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迫近,玉扇取了火折子点了琉璃灯,谢舒垂下眼看着手中瓷杯里余下的茶,倒映出谢姝的巴掌小脸,刹那间浮上一层不真切的感觉。
从她决定走这一步开始,谢舒就不存在了,从今往后只有谢姝了。
大周国灭,今后能记得本宫那璀璨又可悲一生的怕是只有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吧……想到这儿,谢舒丢掉心中悲痛,决意忘记自己的名字。
从今往后,谢姝会替谢舒堂堂正正的活着,将命重写延续。
玉扇感知到姑娘的情绪,想到往日姑娘似乎常常怀念夫人,虽然姑娘对夫人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对于一个缺爱的孩子来说,最向往的一定是母亲的疼爱了。
玉扇权当成因为小姐可能是想念生母导致的,便道:“姑娘可是又想起太太了?奴婢为您唱那首曲儿可好?”
谢姝回过神来看向玉扇,摇了摇头:“无碍,无需担心。”玉扇颔首,道:“那姑娘可要用膳?”
谢姝一天滴米未进,腹中早已空空荡荡,坐在床上用了一些粥便躺下歇息了,玉扇吹灭琉璃灯退了出去。
“舒儿,我们只是不善表达,母后和父皇都很想你!舒儿,咱们回去,回宫去好不好?”
漆黑一片的云雾散去,身着龙袍的男人牵着带着凤冠的女人一齐朝着女孩走来。
女孩下意识的往后退缩,慌乱间,手指碰触到了样冰冷的物件,低头一瞧竟是那把用以自刎的剑。
“我谢舒愿做人家女,不受皇家恩!”
倏然间,这声音化作了尖利的吼叫穿过她的耳膜。画面一转,漆黑的云雾间睁开了一双带着宛如刀剑般寒光的眼睛,是谁?那是谁?
真正的恐惧是发不出声音的。
谢姝惊醒,猛然坐起环顾四周,只见周围俨然还是松寿院的摆设,她吐出一口浊气抬手覆上额头,擦拭了冷汗。
原来比起重生到她人身上这样诡异的事,她更畏惧的是睁眼回到过去,一想到要面对那两张面孔她便浑身充斥着拒绝。
雨不知是何时停的,许是玉扇怕她热便推开了偏房的窗。月光伴着凉风窜到她的榻上,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整理了心情再次躺下,将噩梦赶出思绪再次进入梦乡。
梦里,金色的笼子摔在地上裂开了缝,笼中拥有深蓝色羽毛的小鸟探头探脑,最终选择了飞向远方。
-
半月后,松寿院的偏房。
光洒在小几上,桌前的姑娘一身雪色裙袂,轻柔得如同一团薄雾轻云,明眸如波。
她就坐在红木矮凳上,脊背挺直,手腕高悬,玉指提笔,宛若一朵盛开的雪莲,美得让人不忍移目。
“姑娘,歇歇吧。”玉芝看了眼端坐的谢姝,“您这从卯时开始写,中途便也只吃了顿早膳,大夫让您静养的……”
谢姝笑了笑,她以往时常晨时就起去采露煮茶,以往原身贪懒嗜睡,从今往后是她接管的,可不能因此被人诟病。
“你不懂。”少女提笔落字,字虽不差,但明显腕力欠些,原先犀利的笔锋倒显得绵软无力。
固有孩童力小原因,更多是谢姝特意如此,原身不爱学习,大字不识,她这般也是为了藏巧于拙。
“是,奴婢不懂,半月前姑娘到底为何……”
听着玉芝抱怨,谢姝边写便出声打断道:“为何笃定老夫人会留我?你都缠着我问了好些日子了,那日狂风暴雨,老夫人把我送回去可不妥当。”
“这倒也是……”
玉芝捡起墨块为她磨墨,一边又道:“咱们这一趟来的可真值!老夫人为了您罚了水氏呢,想必日后好日子便要来了。”
“你错了。”谢姝停笔,将一摞誊抄妥当的薄纸叠好,紧接着取出桌间一只豆青釉色的茶盏示意玉芝添上,对上玉芝带着疑惑的目光,她嫣然一笑。
“自从水氏上位后,老太太便再没过问四房的事。若不是水氏此番对患疾的我不管不顾,倒在了松寿院前,就算我死在自个儿院里,老太太也只会让大夫人拿公中的钱办个体面的丧事。”
谢姝端起小杯,吹了吹腾腾热气轻啜一口。这话听的玉芝心中泛凉,她想劝姑娘别那么悲观,可她说得每个字却又是可悲的现实。玉芝叹了口气,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对于老太太而言,我只是一个不是那么喜欢,也不至于讨厌到想让我死的孙女。姐姐们个个比我乖巧聪明,她心中说不定早就放弃我了。”
“但是,水氏不够聪明。她想让我死不能明目张胆,不给看病抓药,那我倒在松寿院前,那么多双下人的眼睛瞧着,只会让人诟病她虐待原配遗女,是个善妒的妇人。倘若老太太也不闻不问,便是默认继媳嗟磨害死嫡亲孙女。”
玉芝年幼的脸上带着几分懵懂,不消片刻便缓过神来,“如此说来,老太太只是为了谢府的声誉……”
“说到底,老太太气的不是她怎么对我,而是气水氏没将事做得漂亮,我若是再不做点什么……”
谢姝不再将话说下去,一口饮尽杯中热茶,见玉芝神色难辨,想来是无法接受高门贵族明明是亲人却还是互相算计的血淋淋事实,这些于她这个年纪还是太过残忍。hτTΡδ://WωW.sndswx.com/
但是打从半月前,她就给过她机会。
她没有挑明自己需要玉芝为自己做什么,玉芝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即便她不说那番话,老夫人一样会把她留下。
就老太太对水氏的事后惩罚来看,玉芝的话确实帮了她很大的忙,可同时也会被水氏一并记恨,从今往后在侯府四房里,她们便只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谢姝很感谢她也为了保护玉芝,有些用粗糙的痂掩盖起来的残酷现实便由她亲自来说。
玉芝是家生子,在侯府中做事的爹娘主要管着府上西北边的生意。那些年侯府家大业大,仍有不开眼的劫匪将算盘打上头来,玉芝的爹娘因公殉职,死于非命。
年幼的玉芝被谢姝的母亲留了下来,四太太去世后被一同拨到了玉京院。她做事笨拙,不讨谢姝欢喜,一直当个看门的丫鬟,也算因祸得福逃过了谢芙的刁难。
除了这些,谢姝也算有心提点。
毕竟她刚接受这边的生活,没几个心腹不好做事,玉芝年纪小做事不稳妥,但是她胜在忠心聪明,这样的丫鬟从小教起最好不过。
“走罢,去见祖母。”谢姝拾起薄纸,吐出一口浊气。
治病的这些日子,谢姝日日在偏房待着,主屋那位也没有赶她的意思,一待便是把月。
她还不曾主动去见过老夫人,一是怕过了病气,二也是为了粉饰芯子里已经换了个人的一切改变,她不得不有所铺垫。
虽在养病不能尽孝于身侧,但日日为主屋那位抄送的《清心咒》足以表明自个儿病中仍是心中挂念。
为了藏拙,第一天送去主屋的那份誊抄可谓是谢姝人生最丑的字没有之一,即便是她儿时刚开始描的大字也不曾那般歪歪扭扭。
几日里谢姝把握其中分寸,待病大好,字也勉强能入目了。
尔悦送二姑娘谢婷、三姑娘谢婉出去,回来正巧撞见了一身白衣的六姑娘,见她气色好看,脸色也没有半月前那般臭了:“姑娘病大好了?”
谢姝腼腆笑答:“今日杨府医给了准话,怕祖母挂心便来了。二姐三姐可是刚问了安?”尔悦点了点头,打起帘子送她进去,“老夫人,六姑娘来了。”
屋内正点着熏香,老太太唤尔雅在脚边抽了条绣蹲,谢姝谢过老夫人乖巧坐下,依偎在她身边。
谢姝将手中的《清心咒》递上前去,“祖母,这是第十遍。”老太太拿过薄纸,细细端详了一番,尔雅立在两人身侧,笑道:“姐儿的字又有些进步了。”
老太太抬起头看向谢姝,声音不辨喜怒:“这些日子识字可再有犯晕犯困?”
“祖母,姝儿也好生怪异。姝儿启蒙之年,见到大字便犯困犯晕,但住在老夫人偏房的这些日子,姝儿随手拿了一本佛经看了片刻,竟是一点儿症状都无了!”
谢姝自然地挽上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默许了她的示好,顺着她的话听了下去。
“玉扇这些日子都拿着佛经教姝儿识字,看久了竟是看其余的话本也不晕不困了。”
这些事都是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自然最清楚不过。到底是宅中老精,一开始她自然是不信的,但送来的那几张难以评价的《清心咒》誊抄又让人对这说法有了几分信服。
几年前谢姝看字就晕的毛病,老夫人是见过的。
四房宋兰的父亲是前朝太子太傅,年事已高,主动辞官归隐了江南。宋家底蕴丰厚,那些年宋兰也是名声在外的才女,怎会有个看字就两眼一黑的女儿?百治无果的病症又怎会看了几卷佛经……造化弄人。
或许六丫头真是一个与佛有缘的?
老夫人看着手中薄纸,落在上头的字已然有了些模样。良久,她叹了一声,默默转开了话题:“你院中那些个怠慢的丫鬟已被打发了出去,身边没个婆子丫鬟也是不行的,且从我身边先拨几个用着吧。”
谢姝应了声是。随后老夫人留她用饭,桌上不言,老夫人用饭后有午休的习惯,谢姝识相起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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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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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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