王这是养了一只什么极品蠢狗?”所以你这么久了愣是没发现这其实是一组活扣?
“狗儿愚钝,谢主人提点。”吴柳俯身稽首,突然觉得此时主人打她一顿也没什么了,她确实蠢了些。
吴柳也不用继续未竟之事了,因为她的后背又碰到了熟悉的软褥。
上部准备实验已经完成,准备清洗试管时陈羽却突然停住了。
那狗东西它也忒狠了,把她的狗儿糟蹋成这鬼样子。陈羽心里极度不爽,好像自己心爱的玩具借给别人,结果还回来的时候发现被弄坏了。
长链连着脖颈,小狗儿被迫躬起身子。
陈羽拽着银链仔细端详着吴柳的眼睛,湿漉漉地蒙了一层水雾,隐隐带着恐惧和不安。
陈羽沉着脸翻身坐起,准备起身。
“主人…”以为是自己惹得主人生气了,吴柳赶忙起身拉住陈羽,不料却扯着了伤口,疼得一阵抽气。
听见吴柳的抽气声陈羽的脸色更加难看。敏锐地察觉到主人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吴柳吓得一抖,改为趴在床上,轻轻衔着主人的衣袖。
陈羽一转头便看见吴柳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下一软,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别紧张,我不是生你的气。你再去洗个澡,在床上等我。”
吴柳闻言心里一松,躬腰,将额头贴着软褥,“是,狗儿恭送主人。”
简单冲洗了身子,吴柳看着眼前的衣物又犯了难。如果穿上全套的衣物,一会儿主人解开要得花好长时间,若是再惹得她生气…想到那个红眼睛的主人,吴柳浑身打颤。
可是不穿也不行啊,权衡之下,吴柳决定只穿上一层中衣。
系好衣带,将银链从袖中拽出来,吴柳盯着身上的银链看了一会,自觉将它们锁上了。
陈羽拿着药膏在进入的时候,看见的是吴柳乖巧地跪坐在床尾的样子。
见陈羽进来,吴柳赶忙俯身,“狗儿参见主人,主人千秋圣安。”
“平身,坐着。”
陈羽坐在床上,想了想,伸手将吴柳按倒,解开了她脚上的禁'锢。
或许下次可以给她准备开'裆'裤。陈羽手上抹着消炎药膏,余光时不时瞥向侧边,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也不知道她脑洞飘到了哪里。
事实证明吴柳穿一层衣服都是多余的,还浪费了一套绸缎中衣。
主人还是很温柔的,被主人抱着抹药膏时吴柳暗暗想着。当然,几天后她浑身瘫软地被主人绑在木马上,只能无力地呻'吟颤抖时还是不是这个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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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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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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