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传话关怀了几句,又赐下一些药材,亦是给京都人一个风向。
顾玉要调查的事情,是圣上允许的。
不少官员咂摸出味儿来了,在心里佩服顾玉对自己的狠绝。
当年云嫔是在一场宫宴上被人揪出来了,看到香艳场景的命妇和宫人不少。
先帝来不及拦截,消息就已经扩散出去了。
反正先帝混乱后宫闹出的阴私不少,虱子多不怕痒,若不是当今圣上登基,这件事怕是早就被人淡忘了。
安亲王谋反,算是旧事重提,让传言甚嚣尘上,这次连圣上不是皇室血脉的谣言都冒出来了,不可谓不诛心。
顾玉现在要做的,就是洗白圣上生母淫秽后宫一案,明确圣上的血统,最后把压力给到史官,让史官更改当年的记事。
想要洗白云嫔并不难,只要说是有其他后妃故意陷害,实则侍卫本就是太监假扮的就可以了。
难的在于让当年的目击者站出来作假证。
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玉强行洗白,将这些都安度晚年的命妇们重新拉出来,让圣上知道,当年就是你看到了我生母不堪的一幕。
这不是纯纯的引得圣上惦记嘛。
就算到时候顾玉洗白成功,获得圣上欢心,而命妇们隐瞒“真相”,根本落不了好。
有圣上的默许,顾玉很容易就从礼部那里得了一本名册,是当年宫宴的参会名单。
几十年过去,那些命妇、宫人大多逝世,为数不多的还在世的,听说顾玉要重审旧案,都忐忑不已。
以防引火烧身,大多命妇都以各种理由推辞,闭门不见。
顾玉拖着病身,连吃了几个闭门羹。
名单上的人越划越少,她吩咐平沙,去下一家。
如果名单上的人都拜访完,还是没人愿意出来做伪证,就只能让圣上插手。
到时那些命妇和他们的家人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她这个奉命重审的人也免不了在圣上那里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
正头疼间,一个府兵来到顾玉的马车前,道:“顾小公爷,长公主有请。”
顾玉握紧手上的册子,轻咳了几声,道:“是,下官这就过去。”
顾玉并没有漏掉长公主,当年长公主尚且年幼,也参加了宫宴,目睹了这一幕。
实际上,长公主出面做伪证是最合适不过的,她跟圣上有姐弟的情分在,自然不必担心圣上对她生出膈应。
迟迟不上门,还是因为长公主府里有她想避开的人。
顾玉咳嗽几声,她没忘跪在奉天殿时,君泽视若无睹地从她面前经过。
她把人伤成那样,何苦再去他面前惹他的眼。
一路来到长公主府,顾玉暗自祈祷君泽不要在家,她搭上平沙的手,小心翼翼走了下去。
平沙拿了个拐杖给她,顾玉的膝盖伤得太严重,短期内难以正常行走,有个拐杖撑着,会轻松一些。
顾玉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一脸病容已经够难看的了,再柱个拐杖,更是狼狈。
哪怕有一丁点儿可能会见到君泽,她也不愿在君泽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堪的样子。
她强忍着膝盖的疼痛,缓步走入公主府。
一路来到一处庭院,长公主严妆华服地依靠在上首的软榻上,她的侍女巧穗正帮长公主捏肩,慵懒又高贵。
长公主算是大禹建国以来,第一个摄政公主,顾玉听说过不少长公主当年摄政的光辉事迹。
再加上还从君泽那里知道,先帝曾说过“若长公主为男子,大禹朝兴复有望矣”。
顾玉更是对这样的女人心怀敬畏。
可惜在圣上登基没几年,长公主便放下了权柄,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教养君泽。
这是顾玉第一次跟长公主独处,她压下心里的敬畏,缓缓跪下,恭敬地跟长公主行礼。
膝盖触地,顾玉没忍住眉头一皱。
长公主眼含凉意,没有叫起,直接问道:“听说顾小公爷在调查云嫔疑案?”
顾玉跪着道:“回长公主,下官奉圣上旨意,的确在重新调查。翻看当年宫宴的名单,长公主亦在其列,下官斗胆,请长公主回想一二当初的情况,或有利于重审疑案。”
长公主耷拉下眼帘,云嫔是她生母的事情,现如今只有她、圣上和君泽知道。
顾玉是个聪明人,见微知著,如果不能让顾玉顺利把这件事解决的话,保不齐顾玉会用各种手段往深处挖。
想到那个疯疯癫癫,对她又哭又笑又喊的母亲,长公主心里一阵酸涩。
皇权掌控下的可怜人,云嫔所有的选择都身不由己。
谁能想到,云嫔唯一一次掌控自己的命运,就是拼尽所有,用自己的生命报复先帝。
顾玉是在为圣上的生母洗白,也是在为她的生母洗白,她没理由不支持。
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公主就难过不已。
孽缘啊。
长公主看着顾玉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顾玉没想到长公主如此配合,便跪着垂首道:“敢问长公主,您见到云嫔娘娘时,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道:“她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明显喝醉了,亦或者是被人下了药。”
顾玉道:“那个侍卫又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道:“那个侍卫被人拖出来时昏迷不醒,衣衫虽然凌乱,但没有褪去。”
顾玉道:“后来云嫔娘娘和那个侍卫可有详细验尸?”
长公主道:“没有,两个人当场被打死了事。”
...
顾玉跟长公主一问一答,无形间一个被“错判的冤案”产生。
顾玉眯起眼,太顺利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长公主精心设计,其中的详情比她预想的还要周全。
长公主的侍女巧穗端上来一个果盘,对长公主使了个眼色。
长公主见状,对顾玉道:“该说的,本宫都说了,顾小公爷若无其他事情要问,便跪安吧。”
顾玉自始至终都在跪着,闻言道:“是。”
长公主手一挥,顾玉便试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跪得太久,膝盖受损太严重,顾玉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额头上疼出了一层冷汗,顾玉顾不上擦,就要离开时,长公主忽然道:“顾小公爷侧妻已经入门,正妻也快到时候了吧。”
原本跟季妙仙的婚期定在了四月份,但是孙采薇已经进府,季妙仙不得不提前嫁过来帮她。
顾玉道:“是的,长公主。”
长公主道:“成家立业,儿孙满堂,才是正道,你退下吧,到时长公主府自会送上厚礼。”
顾玉默了默,长公主还是窥破了她跟君泽之间的端倪。
她假装不知道长公主话里有话,道:“多谢长公主。”
举步维艰地走向长公主府的大门,顾玉在心里庆幸今日没有碰上君泽。
走上大门台阶时,莫哲彦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呦,顾小公爷,真是稀客呀。”
顾玉抬头,恰好看到君泽从马上下来,二人猝不及防对视一眼。
顾玉心里一慌,脚下本就不稳,竟被小小的台阶绊倒。
噗通一声,顾玉直直冲着君泽的方向跪了下去,五体投地,颜面尽失。
顾玉:...
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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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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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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