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眼后,赫连恒野仿若认命般叹了口气,安静下来。
赶了一段路,身后护卫摘下了蒙在赫连恒野面上的眼罩,映入眼帘的是一漆黑空旷的暗室。暗室中央有一个形似鸟笼的牢房,地面上连着弯弯曲曲的水道。
护卫将他推入牢中,牢门落锁声在空旷的室内格外的清晰。
暗室唯一的光就在笼顶,赫连恒野原地坐下,抬头顺着光源望去,猜想这里应就是大理寺地下水牢了。
为官多年,他想过很多种结局,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收场。
仔细想来,事情都太过巧合,仿若就是直指他而来,这一切怕不就是圣上的一盘棋,而他是那个非死不可的棋子。
赫连恒野想到前些日子盛湛来书房寻他的话,原来那小子早就察觉了……
可惜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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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内,屋内宫娥挑了杆明火,将青铜炉中的香点燃,不多时袅袅白烟从那生来几层锈漆的镂空花格里徐徐散出。
画意上前福身,附耳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王皇后半瘫于软塌,闻言支着身子起身,示意那丫鬟将人带进来。
赵夔眉眼十分像大梁帝,烛光下又一身金丝红袍太子公服,倒令王皇后有些恍惚,“儿臣见过母后。”
“夔儿,快坐。”话罢,似是太过激动,王皇后猛烈咳嗽起来,画意连忙替她顺气。赵夔见状,蹙眉道:“母后保重身体,儿臣片刻便走。”
王皇后顺下了气,想来是那头大事已成,朝他点了点头。
母子俩叙了几句话,赵夔用了盏茶便走了。前脚离,后脚那人就像得了风声似的,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身子……”“起开!”
帘子打起,高台之下那美人莲步款款走向王皇后,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王皇后抬眼看向那一身俏粉宫装的魏燕琼,语调从容:“妹妹今日怎得闲来本宫这清宁宫了?也是,今日只有本宫才忙的脚不沾地,不似妹妹。”
魏燕琼嘴角笑意一凝,这话中刀剑她自然听得明白,王漾无非是指寒食宫宴只有皇后陪同出席的份,即便她贵为贵妃也是妾。
王皇后见她神色凝固,被病气萦绕郁结的心都畅快了几分,抬手让殿内的宫娥都退了下去,端起茶盏道:“贵妃妹妹,坐吧。”
魏燕琼收了面上霜意,捋了裙摆施施然落座:“妹妹我若是想做皇后,哪里轮得到姐姐?当年明明是我——让你罢了。”
话罢,王漾手中茶盏一抖,目光如刀刺向台下女人:“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姐姐,今日妹妹前来不是与您争论长短。
皇后娘娘,妾身是想来提醒你,手可别伸得太长,若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别怪妾身闹个鱼死网破。”
“你!”王皇后将手中茶盏砸向魏燕琼脚边,后头的话还未出口,喉头一痒又剧烈咳嗽起来。
魏燕琼将话带到,站起福身:“皇后娘娘保重凤体,妾身告退。”
见人已走,诗情走近屋中收拾残局,画意连忙重新斟了热茶奉上:“皇后娘娘,那贱蹄子又来惹您生气了?”
王皇后因咳疾面上泛红,目光仍旧狠厉,哑声说道:“好你个魏燕琼!竟敢警告本宫!”
王漾何尝不懂她这番警告为何意,魏燕琼那个好儿子,若不是她及时将他远派北疆,指不定现在就爬到她和夔儿头上来了!
得在那个贱种回来之前,尽快把网织好,想罢,王漾紧攥裙角。
-
水牢的日子是数着光过的,头顶的光不似烛光而是晨光时,暗室大门开了。
赫连恒野望着那男子走到自己面前,面上含笑,恭敬道:“赫连将军,您安。初次见面,或许您认得晚辈,但晚辈还是介绍一番——”
“晚辈赵夔。”
“太子殿下。”
赵夔话音还未落,赫连恒野便接上他的话。
介绍结束,两人陷入沉默,赵夔垂眸看向笼中虽着囚衣仍然干干净净的老将军,打开话头:“赫连将军一生忠勇,是否曾想过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赫连恒野背靠水牢的铁杆,沉默半晌,方道:“玉门关?京城家中?总归不是这湿冷阴暗的地牢。”
“罢了,不必多言。你来此是送我上路的吧?我有个不情之请。”
赵夔挑眉,“赫连将军,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谈判吗?”“太子殿下要拒绝一个临死之人的请求?”
赫连恒野话中诚恳,赵夔叹了口气,如实道:“你若是想保你妻女大可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话罢,赫连恒野沉默了。
不多时,他爬上前扣住与赵夔最近的那根栏杆,声音颤抖道:“老臣谢过太子殿下。末了,老臣希望太子殿下能赠我纸笔,与内子最后再话上几句。”
赵夔看着几乎匍匐在地的男人,原本干净利落的发髻也因他剧烈的动作散乱,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罢了,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你自己清楚。”
“听蝉,去拿纸笔。”
-
浓烈的药香味弥漫着养心殿,帝王坐在塌前踱来踱去,烦躁溢于言表。
“这都灌了多少碗汤药?人怎么还没醒!”赵谦怒不可遏,太医们忙跪了一地。见状,赵谦更是火上心头,甩袖坐在塌侧,沉声:“太医令,你来说。”
张医令战战兢兢起身,垂首道:“回陛下,袁舍人他……中了毒。箭羽虽拔,但这毒却奇异,不似大梁境内所产……”
医令的话音落下,德因公公从殿外急匆匆走来,手中抱着个木盒呈上,“陛下,这是赫连将军屋中之物,请过目。”
赵谦打开檀木盒,盒中画卷上竟撰写着密密麻麻的周文,登时拧起了眉:“周文?”
“叫个懂周文的过来。”“是。”
一炷香后,御史将译文呈上。
《鹿图》上清楚明白地写着赫连将军欲在寒食宫宴用抹了百花散的箭刺杀大梁帝,引发宫变,扶持周王上位,事成就将大周密宝呈上。
另,若失败可自服下周朝奇毒百花散,城郊百里外有一棵刻有“百”字样的树,树下挖一寸有瓷瓶,那便是解药,必要时确保自身全身而退。
赵谦将译文扔在众人脚边,殿中满员匍匐跪下,帝王一拳落在塌边,火冒三丈道:“好!好你个赫连恒野!竟敢谋逆!”
袁宁似被这一拳震醒,虚弱地呢喃着什么,赵谦听见声响连忙握住他的手,垂首去听他说话:“爱卿,爱卿你说什么?”
“求……求陛下……给赫连将军一个体面……赫连将军定,咳咳……定是被人蛊惑……”
袁宁话罢,殿外又送来急报。
“报——”
“赫连将军……赫连将军服毒自杀了。”
……
快马加鞭派人取了解药,解了袁宁身上之毒后,赵谦走出大殿,那少年仍跪在原处,竟未动分毫,此子心性之坚韧,是他的长处也是短处。
“圣上,蹴鞠赛头筹的承诺,臣有主意了,还请圣上成全。”
淋了一场雨,少年郎清脆的声音都快哑得听不见了,赵谦叹了口气点点头。
“臣,想为赫连师父收尸。”
“朕未赐他满门抄斩便已是厚待,你莫要得寸进尺!”听完赵谦怒吼,盛湛拜了下去,高声道:“还请圣上成全!”
虽话上赵谦扬言赐赫连族满门抄斩,但这件事到底是谋逆还是算计,二人心知肚明,他叹了口气道:“……这应该由其妻女来做,你于理不合。”
话罢,盛湛仍坚定重复道请圣上成全,仿若大梁帝不答应便要在此长跪不起。
赵谦看着他跪在地上湿漉漉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他见云安的最后一面,许是触及心底往事,他别过眼眸,道了句:“好,朕允你。”
盛湛在雨中跪了一夜,此刻雨转晴空,天光大亮,他撑着地艰难起身,再无翩翩公子的模样,跌跌撞撞地告退。
大理寺外,赵夔见到一身狼狈的盛湛,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恭喜,以后你便是大周之战唯一的功臣,对了,这个劳你转交。”
一封家书,想必他已经打开看过了。
盛湛接过信,拂去赵夔的手,径直走进水牢的暗室。赵夔见他身影强撑,无谓地耸了耸肩:“听蝉,走,去珠宝阁喝茶。”
暗室里唯一的光源此刻照在那瘫倒的男子身上,盛湛面无神色地走近那牢笼,远望过去,只见牢中男子眼睛圆睁,口吐的血迹已然有了干涸的迹象。
牢笼是开着的,走进笼中望着那熟悉的脸庞,那本面无神色的少年郎突然跪倒在地,将头埋在了那沾了血迹的囚衣上——那早已冷去的赫连将军怀中。
光晕绽放在上,血花败落之下。
趴在尸体上的少年双肩微动,牢中安静,唯有那落在囚衣上的细碎呜咽。
师父,湛儿来接你回家。
-
良久,少年直起身,顾不得擦去脸上痕迹,伸手将他眼睛合上,接着一手将赫连恒野扶起。
倏然间,盛湛瞥见了赫连恒野囚衣背后的黑色污渍,将人翻过身仔细查看,竟是墨字,拢共誊写了八首当朝诗文。
想到手上的家书,许是师父利用了笔墨,想留些下什么。
盛湛拧眉,粗略看了一下八首诗,但大多是前言不搭后语,没有其中联系。左思右想无果,罢了,此刻最重要是将师父带回赫连家。
他起身,将那封交代后事的家书别在腰带一侧,把带着墨字的囚衣反穿回赫连将军身上。最后,盛湛扛起那冰冷的尸体,背在身后,缓步走出了暗牢。
若不是跪了一夜,他背两个赫连恒野这样的强壮男子都不是事,但此刻风光在外的广平侯像一条被痛打了一顿的落水狗,一瘸一拐走出大理寺。
乾豹看见主子连忙上前去接过他背后的尸体,裴龙则对着一身脏污的盛湛禀报道:“……虎马受了很严重的伤,现下正在府上处理。”
“帮师父换一身衣服,囚衣留下,送回赫连府。”“主子,您……主子!”
见盛湛神色难看,裴龙终于说出关心之语,谁知话到一半,他却倒头栽了下去。
裴龙大惊,连忙撑住自家主子,一摸脑袋,竟是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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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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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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