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刘给自己的身体状况打了一百分,她还是被方沂强拖着去看看脖子。
幽蓝色的CT片子贴在荧光灯底下。
检查杆无情的连点三次:
“这里。”
“这里。”
“和这里。”
方沂瞪大眼,迟疑道:“全都有问题吗?”
“不是,我指这些地方的意思是,全都没有问题。她没有任何问题。”
刘天仙捂住胸口,仿佛才缓过气来,她白了方沂一眼道:“你把我也吓着啦!”
方沂:“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会觉得痛?”
“颈椎这个地方很特殊,不是要骨头错位了或者畸变了才觉得疼痛……天冷了,受寒了,运动过度了,现在有研究说情绪也可能引发反应。虽然我们不排除以后病人的颈椎发展得更糟糕的情况,但刘小姐现在仍然是很健康的。方先生,请你不要担心。”
刘天仙非常得意,身子微微的摇晃。
仿佛在说,“又大惊小怪!”
方沂不理睬她,继续问:“这里也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医生仍然是老话:“理疗为主。我看了之前的病历……病人去了不少大医院,但得到的医疗方案大差不差,自然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里,这医生直言道:
“毕竟是这种位置,就刘小姐现在的状况来说,动手术承担的风险实在是不值得,何况她又是全国知名的演员,在形象上有要求,对于这样的病人,我们开出的药方一般都是保守治疗。”
“她远远没有到不得不的时候。”
既然始终得到同样的结论,方沂也就不再折腾了。颈椎这种病症偏向于慢性,另外,拍CT片的过程对人体也存在一定损害,最好是长期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医生那里治疗,定期复查。
301院的住院部大楼里边儿有不错的景色,比如当中的大花坛,各种花儿盈盈的竞相怒放。花坛边是散心的行人,或是紧皱眉头,或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四处张望,而老人的背后推轮椅的往往也是另一個老人。
刘天仙很羡慕这样的场景,说:“要是以后脖子坏了,让你来推着我,那样也不是不可以。”
方沂无奈道:“你就整天瞎胡说吧。”
“怎么胡说了,以后到我们都老了,你不愿意推我吗?”
“老了再说。”
“方沂啊,你身体这么好,撑得肯定比我久吧……我觉得两个人先走的那一个人更幸福啊,后走的那一个就倒霉了,活着比死去还要难。”
“有什么依据吗?”
“女人的直觉!”
随后方沂去探望了病院的吹牛逼冠军,朝战老兵。不过这次没有在原先的病房看到他,听人介绍说,这人换了位置。
费了一番功夫,在护士的带领下重新找到他,老伙计看到方沂发呆了会儿,然后兴奋起来:
“你是那个导演,是不是?”
方沂大笑:“是啊。你还记得我啊,你记性真好。”
“你长得这么俊,哪里忘得掉哦,咳咳。”
方沂:“我来听你讲故事的,上次你讲的不过瘾,没给我讲完,这次听你再讲。”
“好哇!你过来,我现在说话声音小了,怕你听不到,你过来。”
方沂坐在床边,乖乖听这老伙计说他以前的故事,他刚起了个头,“我上次讲到,我上次讲到了……”
方沂提醒他:“你上次讲到全连就活了你一个人,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先说前面的喃,直接这么说,我想不大起来了。前面是……我们刚刚攻占250高地,美国佬就用轰炸机进行空袭,用大炮在地面扫,那沾着的人啊……就跟稻草一样,断了,断了你知道吗?”
“美国佬的火力凶啊,我们藏在林子里面,结果山上的高树被轰炸机‘剃了头’,人一个个越来越少,我们在这个地方坚守了三天三夜,死守,我上次跟你说没有,三天三夜。”
老头又激动起来,拍床护栏。
方沂哄他,连忙点头:“是的,我听到了,三天三夜,你上次也说了。”
“反正人越来越少,饿晕了的,冻得受不了的……有天莪发现一百来米外面,有一小队美国佬,我等他们近一些了,把枪端起来瞄准,马上就被发现了,手榴弹掷过来,砰地炸开,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以为我死了。”
方沂:“结果怎么活下来的?”
“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美国佬马上就发现我,后来才想通,我太冷了,我动作太慢了,我以为我刚冒了头放冷枪,实际上动作好慢好慢……”ΗtτPS://Www.sndswx.com/
方沂:“这你怎么能知道的。”
老头陷入到回忆中,良久才道:“因为战友都冻死了,我以为他们在我后面蓄势待发,实际上……都死了。我年轻一些,火力旺,当时醒过来了——而且有一个战友当时给了我厚衣服,那人很好。”
方沂:“见到了冻成冰雕的一群军人,美军会对你们敬礼吗?”
老头怒道:“你晓不晓得打仗!在说什么狗屁话!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挨了一刀,我那些死了的战友,每个人都挨了一刀,我是爬回去的,敬什么礼,敬狗日的礼,是……是……”
老伙计的值班护士一直在旁边候着,她礼貌把方沂请出去,但这老头还想继续说下去。
方沂问他:“原来你是冰雕连活下来的人?”
“我不是。”
“啊?”
“冰雕连不止一个两个,我是冰雕连活下来的,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冰雕连活下来的。”
方沂在护士台的长排椅坐了会儿,值班护士叫方沂过来,等到了面前时,她轻声说:“方导演,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方沂的声音也很小:“他为什么换病房?”
护士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他大概是……老了。”
方沂和老伙计告别:“下次再来探望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想吃苹果。”
“你桌子上不是有苹果吗?”
老头桌子上一堆苹果啊。
“给你吃的,方沂。”
“好,我记住了,下次再来找你。”
扭头就走。
老头忽的喊住他,露出忧伤的目光:“大导演,你什么时候再来?”
方沂眨了眨眼睛:“我尽快。”
值班护士还在门口,方沂都走出了一截路,忽然觉得奇怪,转回来问她:“他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护士大概也不知道,随口说:“你名气大呗。”
——刘天仙正在底下的花坛台阶上坐下,晃荡着自己的一双腿,口里念念有词。
方沂从背后抱住她,“说什么呢?”
“在数数,数到两千多了——你的事情,说完了吗?”
方沂摇头:“我后面还会来。那个老兵的身体不好,一个事情,他要分几次说,护士也不让我打扰他太久。”
刘天仙可能在这数数的过程中,看到了所谓“人间世”的一部分,她的小脑瓜忽然有感悟: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要我们来可怜,可怜的是推轮椅的人……这就是先走和后走的区别。”
方沂赞同她这一句话,而且想到了刚才老兵的人生经历,他感慨道:
“按照你的逻辑,直接挂掉的人,是最幸福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背负……”
刘天仙福至心灵,转过来抱住他:“方沂,那都过去了,你不要太难过。”
方沂刮她鼻子,“你有颗七窍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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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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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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