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璘快速的扫视了一眼,便见棋枰之上黑白二子缠绕相杀,而对弈的两人也是皱眉不断,显然是下到关键之处了。
贾璘自然不敢叨扰,俯身行礼后,便来到顾怀石身后,与顾涟并肩而站。
顾涟三十出头,乃是顾怀石的幼子,他于太上皇天禧三十五年,进士及第,先后任户科给事中与兵科给事中,待新帝即位后,便辞官归隐金陵,侍奉顾怀石左右。
顾涟见贾璘站在了他身旁,不由笑着颔首示意,贾璘也微笑以对。
贾璘随即看向对面,只见李守中,四十五岁上下,剑眉长髯,一身文士白衫,头扎诸葛巾,望之俨然,即之也温。
据红楼所述,作为国子监祭酒,金陵名宦,李守中重视子女的学习,“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
但另一方面,他也是传统的文人士大夫,死守“女子无才便有德”的观念,虽然强调李纨要学会识字,却是让她“认得几个字,记得贤女便罢了。”
贾璘将目光从李守中身上移开,便见李守中身后其子李修文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贾璘见状不由轻笑出声,这个李修文今年十六岁,与贾璘一样也是今年中的秀才,两人又同在金陵书院求学,再加上顾怀石与李守中乃是好友,所以平日里两人较为亲近。
“哈哈......”
“怀石公老而弥坚,棋力锋利不减当年呀!”李守中将手中的棋子投入一旁的紫檀瓜棱围棋罐中,笑着道“此局我认输了。”
贾璘闻言赶紧将目光从李修文身上收回,专心听两人言语。
顾怀石闻言笑道“我这山野之人,无官一身轻,自然有时间锤炼棋艺,你这个祭酒大人可不得清闲呀!”
李守中闻言不由捋须而笑。
李守中随即看向贾璘笑道“子文(贾璘的字)多日不见,你这愈发英气勃勃了。”
贾璘闻言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我这段时间开始习武强身,是感觉更有精神了。”
顾怀石闻言不由也看向贾璘,眼中也有些惊讶随即便是欣赏。
李守中闻言,不由打趣道“子文莫非存了弃文习武的心思了,若是让人知道一代大儒的弟子,转而从武,恐怕也会是一件趣事了。”
贾璘闻言不由笑道“文武何须分得那样清楚,如今女真肆虐辽东,倭寇横行海上,流寇蜂拥四起,若能保家卫国,我也愿抛下这一身儒衫,持枪横行天下。”
李守中闻言不由抚掌赞道“少年郎,就是要有这份心气。”
一旁的顾怀石也是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子文真的成熟了不少呀!”
李守中看向顾怀石,不由叹了口气,徐徐说道“怀石公,你看少年人都有矢志报国之心,你就真的甘愿隐居于此吗?”
顾怀石沉吟良久,方才道“我已花甲之年,垂垂老矣,这天下事,哪里是我能说了算的。”
李守中闻言怒道“如今朝中首辅叶向高与次辅朱国祚两人相争不断,文臣党争,武勋糜烂,这天下何日才能平?”
“如今朝中与士林之中的有识之士,无不言’怀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他们这是希望你能入朝,辅助天子扫除沉疴,中兴大周呀!”李守中望着顾怀石期盼道。
贾璘闻言不由愕然的看着顾怀石,心中暗道“我还是小看了老师的政治能量呀!若有朝一日,他出山入朝,必将是惊动天下的大事。”
良久之后,顾怀石还是摇了摇头,神色复杂道“我只愿悠闲于山水之间,终老于此。”
“哎!”
“罢了!人各有志,我也无法强求怀石公。”李守中闻言难掩失望,随即自嘲笑道“我已经上书天子,请求入京了,若一切顺利,或许明年我便身在神京了。”
李守中说完,便向顾怀石俯身一礼,然后踱步下了御书楼。
身后的李修文十分遗憾没有与贾璘说上话,但见李守中已经下楼了,便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快步跟上。
........
“子文,你也坐吧!”顾怀石待李氏父子走后,不由对贾璘吩咐道。
贾璘便在李守中的位置上坐下,与顾怀石相对而坐。
“你是否也觉得我该入朝为官?”顾怀石打量贾璘片刻后说道。
贾璘闻言沉吟片刻说道“老师久经宦海,对这天下看得自然比我清楚,或许你有其他的考量吧!”
顾怀石闻言,脸有欣慰之色,轻轻颔首道“为师不妨告诉你,日后我是会再次入朝的,只不过朝中形势过于复杂,为师在等一个恰当的机会。”
贾璘闻言心中暗喜,暗道“我不日便要入京了,若日后在朝中有老师作为依靠,那我的仕途也能轻松不少呀!”
“你变了许多,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不少事情?”顾怀石看着贾璘笑道。
贾璘闻言便将他落水之后,醒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顾怀石听完后,这才看着贾璘认真道“你虽然已经开始习武了,但我看你心中对文武之选似乎还有所疑虑。”
贾璘闻言失笑道“老师慧眼如炬,我以前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自落水之后,又觉得身逢乱世唯有武力可依持。”
顾怀石闻言了然一笑道“你有此迷茫,那是因为你的阅历有限,你从书中知道辽东糜烂,你听别人谈及海疆不靖,可你身处金陵,环视周围,看到的是江南繁华,百姓平安喜乐,说到底,你还未踏出过金陵一步,如何能看清这天下。”
贾璘闻言思忖片刻,徐徐说道“老师所言极是。”
顾怀石闻言笑道“你还年轻,无需气馁,我听说山东的闻香教教主徐鸿儒作乱,你此次入京,这一路上不会太平的,你可趁机好好看一看。”
贾璘闻言不由微微颔首。蜀南文学
随即他看着顾怀石道“老师,我见史书上记载,凡是乱世,必有英雄拔剑而起,你说如今这世道会出现那样的英雄人物吗?”
顾怀石闻言笑道“我无法给你答案,不过我可以给你讲段唐高祖的故事。”
贾璘闻言笑着颔首,认真听讲。
顾怀石神色肃然道“唐高祖李昞那时还是南明的将领,那时的世道可比如今更坏。”
“南明朝廷文恬武嬉,江南百姓民不聊生,而北方已经被瓦剌人占据将近百年。”
“唐高祖眼见如此,深信’胡无百年国运’便起兵反明,先灭南明再北上将瓦剌人重新赶回草原,这才使得神州一统。”
“唐高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贾璘由衷赞道,随即皱眉问道“那为何李唐短短十五年而亡,史书上对继高祖之位的哀帝记载又是那样的少了。”
“哎!”
顾怀石闻言叹了口气,看着贾璘神色复杂道“因为大周太祖得位不正,所以有意抹去了哀帝的记载。”
贾璘不由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师可否给我讲讲?”
顾怀石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沉吟片刻后,方才道“大唐高祖在位10年后伤病而亡,太子李恪即位改元建平。”
“建平帝是个文治皇帝,他在位5年,与民休息,大开科举,深得江南士人之心。”
“可惜镇守北平的镇北王郭简势大难治,俨然已成藩镇之态,建平帝继位5年后,萌生削藩之意。”
“最后棋差一招,镇北王郭简先发制人,以唐高祖与他结义时相约李氏永不负郭氏为由,指责建平帝失德,不配居帝位,起兵南下。”
“待攻破金陵之后,建平帝举家自焚于奉天殿,谥号’哀’。而郭简遂建大周,是为大周太祖。”
贾璘闻言,心中唏嘘不已,暗暗嘀咕道“这怎么如此像朱棣的靖难之役了。”
不过贾璘前世,听说一种说法,大意是说,若有人能漫步历史长河,会发现这世上压根没有多少新鲜事,因为后来人往往重复着前人事。
顾怀石见贾璘一副沉思样,不由心中一动,意味深长的看着贾璘道“虽说哀帝举家自焚,但有传言当时他的幼子曹王李明携带传国玉玺被哀帝的心腹送出了皇宫,之后不知所踪。”
贾璘闻言不由啧啧称奇,暗想道“有此传言恐怕也是有人感怀哀帝之德吧!”
贾璘随即挑眉道“莫非因为哀帝自焚,大周太祖才迁都神京的。”
顾怀石笑道“不仅如此,当年哀帝不忿国破家亡,自焚之时,对着赶来的大周太祖诅咒其郭氏皇座染血,子孙代代相残。”
“好狠!”贾璘闻言不由心中寒意顿生。
待贾璘将大周历史回忆一遍后,不由脸上有古怪之色。
因为大周立国65年,除了太祖外,历代继位之君皆手染兄弟之血。
由于太祖猝死于大明宫,膝下三子相继登基为皇,最后太宗皇帝得了四王八公十二候中大部分人的支持,这才结束了长达5年的“三皇之战”。
而太宗北巡又被刺死于榆木川,最后太上皇得了当时的北静王相助,这才击败三位兄长,继位为君。
至于如今在位的景祐帝更是经过九龙夺嫡的惨烈争斗,最后才胜出的。
如此算来这哀帝的诅咒还真的很灵验呀!
顾怀石见了贾璘的古怪脸色不由感叹道“正是因为大周皇室代代夺嫡,使得武勋势力至今依旧强大,朝中文武堪堪势均力敌而已。”
贾璘闻言也能理解顾怀石的不快,毕竟俗话说的好“可以马上打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
大周朝立国都一个甲子了,按照规律早该以文驭武了,便说大明朝,待洪武永乐之后,不就迎来了“仁宣之治”吗?
而如今的大周朝武勋势力依旧不可小视,这让一代大儒顾怀石如何能高兴。
贾璘收敛思绪,对顾怀石道“弟子想替族中堂弟求一个金陵书院的入学资格。”
顾怀石闻言,笑道“你让你那堂弟过来让顾涟看过后,便可入学。”
贾璘闻言放下心来,继续道“我还得向老师请罪,在府衙公堂上,我点明了自己是老师的弟子。”
顾怀石闻言失笑道“以前让你不要张扬,是担心你年轻,借助我的名声生事,如今你要入京了,日后难免入朝堂,让那些人知道你是我的弟子也好,他们也会顾及一些,毕竟我的弟子可不能任人欺负的。”
贾璘闻言这才释然,最后迟疑良久,问道“弟子能得老师看重心怀感激,但是一直疑惑于,为何老师愿意收下弟子。”
顾怀石闻言,不由意味深长的看着贾璘道“为师自然有我的道理,日后你便明白了。”
贾璘没有得到答案,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起身作揖准备拜别顾怀石。
正当贾璘要下楼之时,顾怀石突然问道“你即将远行,对于书院门外两侧的对联,你可有想法?”
贾璘思忖片刻,不由脱口而出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顾怀石闻言眼中陡然爆发惊人的光彩,随即抚掌而笑道“听了此言,我便终于能放心让你展翅高飞了。”
贾璘闻言轻笑不语。
顾怀石随即将腰中的玉佩取下,递给贾璘道“这个麒麟玉佩乃是一对,是我偶然所得,太上皇天禧30年,那是我最后一次任会试的总考官。”
“我取中的门生中便有一位名叫林如海的,他之后殿试得中探花郎,那时他才18岁,我见才心喜,便将其中一枚麒麟玉佩送给了他。”
“今日我将另一枚玉佩送给你,你此次北上,会途径扬州,到时你若要去拜见他,便将此玉佩拿出,他便知你是我的弟子了。”
贾璘闻言,心中一喜,暗道“这是还没见林妹妹,便要先见她爹了。”
随即贾璘赶紧接过玉佩,俯身一礼,便辞别了顾怀石,径直下楼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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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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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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