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神情僵硬,孟金枝眼神黯淡了一点,嘴上却还是嘻嘻哈哈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剧里那些念书的小孩们都最怕被大人侵犯自己的隐私了,我们摇摇也还小呢,妈妈不会随便侵入你的领地的。”
她还朝孟摇光眨了眨眼,年逾四十的人了,做起这样的俏皮表情来却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显得年轻自然。
孟摇光看着她重新走回去,要在床上躺下来,心里莫名的冲动让她一下没忍住,开了口:“也不是不行。”
孟金枝脚步一下停住了,一脸惊喜地转头看来。
少女皱了皱眉,有些后悔,却又不好收回自己的话,只好撇开眼睛,淡淡道:“反正主卧的床够大,我们可以盖两床被子,你爱睡不睡。”
她转身出去了,而孟金枝的选择当然是——求之不得。
孟影后当即就抱起了自己的被子和枕头,一脸喜滋滋地闯进了主卧里。
约半个小时后,洗漱完毕的孟摇光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孟金枝同样没有睡意,却还惦记着让女儿早点睡:“我关灯啦?”
她拿起遥控按了按钮,整个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纱帘外的星光淡淡透进来。
“要早点睡觉。”孟金枝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才十九岁呢,说不定还能长高,可不能浪费了。”
孟摇光:……
已经一米六九了,并没有想要继续长高的需求。
她翻了个身,朝着窗户的方向,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睡意。
不习惯,很不习惯。
事实上她并不是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相反,小时候条件艰苦,她时常和别的小朋友睡同一张小床——甚至更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床,她们睡在铺了一层报纸的地面上,挤在巷子的角落里,头挨着头脚靠着脚的时候比比皆是。
包括后来她和爷爷一起流浪的时候,一老一小也经常互相依偎着睡去。
直到来到鸦海,找到靳风,她才开始有了独立的卧室,有了自己的床。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两年内就变得如此娇气了——她只是,有些无措。
这世上的小孩大多都是在妈妈怀里长大的,当然不会觉得和妈妈睡同一张床有什么不对,可这对她来说,却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昏暗的卧室,柔软的床单和被子,另一边床头的呼吸声,还有错觉般存在的人体的温度,以及淡淡的香气。
这是生下她的人,历经了十月怀胎,历经了痛苦才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
孟摇光背对着孟金枝,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呼吸闷闷的,眼睛却在深夜里闪闪发亮,流水一般温柔。
她从未如此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叫母女,什么叫血肉相连。
那是仿佛能够连为一体,仿佛能够被完全包容的温暖以及难以形容的微妙感情。
在过去不知来处的漫长记忆里,她始终都被不安裹挟着,更小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孙悟空的转世,没有父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就像一块浮萍,随着水流四处飘荡,不知来处,也不知归途。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所以,选择原谅孟金枝,对她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孟摇光这样想着,听到身后一点小小的动静,她心里轻轻一动,不动声色地把盖得好好的被子往底下蹬了一截,露出大半个肩膀来。
闭着眼睛默默的装睡了一会儿,有人从她身后探身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牵上来,盖到了她的肩膀上方,还掖了掖,随后才轻手轻脚地躺回去。
孟摇光闭着眼,心里有点酸酸软软的,不由自主地弯了一下嘴唇。
迷迷糊糊中,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了那座空旷高大的城堡。
如果陆凛尧也能像此刻的我一样温暖就好了。
我好希望……他能幸福。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
夜色凉如水。
树林掩映中,草坪上的宫灯不断绵延,照亮了那座高大的古堡。
古堡里寂静无声,就连Dylan也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道影子正幽灵一般缓慢地移动,他穿着灰色睡袍,踩着拖鞋,修长手指提着一盏橘黄的马灯,从长长的阶梯上走下来。
灯光染过装饰用的宝石和水晶,晃出一团团朦胧漂亮的光。
他的身影被拉长,投在阶梯上,不断向下移动着,就像一部英国老电影里的静默片段,有种诡异的美感。
直到来到一楼,拖鞋踏过柔软华贵的地毯,走向了钢琴后面的大厅。
壁炉上着锁,冷冷的,大敞的窗帘下是同样冷酷的玻璃,玻璃外是暗蓝的夜晚。
男人挑着马灯,在那张欧式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马灯被放在小几上,染亮了一片小小的角落,那一小块地毯都被照得温暖清晰起来。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都没有动弹一下。
城堡里空荡荡的,窗外的夜晚也空荡荡的。
将这城堡包裹起来的树林和山脉层层叠叠,没有边际,仿佛任何声音传播出去都只会有空落的回响——就连这静默也是如此。
于是寂静被不断放大,放大成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座山、一座城堡、一个人的错觉。
而孟摇光在睡梦中都心心念念着,想要他幸福的陆凛尧,就身在这样的静默里,开了一瓶酒,慢慢地喝了一杯。
“你说我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住?”
昏暗静谧的夜色里,他握着酒杯,突然开了口。
“如果下次她还想来玩,我还能让她不靠近这里吗?”
在他的视线里,那冰凉的落地窗玻璃上,清晰地映着屋内的场景。
橘黄的马灯,摆放着酒和花瓶的小几,花纹漂亮的手工沙发,柔软平整的地毯。
以及沙发上坐着的他自己。
还有,地毯上趴着的,两眼翻白神情痛苦,掐着自己脖子,早已死去的男人。
陆凛尧看着玻璃上的那个男人,缓缓地笑了起来:“不过,那样做的话,你会生气的吧,爸爸?”
“放心。”他端起酒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我不会再让她来了,毕竟,这地方这么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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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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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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