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将我扛出狐狸洞,施然放下,冷淡问了句:“无事吧?伤重能走吗?”
我一落地赶紧收了藤,并没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就放松警惕,骨刀仍握在手中,充满敌意跟他对峙。
洞口古树参天,白森森的石碑林立,我正觉得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这时云归已赶上来,重行上上下下打量我个遍,确认了我衣服上的血不是自己的,总算放心般,看云归一眼道:
“府云仙君说得对,你一声不响只身犯险,的确胡来。若不是我们顺着花妖线索查到这皇陵来,你今日命丧于此也无人知晓。”
皇陵?
我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才想起这是何处。
他不说我还没有察觉,原来这就是那夜迷障似的把我困住的皇陵,小狐狸的老巢就建在这里?难怪难怪!
我还纳闷那洞里富丽堂皇,岂非寻常山洞可比,原来他是鸠占鹊巢,不费吹灰之力坐拥王宫,当了个便宜妖王。
呵,可惜了那些帝王打的如意算盘,以为葬个好地方就能得福气荫佑,殊不知死后一抔黄土,金银珠宝全是给他人作嫁裳,连自己生前恩宠的美人们如今也尽给别人跳舞看了。
我撇撇嘴道:“真君放心,我命大得很。”
又想起来,问云归,“你们是追查花妖线索找到此处的?那你们已去过山顶玄英观了?那只花妖如何?你们灭了她吗?”
云归还未开口,重行却先道:“我们去时,她已经逃了。”
云归急急补充:“我们顾着寻你,来不及管她,使元真君便说反正已打草惊蛇,不急于一时,先救你更紧要。”
哦?重行这么好心?我古怪地看他一眼,收起骨刀,想起刚才误解了他的好意有点愧疚。
嗫嚅说:“那,是我拖你们后腿了,对不起。还有,”
极别扭地,“谢谢你们赶来救我。”
没想到重行十分大度,他只点点头,持剑道:“若无碍,我们先回宛都寻一处客栈栖脚,你好生歇息,待府云仙君与我除了花妖,一道回天庭复命。”
听这意思,斩杀花妖不打算带着我了?
我虽然心有隙隙,这时却满脑子都在我那块碎了的玉上,急道:“有碍!”
他们俩立刻神色紧张,我手中攥着两个玉块,一忍再忍,最终还是说,“算了,我们走吧。”
我笨虽笨些,好歹是跟阿水那个资深被害妄想狂待了百年的,自然懂得不是受了点恩惠,心怀歉意,就要随便对人推心置腹的。
重行他毕竟是天界上神,行事虽磊落清冷,不与其他仙神同流合污的样子,可谁知他心下思虑到底如何?
我一直记着阿水说天界的人都一副德行,自诩正道,高高在上,又最擅虚与委蛇,拿捏人心。重行,我们相处还不到一天,我做不到对他不设防,不能将碎玉的事坦诚相告。
于是我压下心头情绪,不露声色,和他们一道返回宛都。
找了客栈歇下。
一收拾妥当,我立刻握着碎玉,敲开云归师弟房门。
奇怪的是,云归衣裳有些散乱,目光躲闪,双颊飞起两片诡异的绯红。很不对劲啊!
我狐疑道:“师弟你喝了酒?脸这样红?”
他赶紧用双手遮住,此地无银道:“我脸红?有吗?没有啊!师姐一定看错了!”
嘿,他不掩饰还好,一掩饰更显可疑了。
我围着他左三圈右三圈地转,支着下颌上上下下打量,目光刷浆子似的追着他,看得他局促不安:“师姐!别再拿我逗乐了!”
哼哼,焦躁了吧?我就知道,这小子指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见我一副早看穿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发毛,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快说正经的吧,师姐找我可是有事?跟狐妖交手有何发现吗?”
云归自小是个直肠子,喜形于色,藏不住事,我撇撇嘴,不无得意地想:瞒吧,瞒得过今天瞒不过明天,反正只要稍一试探,早晚也能知道的。
想到这里,我不再难为他,顺着他的话摊手,露出那两半碧玉来。
“你记不记得,青芜死时,给了我块玉?”
云归一见了我手中的玉,目光闪动,惊讶道:“记得。这一百年师姐你竟还随身带着?可是,它怎么……”
“唉!”我无奈道,“简子城那日,狐妖来找了我,把它盗去。今日我跟他恶斗,就是想取回我这块玉,谁知失手竟打碎了它。”
“那……”
我说:“云归,你知道,我同你青芜师兄感情深厚,我是只花妖,他便亲手雕了这块玉花,在他成人那天赠我。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常。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的目光立刻坚毅了:“师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刀山火海,尽管吩咐!”
我大喜:“不需要刀山火海,就是借你那颗灵珠一用。”
蟒蛇妖道观中,我亲眼见他那颗珠子化腐朽为神奇,虽然最后并未救活镇元子的徒弟,想来也应该有非凡的作用。我自然不敢指望它定能复原我的玉,可如今没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试啊!
“这灵珠……”
云归凝气,一颗青幽的灵珠自他手中化出。我见他吞吞吐吐,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忍住了,接过我的玉:“权且一试吧!”
碧绿的碎玉上,卷起一阵清风,灵珠在风中滴溜溜地旋转。
风中传来一阵奶奶的腥香,很是熟悉。我想起曾经调侃云归金屋藏娇,原来他身上的香味,是从这颗珠子上染去的?
眼见着一层一层的灵光流过玉花,碎裂的两块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我紧张极了,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两半玉花相撞,即将合拢。
这时灵珠忽然静止,混乱的光纹在珠子上闪烁一阵,云归伸出手去,珠子便猛地坠在他手中。
“师姐,恐怕……”云归面露不忍。
我伸出手去,从桌上捡起那两块玉。神色黯然。
唉!我果然还是如此无用。
百年前救不了小芜,如今救不了他留给我的玉。
我说:“无事,我早有心理准备的。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呀,云归小师弟。”
云归见我这副模样,握着灵珠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们抬头,却看见白衣的使元真君站在门前。
他看看我手中,道:“原来你身陷险境,是为了这块玉花?”
我不动声色收起玉,不作声。
我很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他以为救了我就能处处管着我?我就得感恩戴德事无巨细向他汇报了?这不是帝君那糟老头子才有的混账思维吗?《仙官明细表》上也没写上清司使元真君这么好管闲事啊?
他却很不见外地跨进房门来,向我伸手道:“让我看看,或许我能帮到你。”
我将信将疑,他又说:“放心,既已知道它对你如此珍贵,我会小心对待的。我不比那只狐妖有勇气,怕死在你骨刀之下。”
我:?!
他果然看明白当时情况了?
那他为何还要顺着云归说话?
这个重行,实在太可疑了!
云归在一旁看我们互不相让,赶紧又来打圆场:“师姐,不如让使元真君试试?或许真有法子呢?”
我却更犹豫了。见我仍不松懈,重行无奈轻叹道:“阿青,你可以信我。”
他的目光如水般沉静,看向我真挚又诚恳,我心中猛然动摇,一咬牙,将玉花交出。
我倒不是信他。我……我是听他叫阿青时,那神色,像极了一位故人。
已经好久不曾有人叫过我阿青了。
他接了我的玉,并在手中查看,沉思道:“玉倒不是什么稀奇的玉,只是破镜难圆,这雕花的工艺……恐怕即使合上也难免有痕迹。”
我自然明白,有的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必然添一道疤,不可强求完美如新。可即便这样,我也想尽所能补回它原来的样子。
“烦请真君尽力而为,感激不尽。”hτTΡδ://WωW.sndswx.com/
唉!看来我得欠这个冰坨子一个大人情了。
重行看我一眼,点头,居然勾了勾唇角,又笑起来。
嚯?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传言冷得人打颤的天界高岭之花三日内连笑了两次,若不是亲眼看到,恐怕我自己都不信!
原来这个重行,并不如描述的那样冷漠,不近人情,反而大度和善,会说也会笑还热心,很得人喜欢。现在我是真的开始怀疑,帝君押着我背的那本《仙官明细表》里到底有几处可信了?
我和云归迅速交换一个惊讶不已的眼神,就听重行浅笑着又说:
“不必感激,我曾经听说极瑶天织锦仙有根梭针,可织补世上一切物什,不知能否救它。你们在此休整,我去去就回。”
说罢举步便走。
我心下一阵狂喜,没想到竟真有救?
正喜着,走到门口的重行忽然又折返,吓得我心一沉,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重行却只是看了看云归,淡淡道:
“你那颗灵珠,从前不曾见过,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宝?”
云归蓦然紧张起来,将手中珠子默默藏到身后,吞吐说:“是……是家师镇派之宝,不曾示人,因而真君未曾得知吧。”
重行眼无波澜不见喜怒,只淡淡点头道:“原来如此。”
转身持剑走了。
直到他走远,看不见了,云归才松一口气,将灵珠好生收放起来。
我在一旁又支起下颌打量他。默默思忖:嗯,这孩子肯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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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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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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