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乱才有安,有死才有生。
群妖暴动,天刑台大乱,天界定然措手不及,帝君必然亲临镇压,若是这时,群妖覆灭,独我扛过了处妖天刑……
他是要借这些残妖的怒火煽动□□,为我创造条件,求得一线生机啊!
我……
竟要牺牲这么多条性命,来换我一人苟生……
我猛地挣动巨链,大喊:“快停下!你们是不是傻!他骗你们的!”
铁链被我晃得哗哗作响,我疯狂地挣扎着,呐喊着,却没一个人搭理我。
我的声音全被淹没在厮杀的叫喊里。
那些妖个个回归了兽性,杀得两眼血红,不死不休。
“快停下来!”
他们像着了魔一般,在天将堆里拼命厮杀,我看着天刑台上,到处都是小妖的残肢,刑天柱锈青链上,挂着不少劈了一半的琵琶骨架,肉血淋漓。
一具牛妖的残骨被削得只剩半边身,却还不肯倒下,一口咬碎天兵的护颈银甲,撕下一片血肉来!
区区百只残妖,却战斗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快停下来!”
就在这时,天刑台巨大的白玉门外,数十个天将鱼贯而入,他们身后,众仙簇拥着白袍紫玉冠的帝君缓缓踏出。
他冷漠地扫了一眼厮杀的群妖,抬手,一道刺眼的光电骤然化出。
天刑将立刻从混战中抽身,落在帝君身边。而许多天兵和残妖,还未来得及避,瞬间截作两半。
“闭阵,动刑。”
紫垣帝君毫无感情地命令道。
刹那间,天刑台上形成一座无形的密阵,无根的天火煞然四起,远远呼应着极东之岛那片无垠的焦土。又是一个修罗场。
一只赤红的鸟妖凄厉地哀鸣着,掀起烈焰直冲云霄,瞬间消失无形。
方才还在奋力镇妖的天兵自然没想到会被抛弃,从熊熊大火中挣扎着爬向阵沿求救。有一两个,被天火烧熔了铠甲,烧焦了血肉,只剩一副骨架还在不死心地朝天阵伸手。
然而更多的天兵,是像那些无力反抗的小妖一样,还未来得及哀嚎就化作灰飞。
我再也看不下去,尖嚎一声,冲破束仙锁,化出真身。
巨大的妖花盖了半个天刑台,在凶猛的烈火中慨然生威,将一众蝼蚁般的妖怪护在身下。
天火整整烧了三个时辰,终于停下时,我怀中妖怪奄奄一息,剩下不到十个。
而我身之外,别无一人残活。
我从天火的残烬向阵外看去,恰和紫垣帝君目光相对。他的眼睛里无喜无惧,意料之外地平静。
接着,我看见他缓缓说了个“灭”字。
我花盘倒扣死死护住妖怪们。下一秒,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骤然轰来,我猛地喷出妖血。
“啊——!!!!”
痛!好痛!
全身的筋骨像被千亿只蚂蚁咬噬,痛入四肢百骸。
我此生再没这般痛过!
我看到云中老头出现在众仙堆里,他焦急地冲我大喊:“从青,放手!”
——不!我不能放!我若放手他们就死了!
——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只妖了!
九九八十一道闪电劫劈来,我身后豁开一条大口。
生!
生不如死!
像被劈成了两半!
“许荧月!我叫你放手!”云中老头大喊。
可我……我不能放!
——与其孤独地活,不如痛快地死!
紫垣帝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缓缓抬手。
云中老头撕心裂肺地喊:“许荧月!活着!你还有小芜!”
“——他还等着你去救啊!”
霎那间,我脑海中电光一闪。
——对。我不能死。小芜还等着我啊。
就在这时,紫垣帝君袖中光电挥出,我只犹豫了一刹便被他劈飞,不知砸在哪根刑天柱上,失去意识。
无边的黑暗袭来。
陷入无边的昏迷。身周电闪雷鸣骤然寂静。
无边的昏迷中,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中小芜和我仍在淳源山温柔的月下,连绵无际的青草间,他打开手指,掌心飞出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拖着它星火般的尾,忽明忽暗,悠悠飞向天穹。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取名荧月吗?”
“哈?荧是荧荧微光的意思。你是想说……月色渐微,我比月光还美啦?”
他笑笑。
“青字结构,上荧下月,意为荧火看月。荧月即为青。”
“那……荧月为青,所以我才要取字从青吗?”
“不。”
他摇摇头。
“青芜,字木落。木生火,从生月。凡青之属皆从青。”
——凡青之属皆从青。
哈。
小芜。
你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懂呢?
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传言,当日天刑台处妖后,百妖皆灭,唯有花妖阿青捱过重重天刑苟延于世。紫垣帝君力排众议,将阿青从天界仙神手中一力保下。
据说要再请天雷灭妖的仙君队伍从紫垣宫排到了南天门,紫垣帝君却脑子发抽,闭门不见,执意要留下这个恶妖。
这些话,我是后来从阿水那里听来。
我不知道真假。
我只知道我的师父云中真人在天刑台大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第四日下界回淳源山闭关,从此再不出世。
我从紫垣宫三殿十六阁醒来,正是夜里子时。
月光照进来,冰凉的白墀阶,暗沉的红窗。紫垣帝君站在窗前,怀中抱着一只兔子。
见我醒了,自顾自开口道:
“太阴养的兔子又死了,看她样子挺伤心,你说我是不是该送她一只?”
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警惕地探手去摸腰上骨鞭。
他见我不答话,从窗前转过身来,又说:“给你上了药,天雷的伤不易痊愈,你好好将养。”
我仍不吭声,绷紧了弦般紧紧盯着他每一个动作。他说的每一句话,听来都像是关心一个朋友,可我没忘了,我同族亲友惨死,我遍体鳞伤,全是拜他所赐!
“你叫许荧月?”他见我仍然敌视,抚了抚兔颈,打算换个话题,“你很幸运,遇到个好师父。”
云中真人?
他一提及师父,我果然上套,急切追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淳源山云中子乃是洪荒准圣老祖转世,历九万九千劫可归神位,这一世,正好是第九万九千世。”
我哪里懂他们什么神神仙仙的这劫那劫?管他什么洪荒老祖,我只认我的师父。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我急得冒火,他却不急不缓:“我听他叫你从青?”
他再走进了些,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他跪在我面前,哀求我保你。”
“不可能!”
云中老头虽然护短,可也不是毫无原则,他骨子里最是骄傲,和淳源山交好的一众仙人老头圈子里,他是最爱惜颜面的那个!
他怎么可能跪下来求人?
可是帝君还在继续说:“我答应了他。”
“上神渡劫不易,我要他安心闭关淳源山,此生此世不再出,直到平安渡过天劫。与之交换,我许诺他两个条件。一是留下你的性命,二是救下他的大弟子,许青芜。”
“青芜?!”听到小芜的名字,我立刻惊坐起来。
帝君睨了我一眼道:“怎么?你也想我救他?”
我只觉得自己骨头也软了,手也无力了,从床上摔下来滚到他脚边,抓住他衣摆问:“你真的可以救他?”
他居高临下俯视我,目光闪烁了一下,半晌,他才说:“我可以。”
我听了这三个字,仿佛天籁,整个人快要鲜活过来!他却又冷冷地说:
“但我有条件——”
“我要你跪在南天门外自扇耳光,历数己罪,誓言和东岛妖族永世划清界限。”
“好!”我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下。
他愣怔了,仿佛没想到我这般干脆。蜀南文学
片刻后他又说:“我要你从天阶最底层,一步一叩首求我,八十八万阶,一阶见一个血印。”
“好!”
“我要你从此以后留在紫垣宫中,生生世世,不再见许青芜!”
“好!”
我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他愤怒地甩我一眼,咬牙切齿冷哼,拂袖离去。
我不懂他有什么可气的。
这紫垣宫的寝殿冷得人发抖,我从地上爬起,唇角一弯,竟然笑了。
我才不在乎什么善恶。我才不在乎什么颜面。
只要能救小芜,我有什么不能做?
我从紫垣宫大门,一步一伏拜,高呼:“帝君仁德!杀恶妖,屠凶族,利在万代!”
我跪在南天门,一耳光一耳光甩得自己满脸血印,大喊:“我生而为妖,生而有罪,帝君慈悲,赐我苟活,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此生此世不敢忘怀!”
我从八万八千尺天阶之下,一步一叩首,额头重重砸在白玉天阶上,一阶一个血印:
“从今以后,我与前缘一刀两断,我的命就是帝君的命,我的命就是帝君的刀!从今以后,回龙仙者许荧月供帝君驱策,绝无怨言!”
我这副身躯,捱过天雷,受过闪电,熬过烈火,八万八千次叩首,八万八千次伏拜,我狠狠地扇自己耳光,打得天界来来往往的仙君都目不忍视,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痛。
师父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不喜欢紫垣帝君这个人,但我相信,他既答应了我,就决不会骗我。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相交,莫过于一个诚,一个信字。
可惜。
可惜啊!
我的诚,我的信!错付了人!
当我伏在南天门最高的天阶上,当我嘴角额头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紫垣帝君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南天门下,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这个人。这个威严大气的神君。这个统御三界变化的战神!
他一字一句,冰冷地告诉我:“对不起,我要失信了。”
他面无表情地通知我,秀定仙君的神犬在镇妖大战中牺牲,天庭感念灵德真君镇妖功绩,昨日已将殊回丹赐予灵德府。
“殊回丹炼制不易,需集南海之南九天玄露,取女娲补天五色灵石,天火金刚炉淬炼,千年得此一颗,如今天界已无。”
我抓着地,十指愤怒地止不住颤抖。
“从青,我答应你,紫垣宫的玄玉冰心床从此专属许青芜一人,直到下一颗殊回丹炼成。”
我抬头看他,双目血红,像一只低伏的兽,愤怒地喘着粗气。
“从青,”他说,“死者已矣。”
死者已矣。
我自贱到这个地步,他居然说得出,死者已矣?!
下一秒,我猛地飞扑上去,一鞭重重劈在他身上,然后飞身而起,踏着南天门雄伟壮阔的金匾,往灵德真君殿府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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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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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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