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衣着简朴未戴钗环脚下还是一双僧鞋,但身形面庞确实是个姑娘家。这一举手一投足间,火把映在她双颊上,跳着绯红的光影,看得韩相宸被老赵搡了一把才想起眨眼。
“对,对不住。”韩相宸回过神来立刻低头赔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哪件事。
“无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昙岳一挥手。
“哎呀昙岳,这你真不能怪我们几个瞎,天太黑了嘛是吧?哈哈……你说你早说,谁也不会误会你是采花贼啊。”
“这倒也不尽然,”韩相宸略一沉吟,“采花贼也没有什么只有男子才做得的规矩。”
“啊?”赵长安哭笑不得,“大相,你这不是抬杠吗这……”
老赵面上嘻嘻哈哈,眼角却偷偷觑着昙岳姑娘,几乎以为她要恼了,谁知她却认真想了一想似的,“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子当中也不一定没有恶人,恶人当中也不一定没有女子。众生平等,男女是一种平等,善恶也是一种平等。同样的平等,没有优劣之分。”
不仅没有恼,还说出一篇道理来,听得赵长安结结实实一愣。
道理是挺有道理的,说这干啥?
再看韩相宸,只见他听得一脸认真还默默点头,赵长安实在不知自己是该目瞪口呆还是该哭笑不得,只好扭头去问书生,“不会真的有女采花贼吧?”
吴是何摇了摇头,“前所未见,亘古未闻。”
“还是的,”赵长安笑向昙岳,“我跟你说啊,我们这个何书生啥都知道,他说没有肯定是没有。这样,我给大相作保,书生给你作保,你俩就都不是采花贼,这件事儿就算完啦,成不?”
“怎么算完了?”
“哪里就完了?”
韩相宸与昙岳异口同声,赵长安当场闭了嘴。
“兹事体大,没有就这样完的道理。”
“正是。这个恶贼我是一定要捉住的。况且你的朋友自然是帮你的,如何保我?”
“是了。人要捉,事要查,证要实。不管你是不是采花贼,都是要继续查下去的,查不明就完不了。”
“我不是。我是要捉贼的。就算你不是那贼,我也要继续……”
“我自然不是贼。此事果然还是……”
这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可这一回却也没有着急上火要争输赢的意思,吵架吵了个彬彬有礼心平气和,让人完全提不起拉架的兴致。赵长安懒得张嘴再劝,干脆连眼都闭上了,唉声叹气地把书生也拉开到了一旁,拍着他肩膀,“何,我今天是真的多余啊。”
吴是何没有看到之前他二人争吵时赵长安拉架的模样,只好按着话本故事想象了一通,再看看耷拉着脑袋的赵兄,也不知会意了些什么,兀自笑了起来,竟也鬼使神差地学着伸手去拍了赵兄的肩膀。
“赵兄,休要丧气,这不是还有我吗?”
“啊?啊……也是啊,再没用好歹还有你来垫底……不是你个没用书生你敢笑话我是吧?”赵长安气鼓鼓地就势搡了书生一把。很轻,书生脚步都没挪一下,上扬的嘴角却不知怎么越发收不回来了,只好笑着摆手,“不敢不敢,绝不是笑话赵兄。”
“不是笑话是什么?你看看你那样儿……”ΗtτPS://Www.sndswx.com/
吴是何抬袖掩了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知道绝不是为着什么笑话,而是因为开心。
开心什么呢?
屯中不知乱成什么样,采花贼不知被放跑去了哪里,新认识的朋友在一旁和不认识的人吵架,赵兄拍了自己的肩膀,自己竟然拍回去了,不过是像普通的江湖朋友一样,自己到底在开心什么呢?
掩了口笑意也还是从眼中向外透,赵长安看得莫名其妙,自己也跟着好笑了起来,“你这傻书生,到底笑啥呢?啥玩意儿你就在那儿傻笑?”又看书生举着火把的手在抖,便顺手去接,“我帮你拿。”
吴是何下意识一躲,躲完自己先愣了愣,见赵长安再伸手,忽然明白了,故意又躲了一下。赵长安“嚯”了一声,也起了玩心,咧嘴笑着再伸手。一来二去,两人几乎打闹起来,火光晃个不住。
“咦?不会吧……呀!”
听见昙岳一声惊呼,吴是何才回过神来,自觉有些忘形了,忙干咳两声,敛了笑,将火把递给赵兄拿稳。再去看昙岳,发现让她和韩相宸停了温吞争吵的却不是自己二人的打闹,而是不远处有人来了。
正是方才望见的另一处光亮走到了近前,原来是步下一人打着灯笼,牵着马上一人而来。
赵长安看昙岳反应便已猜出大概,当下给书生使个眼色叫他别说话,举火把凑到昙岳身边照亮,向着那二人喊道,“喂!马上的这位不认识的朋友!这里有一位昙岳姑娘,是禅正院弟子,你可认识她?她不是什么坏人吧?”
吴是何目力差些,看不清那两人的面目,正努力眯眼,只听那马上之人片刻之后答话了。
“昙岳姑娘与我是多年好友,自然不是坏人。”
也是个姑娘的嗓音。吴是何瞪大眼睛看向赵兄,昙岳欣喜地“呀”了一声。
赵长安视若无睹,继续向马上那人喊话,“看来你是昙岳的朋友啦?你可愿为她作保,保她绝不是采花贼?”
那人便答,“我愿保她。”
“好!”赵长安一拍手,“昙岳,现在你也有两个朋友帮你了,不能再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人少啦!大相,我们两个朋友保你,她来了两个朋友保她,双方都有朋友见证,谁也不会独自跑了的。昙岳说的那个什么平等这也就平等了,你俩看是不是?”
没等他二人说什么,赵长安继续抢道,“那今天这误会就到此为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大相我们三个人,昙岳你和你朋友三个人,咱们六个人这就算不打不相识了,从今天开始一起联手抓采花贼!就这样决定了!大相,把鞭子收了!”
不知道赵长安忽然哪里来的气势,韩相宸不知不觉就乖乖照做,把鞭子收了回来。昙岳终于被放开,径直蹦着去迎她那位朋友。韩相宸看着那姑娘下马,与昙岳两个久别重逢欢天喜地,说笑着往回走,心中还是困惑,为什么失了人数的优势,老赵反而胸有成竹地指点起江山了?
两个姑娘已走到了近前,后面跟着个牵马打灯笼的少年不知是小厮还是侍卫。
“好吧,那我们走吧,去看那贼新犯的案!”昙岳带了朋友回来,招呼韩相宸等人。
“好。”韩相宸一点头,也没想再耽搁,接过老赵手里的火把上前带路,边走边问,“还没请教这两位朋友怎么称呼?”
“哦,我来介绍,”昙岳先向她朋友道,“这一位是韩相宸,就是我追贼撞到的,这两位是他朋友,是叫……”
“我俩就不用了。”老赵嘻嘻笑着抢道。
“啊?”昙岳一愣。
她那朋友也笑道,“阿樾,真不用了。”
老赵别提笑得多开心,“多亏你,不然他俩得吵个没完没了。小柒,你今天来的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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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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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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