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样检验指标中,cd4细胞才剩下一百。
尽管袁复生给她上了安朵从省疾控中心带回来的治疗艾滋病的单品药物,但这些药物似乎在她身上并没有发生积极的治疗作用。
正应了鲁家林那句话,处于免疫系统崩溃边缘的艾滋病病人对艾滋病治疗药物无感。
事实上,阿丽的cd4细胞计数证明她的免疫系统不是处于崩溃的边缘,而是已经崩溃了。
确实,留给阿丽的时日不多了。
这天傍晚,安朵带着老公庄小兵,女儿庄妍来看阿丽。
阿丽对安朵一家十分熟悉了,因为安朵带着丈夫和女儿来看她成了家常便饭。
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家子,阿丽除了羡慕之外,还有着对自己身世的悲凉之感。
庄小兵对阿丽也很关心,一直关切地问她一些身体反应方面的事,和安朵一起鼓励阿丽顽强地和病魔作斗争。
安朵看着阿丽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她的心里沉重如铅,但极力强忍着内心的悲伤,不让阿丽看出来。
阿丽郁郁地对安朵说着话,声音轻若游丝:
“安朵妹妹,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怕哪一天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不仅把自己身上那几万元原本要留给囡囡的读书钱花光了,还花了你们志愿者协会爱心人士的不少捐款。
“与其这样不死不活地耗着,还不如一死百了,但是走之前,我想见见我家囡囡,还有我家小弟。”
阿丽说的小弟,是和她一个奶头长大的胞弟,家里最小的兄弟,小时候和她最亲。
安朵非常理解阿丽此时的心情,她向阿丽要到了老家竜竜村委会的电话,心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在楼道转角,安朵拿出刚刚新买的手机,拨打阿丽告诉她的那个座机号码。
对方迟迟没有接电话,安朵耐心地又拨打了几次,终于等到了有人来接。
安朵告诉对方,我是县上的医生,阿丽是我的病人,现在她的病情十分危急,想请她的家人尽快来医院照顾她。
安朵还特别交代对方,阿丽十分想念囡囡和小弟,最好把她女儿和小弟一块带来。
对方显然对阿丽家的情况十分熟悉,答应安朵一定把话带到阿丽娘家。
挂了电话,安朵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微笑着走进病房。
刚刚上初一的庄妍虽然每次来都默不作声,但她的表情随时都表露着对阿丽阿姨的怜悯之情。
每次都在离开病房后,庄妍才会把她自己的看法讲出来,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担心地对爸爸妈妈说:
“阿丽阿姨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家囡囡可怎么办?爸爸妈妈,要不,我们帮帮她家囡囡。”
安朵和庄小兵神情凝重地看着女儿。
安朵对庄妍点点头道:
“乖女儿,你说得对,我们得帮帮囡囡。”
过了两天,阿丽的幺舅和小弟来了,却没有带来囡囡。
幺舅和小弟战战兢兢地走进病房,看到面前的阿丽骇人的样子,被吓得大惊失色。
他们面前的阿丽,就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那些紧裹骨头的皮子还有着随处可见的溃疡。
幺舅和小弟慌忙收回和阿丽对视的目光,两人都把口鼻捂得紧紧的。
阿丽有些失落地对幺舅说:
“幺舅,囡囡呢,她怎么没来?”
听到阿丽对着自己讲话,幺舅惊慌失措地连忙退到病房门口,这才接话:
“还来什么来,囡囡她爹上个月肝硬化死了,囡囡回到了外婆家。
“不过囡囡嫌弃自己的妈妈得了脏病,她说什么都不来的。我们要是知道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会来!”
知道囡囡嫌妈妈脏没来,阿丽原本就灰暗的眼睛愈发显得暗淡无比。
阿丽的小弟小时候几乎就是阿丽带大的,父母奔波劳碌,在贫瘠的土地上广种薄收,无暇顾及阿丽他们姐弟的童年。
阿丽比小弟年长七岁,自小对小弟痛爱有加。
她有时和父母一块到十几里外的集镇赶集,把一些柿子挑到集上卖,把父母给的一些以角分计的零花钱攒下来,给小弟买一些糖果和鞭炮。
得到糖果和鞭炮的小弟开心极了,时常在阿丽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
前年小弟结婚,阿丽没有回去,没回去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之前她那三段失败的婚姻。
尤其是第二段婚姻,和家暴男那段,她怕回去了那个家暴男会找上门来寻衅滋事,给小弟的婚礼带来晦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小弟邮汇了两千元钱。
两千元,这在农村的当下,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阿丽对小弟有着特殊的亲情,以至于病入膏肓还想着见他一面。
小弟显然也被姐姐的样子吓到了,他尴尬地站在幺舅的背后,进又不敢进,退又不便退,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其实,阿丽得了艾滋病的消息早就传回了老家,消息是通过一些在县城打工的老乡口中添油加醋传回去的。
他们说阿丽在县城、在中缅街常年被大老板包养,睡了无数的男人,后来得了流脓大疮,得了艾滋病。
无论传说得怎么样,幺舅和小弟还是没想到,阿丽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小弟的老婆已经怀上了第二胎,小弟临出门时,他老婆就特别交代,别和传染病人挨得太近,千万别把传染病带回来给我们娘仨。
小弟一句话都没有对阿丽说,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元钱,惊恐万状地走到阿丽的床前,把那五百元钱扔到床上,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严格来讲,是飞也似的逃出了病房。
幺舅也丢下三百元钱,尾随小弟而去。
阿丽瞪着凹陷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曾经疼爱的小弟和童年时常把自己架脖子上给自己当马骑的幺舅绝情逃离。
阿丽眼珠不时上翻,又好像不经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那片黑晕的部分半天归不到原来的位置。
干瘪的口唇和塌陷的鼻翼艰难地一张一合,大口地变换着进气和出气,就像被巨浪卷到干滩的一条鱼。
虽然心里痛得如刀割一般,阿丽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阿丽彻底丧失了自理能力,她的家人又跑了,袁复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安朵。
安朵自己请了一个护工,照顾阿丽。
阿丽每天的两顿饭,安朵只好自己亲自送过来,她有时工作实在抽不开,就交由丈夫庄小兵送来。
安朵在给阿丽送饭这事上,可谓倾注了心力。
她知道阿丽胃不好,就给她煲汤,煲汤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变换着各种花样。
今天土鸡汤,明天排骨汤,后天鲫鱼汤。
知道阿丽长期用药,胃口不开,她连最开胃的小佐料都变着样儿进行调配,尽量让阿丽多吃一点。
这一天傍晚,安朵又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看着每天早晚两天擦黑给阿丽送饭的安朵,有一个清洁工大妈不解地说:
“我今天才知道,你天天给送饭的这个病人,和你非亲非故,你这是图的啥?”
大妈的话一下子把安朵问住了,是呀,自从认识阿丽以来,自己和她这个非亲非故的女人走得如此之近。
从自己为了采集血样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开始,一直到后来阿丽入院治疗,乃至现在。
一直在这个非亲非故的人身上倾注精力,自己的家人却时常晾在一边。
是呀,我这是图的啥?
安朵虽然对清洁工大妈的话有所震动,但是第二天到了饭点,她又义无反顾地开始往医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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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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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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