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情绪,放纵的矜持,疯嚣的精神,嗜血的本性,破坏的欲望,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跟在锁惜影身后,龙辉与杜衡并肩前行,身影逐渐没入进黑暗的甬道之中。各种喧嚣嘈杂的声响,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犹如恶鬼从地狱传来的狂啸。
甬道尽头,有白色的光源出现,喧闹嘈杂的声音源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这时龙辉才反应过来,那些先前如同地狱恶鬼嘶吼的声音,实际上就是一个又一个人类聚集在一起,彼此的喊叫声混杂在一起,产生出来奇特音效。
走出甬道,龙辉他们来到来了一处昏暗,狂热,并且充斥着浑浊空气的封闭空间。
这里看上去,给龙辉的印象,就像是运动会的会场一样。贴近墙壁的位置,布满了观众席位。而在处于中央位置的,则是相互比赛竞技的人员。
不过当龙辉看清楚中央位置的情况以后,他觉得与其说这里是运动会的会场,倒不如说曾经是出现在教科书上,用于观赏生灵厮杀的角斗场。
就在龙辉进入这个空间的同时,被白色灯光照得无比耀眼的中央位置,两名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壮汉,正在全力以赴将自己的力气,通过拳头输出到对面的肉体上。
鲜血似乎比红墨水还要便宜,在两人的躯体上肆意飞溅。赤裸在外的皮肤,被汗水与血水淋湿,艳红的纹路,在两人的体表蜿蜒伸展,将他们装扮地如同原始部落中的野人斗士一般。
“这是……”身处和平环境中二十多年的龙辉,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一时间被震撼得有些失神。
“地下黑拳赛场。”望着前方未成年禁止观看的画面,锁惜影早已经习惯了一般,面不改色地向龙辉解释道,“看起来和拳击比赛差不多,两人互殴,打赢的一方,可以获得财富,地位,虚名。输的一方,就要他的对手愿不愿意放他一条生路了。”
说完自己的理解,锁惜影又向龙辉额外加了一句:“这里也是观众席位的观众们,用于放松自己的天堂。”
“天堂?”站在龙辉身旁的杜衡突然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我看来,这里更像是人间地狱。肆意放纵自己的欲望,根本就群魔乱舞,百鬼夜行,令人作呕。”
“是~是~是~”锁惜影看似认同杜衡的说法,语气神情却说不出的怪异,说道,“你杜衡是得道之人,超脱于世俗,超然物外。
是这些凡夫俗子自甘堕落,沉沦欲海行了吧?
所以呢,你去度化一下他们,让他们脱离苦海呗?”
杜衡神情一滞,漠然说道:“世人自有世人之道,他们自己种下了因,也该承担自己的果。”
“所以说啊,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修道之人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锁惜影表示自己不理解杜衡的思维逻辑,却又不和他深究这些问题,将这个话题扔到一边落灰,对龙辉说道,“龙辉,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龙辉看着下方,在中央位置互相伤害的两名壮汉,结结巴巴地揣测道:“惜影老师,你不会是想让我……下去和他们打擂台,学习战斗技巧吧?”
“打擂台?你在说什么蠢话?还是在恶意卖萌?”锁惜影一套三段提问,直接将龙辉的猜想彻底否决,说道,“和这些废物互殴,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真要动手,我一鞭子下去,这种水平的货色来多少死多少。
要锻炼战斗技巧,和我这个妖媚动人,曲线玲玲,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过招,不比和那些浑身疙瘩肉,一身汗臭味的傻大黑粗交手香无数倍?
还是说,比起我这种世间少有的大美女,你更喜欢和这些糙汉子讨论哲学?”
“额……”对于女魔头锁惜影的调侃,龙辉听得是满脸黑线,有心反驳,又真心不敢招惹对面。虽然他很想吐槽,说锁惜影的用词过于自恋。但考虑到对方的实际情况,再加上武力值的威慑,只能暂时认怂,无视某些发言,有些犹豫地问道,“那惜影老师,你该不会是准备,让我拿这些人练手,用来适应和调整杀人以后的心理状态吧?”
“虽然我之前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可惜……你的杜衡老师跟在这里,他不允许我这么做。”锁惜影神色中满是遗憾,十分可惜地说道,“明明你小子的敌人,更多的是来自于人类本身。
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你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杀过。手上没有人血,更加没有沾过人命。
要是真的遇见,铁了心要将你除之而后快的人类。你这一身本事,十成能够发挥出来出三成,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说真的龙辉,你要不要去试一下,亲自动手杀人的感觉?”
“不行!不行!不行!”龙辉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口中更是连连表示拒绝,说什么也不愿意,为了体验“杀人”的感觉,而去亲自动手扼杀其他活人。
他躲到杜衡的身后,想要寻求庇护:“杜衡老师,杜老,您可是修道之人,不会眼看着惜影老师逼我做杀人这种事情吧?”
杜衡看着身后的青年,神情复杂,沉默不语。不要说异能者世界中,就是杜衡他当初所在的修行者世界,“杀人”也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家常便饭而已。
“真是虚伪。”锁惜影伸手拧住龙辉的脸颊,将他从杜衡身后拖拽出来,说道,“让你杀个人,就变成了这副德行。当初下地窟,斩杀食腐树王全族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见,你有半分迟疑的样子?
一刀下去,整个食腐树的族群,可都被你灭了族了好吧!”
“tong~tong~tong~”由于被锁惜影扯着脸颊,龙辉说话时言语吐字模糊不清,连完整的词组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一阵惨呼。
“臭小子,你要是敢跟我说,是什么因为食腐树是地窟里面怪物,所以就能毫无心理压力的灭了人家。”锁惜影提着龙辉的脸蛋,恶狠狠地说道,“或者说,你觉得食腐树不是人形生物,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砍死对面,那老娘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么多东西,估计你自己也不懂。”锁惜影将龙辉提到自己身边,揪着他的脸颊,朝向擂台方向,说道:“好好看着这些人。”
锁惜影没有特指出目标是谁,只是让龙辉好好地看着他们。
在锁惜影与杜衡的陪同下,龙辉看了整整一天黑拳擂台赛。
擂台上,伴随黑拳手们拳拳到肉,打击感十足的重拳的出现,整个现场的呼喊叫嚷声此起彼伏,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似的。hΤTpS://WWω.sndswx.com/
黑拳手们的攻势凌厉而野蛮,看似毫无章法的拳头上,却蕴含着最朴实无华的狠劲。
任何人一旦出现半点纰漏,下一刻等待他的,绝对就是狂风暴雨一般铁拳风暴。
所有黑拳手都如同饥肠辘辘,临近濒死状态的捕食者。他们的每一次出击,似乎都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行动,正因为如此,所有黑拳手都恨不得拼尽全力一击必杀。最不济,也要从对手身上,撕扯下一块血肉,以此用来补充自己的消耗。
而在观众席位上的观众们,也仿佛将自己代入了黑拳手的视角。每当他们支持看好的黑拳手,被对面的黑拳手攻击到弱点时,他们会抓心挠肝般的浑身难受。
而当这些黑拳手取得优势的时候,他们又会欢呼雀跃,兴奋到难以抑制。
还有些观众们是不管选手,只要打出伤害,他们都会为这名黑拳手欢呼雀跃,送上他们的掌声。
后来龙辉才发现,原来这玩意儿还带赌博性质的。不少看黑拳赛观众,都是给他们看好的拳手,投入了真金白银的赌注。
按照锁惜影的说法,这些观众就算借着暴力和血腥,来放纵自己心里上的压力,也依旧没能忘记“逐利”的需求。
整整一天的黑拳比赛打下来,有人赢就有人输。赢钱的观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输钱的观众不仅没能借着这个机会,释放自己心中淤积压力,反而还搭进去了门票和不菲的赌资。
至于那些黑拳手们,运气好的被抬进家里等死。运气不好的,现在就已经和龙辉作伴了。
在一处阴冷,潮湿,充满腐臭和血腥味的房间里,堆积着个位数以上的死尸。
“骚年,我给你找了一个差事。”锁惜影和杜衡将龙辉带进这处,比屠宰场环境好不了多少的“工作间”,说道,“清洗这些尸体,让他们走得体面一点,干净一点。另外,看护好他们的尸体,明天早上三四点钟的时候,会有专业的收尸队过来,和你进行对接工作。
不用打架,不用流血,更加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样,惜影老师还算够意思吧?”
看着那一具又一具“躺平”的身影,龙辉仿佛关节生锈,电量不足的机器人一样,哆哆嗦嗦地转动脖颈,望向锁惜影和杜衡,脸上写满了“高兴”的字样。
“大佬,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龙辉哭丧着脸,对杜衡和锁惜影说道,“好好的让我来停尸房干什么,不会是为了锻炼我的胆子吧?
我能下地窟,也勇气和地窟怪物动手,咱们没有必要,玩这些重口味的骚操作吧?”
“可是看着你现在的表现,我反倒是觉得,让你来这里很有必要。”锁惜影笑颜如花,即便是在这种阴气森森,死气沉沉的停尸房里,她的笑容依旧美艳绝伦,不可方物,“这些都是死人,不会跑也不会跳,你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再者说了,你小子可是异能者,又不是普通人。这些冷冰冰的尸体,就算尸变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抽刀子砍死就是了,你怕个什么劲?据我所知,丧尸类型,僵尸类型的怪物,幽冥骷髅这些东西地窟又不是没有。
死亡峡谷一号入口处,就是骸骨骷髅兵镇守的吧?”
龙辉不愿意和这些死尸待在一起,还想要挣扎一下。
可惜锁惜影不给他机会,抬起修长而有力的大腿,朝着龙辉的屁股上,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及时稳住了身体,险些就和一具“躺平”的兄弟,玩起了名为叠罗汉的游戏。
临走之前,锁惜影的声音远远传来,特别叮嘱道:“你要是不怕死,就试着逃跑。我保证,你要是今天晚上敢跑路,不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锁惜影三个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龙辉缓缓转过身来,停尸房的大门近在咫尺,上面甚至连一把锁都没有配置。然而就是这样条件,龙辉也依旧不敢靠近房门半步。
比起停尸间这些,已经从里到外都凉透了的“好兄弟”,龙辉还是更害怕锁惜影这个女魔头。
就像锁惜影说的那样,就算这些黑拳手半夜诈尸了,真的变成僵尸或者丧尸一类的东西,它们又能怎么样?
一刀砍死就是了。
比起人类的尸体来说,僵尸丧尸这类非人的存在,他还真的未必会害怕。
一切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对于人类的尸体,龙辉只是膈应,心理上接受不能。对于僵尸丧尸……命都没了,谁还讲武德啊?
纠结了片刻之后,龙辉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虽然都表现得老大不愿意,但既然选择留在了停尸房里,也同样代表他选择接下了这份差事。
“清洗尸体,让他们走得体面一点……”龙辉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开始在停尸房寻找起清洗尸体用的工具和水源来,“人都死了,命都没了,体面不体面很重要吗?”
在一处角落里,龙辉在一处散发着腐臭味的水洼里,找到了一卷被随意丢弃,且被染成黑红色的塑料管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可以流出冷水的水龙头。
除此之外,龙辉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和清理打扫有关的东西了。不对,应该说是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我特么……”再度寻找了一圈,龙辉还是没有发现半块,可以和抹布一类东西挂钩的物品,无语道,“以前都是直接拿水喷吗?太……”
龙辉高刚想说“太不讲究了吧”,但是话到嘴边,他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因为自己要去负责清理尸体,在停尸房里当着逝者们的面抱怨,说人都死了,有什么必要讲究体面。
结果轮到他看别人的时候,却可以理所当然地说以前的前辈们不讲究。
打开水龙头,将手中塑料管清洗干净,又用水流将其中的内壁清理了一下。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原本死寂的停尸房里,总算是多了些许动静。
龙辉提着水管,就近来到一位僵硬的兄弟身旁。刚刚准备那冷水对他冲洗一番,却突然发现,这人竟然是今天在擂台上败北的黑拳手。
被重拳打到塌陷的鼻梁,因拳劲而渗血的眼角,毫无血色的苍白面色,冰冷的体温,还有满是伤口和血污的躯体。
看着不久之前,还活跃在黑拳擂台上,双足走位灵活,双拳虎虎生风的黑拳手,转眼间就跟牲口一样,被平摊在停尸房里。
原本对人类尸体十分抵触的龙辉,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胸膛有些烦躁憋闷。
看着身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黑拳手,龙辉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形象,代入到了这个死在黑拳擂台上的男人身上。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表的恐惧,自龙辉内心深处滋生蔓延出来,化作一只又一只无形无影的鬼手,要将他拖进暗无天日的永恒地狱之中。
“死亡”这个词汇,以及其代表的意义,开始在龙辉的脑海中被快速回忆起来。
而黑拳手的死亡原因,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龙辉回忆了起来。
这个黑拳手与他对手鏖战了许久,最后因为棋差一招,被人击中鼻梁,而后在一连串的重拳下倒地不起。
被身为人类同族的黑拳手,在黑拳擂台上,用拳头活生生的打死。
而这个黑拳手打黑拳的原因,就像锁惜影说的,无非就是财富,地位,虚名诸如此类。
思维发散之际,龙辉想起了观众席位上,那些观众们的表现。
比起擂台上的黑拳手生死相搏,他们更多人是在假借黑拳手之手,以此释放自己心中恶魔,以及进行金钱的赌博。
“一条人命,就因为这些事情没了……还真是……”
龙辉不知道该形容自己的感受,也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想些什么。
为了利益,人类同族之间厮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了宣泄心中的情绪,人类也可以理所当然的观看他们厮杀,并且以此取乐。
“仔细想想,还真是残忍啊。”龙辉望着那些尸体,逐个逐个辨认起他们的身份。毫无例外,都是他所见到过的黑拳手。
“所以说,这就是惜影老师让我过来的原因?虚伪吗?
如果遇上要杀我的人类……”
“所以说,你这是准备黑化了?”神秘强者的声音,突然在龙辉的脑海中响起,“真是难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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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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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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