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轩歪着脑袋,看着呆住一言不发的王君雪,敲了敲桌子说道:“发什么呆?刚刚你说让我饶你,可是我从来没说要治你什么罪啊。”
听到治罪的话,少女才缓过神,拼命地摇头,好像一旦落实了什么罪名她身上的罪孽就会更重一份。王君雪这番模样属实让人格外心疼,方子轩也不再多言,看着外边日晷的痕迹预估着时间尚早,倒也想听听少女陈述的情况是否和自己猜想的符合。
片刻,逐渐冷静下来的君雪扶着凳子,啜泣道:“大人是从京城携天子诏令来的冀北,是我爹爹迎的人。我爹爹第一时间赶到安镇府都护衙门把这事告诉了都护卫大人,可是卫大人非但没有嘉奖我爹爹还将他关进了衙门的大牢里,又派人告诉我说我爹突然跌倒受了伤昏迷,将我骗到衙门来看我爹,我爹他受了很重的伤,连喊我名字的力气都没有。卫大人又让我来驿馆侍奉京城来的钦差大人,想办法找您身上带着的天子诏令,否则就会杀我我爹爹!求大人救救我爹,求大人!”
方子轩摆弄着手里茶杯,听完了王君雪的阐述,倒是能揣测出在冀州安镇府都护卫南道的意图,无非是想借安镇府副将女儿的手来偷取钦差随身的文书,一来也好清楚了解钦差的真假;二来若是真钦差想必文书里应当夹带着圣旨也就是天子诏令,这天子诏令里的东西可是事关冀州安镇府上下大小官员的去处,若是改动一二,混淆视听,吏部每年官升官贬向来繁多,到时候也不见得有人能注意得到冀北这犄角旮旯的官员变动的细枝末节;三来就算是被发现有人盗了文书和天子诏令,也被人发现了篡改了官员变迁,所怪罪的也只能是副将王富贵和他的女儿王君雪,不仅如此,这时他卫南道早把罪将王富贵关进了大牢里,还能博个慧眼如炬捉拿奸贼的美誉。蜀南文学
想到这,方子轩微微一笑,扶起跪在地上掩面而泣的姑娘,转身拿出驿馆客房里存放在柜盒中的笔墨纸砚。君雪姑娘听着动静,看着少年翻找东西的身影,渐渐停下泣啼声,有些发懵。少女看不明白这位年轻的钦差是要在纸上写些什么,但少年磨墨挥笔的儒雅诗书气质真就如书上所言陌上人如玉丝毫不差。
过了片刻,笔停,墨香远飘。方子轩从腰间钱袋里拿出一方金印,哈上一口气按在纸张的右下角,拍拍手上墨粉,上下观摩之后,抬头看着君雪姑娘说道:“既然那卫南道要天子诏令,我就写一份给他。这样,君雪姑娘你在客房里待到晚宴开始再离开,把这张纸带出去拿给他,我可以保证他不杀你父亲,不过怕是要委屈你了……”
看着君雪娇小可怜的模样,方子轩终还是有些心疼,心想着若是芊茉未死,也如同这位君雪姑娘一样大了吧。
王君雪接过纸张,还没来得及细看。方子轩已经换了身便装,手里也多了柄宝剑。少年递上一杯清水,走到门口说道:“君雪姑娘若是在离开这里之前碰到一位看起来有点婴孩肥的读书人兴致冲冲地来找我,就告诉他,他就是京城来的钦差,并把这玉佩给他,让他与姑娘一同赴晚宴,若是没有来,姑娘就待晚宴开始再离开。”
言罢,客房的门轻缓大开,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几片秋叶,已不见了少年身影。只留下少女握着一枚玉佩,捂着胸口,另外手上还抓着那张印有天子行玺的纸张。
纸上写着:着升冀州安镇府都护卫南道为左卫将军赴京上任,天子纳王副将之女君雪为嫔并由副将王富贵接替安镇府都护一职。其余诸将可由左卫将军安排跟随或是留下,留下者官升一级,跟随者官留原阶,钦此。
王君雪心明白,这位少年钦差所说关于她的委屈也就是那纳妃一事。毕竟这纸上内容公开,她从此也就再也没有嫁人的机会,但是也只有这样,就算是假的天子后妃身份,有了这一方玺印的盖章也就能保住他父亲王副将的性命。
“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女看着房间外,泪水划过脸颊滴在手心的玉佩上。
……
……
冀州安镇府,都护衙门。
身穿白云红日官服,腰系银铠长带。安镇府的都护虽说官阶不高,但却相当于整个冀州最有实权的官。其手下八万都护军,有先斩后奏权,官服配战甲,长剑斩旧臣。唯一的不足就是地处北三州最为荒芜的冀州,有些权力但是日子比起京官过得就太过清贫,比起戍边的将军又不抵别人手上十分之一的兵。
“报!都护大人,有人送了一封信到都护衙门门口。”
衙役奉上信封,卫南道并不伸手去接,只是端起茶,轻咳一声。
侍奉这老都护三年之久,衙役心领神会将信封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行告退。
卫南道掀开茶盖,吹掉茶上浮着的茶叶,小品片刻,起身走向那封封得严实的信件,啧啧嘴巴,提高嗓音说道:“出来吧,每次都这样见本官属实有些大题小做了。”
说完,卫南道便将那封信随手丢进正堂门口的火架上,回到座椅旁端起茶再次小酌一口,习惯性地轻咳。偏西的阳光照射下影子率先打在正堂的大门的地上,随后从门口西侧走出来一位身着奇异的男人。
“卫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我藏的那么深还是被大人发现了。”
男人走到燃着火的火架旁,望着燃起了的信件心里倒是觉得可惜,毕竟这里面装的从来都不是信,而是一张接着一张的百两银票,这些银票被烧毁一张就意味着自己有一百两银子免费送给了钱庄,然而这冀州安镇府的钱庄目前就掌控在卫南道的手里
“……”
看得出来卫南道的表情有些无语,这是一场默认的交易,只不过每次男人都会逢场作戏地可惜着被烧的银票。
“卫大人近来可忙?”
“不忙。”
卫南道端起茶,抬起问道:“喝茶?”
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一边毫不客气地坐下,一边摆手言道:“不喝不喝,在中南荒可不兴喝茶,那里常年湿冷,我们多吃瓜果,喝树上越王头。”
卫南道点点头,不再接话。他知道这位从南荒玄双阴阳宗出来的男人每次找他都是有事相求,虽说安镇府与旧贵族之间早就反目成仇,但那些藏在反目背后的合作依旧不为人知。特别是这位旧贵族中武学造诣已达入神巅峰境界的冀州第一高手阿西久卢莫也律回来之后,合作变得更为频繁。
莫也律见卫南道不再回话,客套地话也不再多说,挪动椅子坐正身体,郑重道:“这次我来,是为了让安镇府配合杀一个人。”
杀个人的话?这对于安镇府来讲太简单了。又或者说这对于阿西久卢氏族来讲也很简单。所以要杀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卫南道面色凝重,四旧贵族想杀却又需要安镇府配合的必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人物,这桩交易一百两绝对是不够的,只是后面再加多少,还得看到底杀谁。
莫也律也不再卖关子,脱口而出:“杀北域护国公,剑宗第一人路捡。”
听到路捡的名字,卫南道捧茶送往嘴边的手突然顿住,轻咳道:“你说的是半月前南剑门论剑大会上一剑北风江上寒杀三人的那个青年剑宗?”
“正是他!”莫也律应道。
“事成之后,路捡身上的图纸残卷归我,当然阿西久卢氏会拿一万两存到天下钱庄卫都护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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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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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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