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这些时日只见榭淮从秋草窗前早过晚归,要不然整日也见不到人。画也不来学,刀也不来练。自己本也是个放水的师父,不来学就不来学,只是连自己那一板一眼的二徒弟也插手管教,那就怪了。渊渟是济泩走后他从故渊里捞出来的,那些时日他心神动荡,难免把渊渟想成是济泩转世过。但到底他活了这么久,知道就算是转世那也是另一个人的另一生,更何况渊渟并不是。此后他们师徒二人共同生活在秋草窗内不短时日,但彼此间并不亲近。青苍渐渐接受,济泩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渊渟小时候青苍也有意让他和栖梧几个半大孩子多相处,总好过每日对着自己这个老精怪。只是这个徒弟对外事外物都兴趣缺缺,只爱练剑,青苍便把自身所学都传授给了他,当然也没看过渊渟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后来又因种种,他师徒二人更加生分,只没想到最后竟然被榭淮一碗面勾了回来。榭淮那面做的自然是好吃,可青苍想了想自己教授渊渟的无上功夫,还有碗里这劲道弹牙的面条,怎么比也没比出个所以然来。
有日他没忍住,去琉璃光问渊渟,知不知道榭淮这些时日在做什么。
渊渟收势道:“徒儿不知。”
青苍心想,我信你算白活。自讨没趣一番又回了秋草窗。
榭淮把折扇拿给青苍时,青苍很意外。这么多年他只见过济泩在山外画的一幅画,其余再无其他。没想到榭淮竟然从千里之外带来了济泩的一幅旧作。他坐在画案旁小心展开,是济泩画的自己在梧桐树下的背影。
“你便是因为济泩的画才起意要学画的?”
榭淮点了点头,“徒儿在山外之时就喜欢济泩先生的画。可先生所留画作不多,我只见过一些摹本,所得真迹仅有这幅扇面了。
青苍对济泩在山外的经历所知寥寥,问道:“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是我一位好友所赠。”
青苍很是珍惜地以手指轻描,最后轻轻合起,又还给了榭淮。
“师父?”
“即是你好友所赠,又是你心爱之物,我何苦夺人所好。济泩本也在我心里,有没有这把折扇又有何区别。且知道我这桩心事的只有你,由你保管他的画,也全了咱师徒千里相连的缘分。”
榭淮自然是明白的,且济泩也说过,就算青苍拿着这幅扇面,他二人也不得见,只因青苍并不信任他。榭淮尚不清楚济泩和青苍不得见的关结所在,只想能为他二人做些什么罢了。
青苍见榭淮轻抚扇骨,神情落寞,叹到自己这小徒弟真是个心怀灵玉作茧自缚的性子,只怕日后苦多乐少。
“如若你愿意,不如同为师重新誊一幅济泩的画像可好?”
榭淮自然愿意,满口欣喜地答应了。
他二人择了一个光照适中的上午,将画案抬至院内共画。榭淮与济泩也算见过,又没少得济泩传授技法,自然下笔有神,便由他先画,然后交由青苍填补细节。投入之时,青苍会握住榭淮手,就像当年济泩告诉自己要如何作画时那样,一笔一笔教与榭淮。
青苍发间有桐花的味道,榭淮仰头痴痴地想,不知当日是谁拥谁入怀,共执笔,赋柔肠。又想到以后再不会有那时的日子,心中不由唤到:“济泩,你看师父没有忘记你分毫。”
被握在榭淮左手的折扇突然颤动了一下,千般思念点点愁,绵绵相思未曾休,榭淮失神,呢喃道:“青苍。”
“你,你们……”
梦如初醒,心头那种酸楚一下褪去让榭淮有些目眩。他抬头见是栖梧,白舒长和媵靖。
明日白舒长就要随栖梧出山去了,正巧媵靖给榭淮又做了几身新衣要送来仄言院。几次三番白舒长同栖梧来仄言院最终都不欢而散,白舒长就想有媵靖在是不是好些。没想到上来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栖梧今日仍前来是要当面同青苍要榭淮回秋蛩院的,他怕榭淮过多的参与进那些说不清的过往里。
“靖姐,你们怎么来了。”榭淮撑住画案想要起身,眼前白蒙一片又倒了下来。
“榭淮!”幸好被青苍一手揽住,才不至于让榭淮结结实实地磕到脑袋。
“你别碰他!”众人都没想到栖梧突然发难,他旋身而来一掌直逼青苍面门。青苍不防,堪堪抬手格挡,被栖梧逼着后退了三步。栖梧撤手,欲拉起榭淮离开,这才看到他二人所画为何。榭淮只觉栖梧一瞬间并非恼怒而是怕极,运掌就向此画拍来。济泩身死已让师父痛不欲生,何苦连一幅画像也要遭此不公待遇,榭淮情急之下以身相互,喝道:“风来!秽除!”
山间云雾立时静止,转瞬间争相涌入秋草窗。栖梧被劲风周起后风却并未停歇,直冲冲都袭向榭淮。一时众人被迷得睁不开眼,青苍凌空画出符咒只到一半竟都被风吹散了。
渊渟感到秽除异动,随其而来,就见此千钧一发之际。他运全身之力将秽除掷向画案前,秽除调转刀身以利刃破风,狂风如奔马,片刻方才渐渐停息。
青苍道:“好徒儿,你这缚言术可不少精进啊。”
榭淮平日均要以画为媒方能施展,今日实在情急,失了分寸险些搭上自己。
栖梧归来仍欲出手抓住榭淮,渊渟拔剑而上,潜思被惧意唤起发出嘶鸣。
“栖梧你什么意思,此前你数次于我师父师弟面前放肆,当我仄言院无人了是吗?!”
栖梧不言,只以两指轻轻弹了一下潜思剑身,渊渟便被移出了十丈外。
“与尔何干!”
按济泩所说,栖梧一身功夫皆得青苍指点,榭淮见渊渟飞身而来剑指栖梧,喊道:“师兄小心!”
栖梧以掌抵剑,笑道:“既是你所求,我今日便碎了它。”
说罢握掌成拳,潜思想抽也无法抽动。人剑相连,如此只怕渊渟今日不死也要重伤。青苍一步上前,欲先栖梧断掉潜思,没想此时舒长剑缠上栖梧手腕,如若栖梧不退,便是削腕的后果。
白舒长被眼前突变惊住,榭淮见媵靖手持舒长剑逼栖梧松手后,横剑直取栖梧右肩,栖梧斜撤,媵靖不知怎么移步栖梧身前,抬头看向栖梧,抬手给了栖梧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打出万籁俱静的气势。
“你是昏头了?竟想残害他人?”蜀南文学
栖梧被打得偏过头去,片刻越过众人看向榭淮:“你与我回秋蛩院去。”
就像初来大泽那日飞花要同榭淮结发时榭淮的回答那样,“我为何要同你回秋蛩院?”理智至极之人,难免造就伤心人。
栖梧只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散去,渊渟也提剑走了。榭淮要叫住他却被青苍拦了下来。“让他去发泄一下,只是不知道今夜又有哪些小精怪要流离失所了。”
变故陡生,秋草窗内一片狼藉,只青梧树下这一小方画案得以保全。榭淮松开护住的画,画上济泩仍是那副纯真颜色。幸好幸好。师徒二人彼此对望,具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如若济泩在,只怕要笑话死。
画既已成,只余题字。榭淮将毛笔交与青苍,青苍却未接。
“你来题你和的那首吧。”
榭淮闻言,提笔写到:
霜冷离鸿惊失伴,拟凭尺素话愁言,最是相怜回首后,青梧不曾离春山。
落款处稍微迟疑了一下,写到:愚徒敬具。
青苍不曾跟自己坦言济泩是自己师兄,况且济泩也将自己所会皆倾囊相授。
青苍反复看着愚徒二字,不知济泩会不会也很高兴。
渊渟近天明才归,榭淮知道他是个对自己要求极其严苛的,今日却在栖梧手下没走过三招。见他归来连忙递上热茶安慰。
渊渟一口饮下,只道:“他不是人。”说完负气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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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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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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