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铎大学生的模样儿,笑呵呵的亲和力,给文志强好感。回来的路上,文志强心乱如麻,车子骑的很慢,思前想后,他有点后悔接这个活儿,想一想这个清爽,和气的年轻人就要死在自己之手,着实于心不忍,可是……真是进退两难。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文志强这个杀手技术上很专业,心理上太不专业。这和他的遭遇有关,他之所以走上这条路,是被老爸的巨额医药费逼上梁山,其实他缺乏一颗杀手必备的石头般坚硬而冷酷的心。
当年老爸突遭横祸,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为了老爸能重新睁开眼睛,重归阳光照耀的世界,他必须筹措巨额医药费;为此,他痛恨没有人性的老板,痛恨不作为的官员,痛恨软弱无力的法律,痛恨有钱人,痛恨整个世界,一个心里装满仇恨的人,当然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其次,为了给老爸筹措巨额医药费,文志强除了不择手段的搞钱别无选择;老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无论他做出什么血腥的事儿,都是命运使然。
而现在,情况不同了,老爸重新睁开眼睛,世界依然美好如初,至暗的隧道终于到了尽头,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就在前头。文志强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充满感激,充满慈悲;他的灵魂就像融化的巧克力,甜蜜而柔软。
虽然还有巨额医药费的压力,他相信这不是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越来越好。
一颗柔软慈悲的心是拒绝暴力和血腥的。
文志强缓缓地骑着车子,有心无意地浏览着田野的风光,他思绪纷乱,想起那个把他逼上杀手之路,又被他搞的生不如死的朱老板,他的黑暗将伴随余生,死亡才是尽头,心中释然而无奈。
文志强对朱老板突然心生怜悯,他扪心自问,如果是现在,如果他的老爸不是植物人的状态,他还会下此毒手吗?肯定不会!
当年,文志强费尽周折,朋友托朋友,才有机会跟朱老板面对面谈老爸的医疗费问题。
朱老板五十多岁,大肚子,一脸横肉,他仰靠在皮椅上,傲慢而世故地说:“小伙子,我很忙,你是安队长的朋友,我也是安队长的朋友,我给安队长个面子,给你三十分钟时间,我们谈一谈。”
文志强开门见山地谈老爸的情况,谈医药费,工伤保险。
朱老板一脸的不耐烦:“小伙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别跟我谈法律,也别谈道德,我这个层次的人不太讲究这些,我是生意人,只会谈生意,现在是市场经济,法律和道德看不见摸不着,除了傻逼,没人扯这些了。其实,公司和你爸不过是一场交易,公司有工作机会,你父亲有力气,公司出钱,买你老爸的力气,就这么简单。现在出了事儿,我也没有推卸责任,我们还是负责的,公司研究决定,死亡的每人20万,受伤的每人5万。当下,一条命也就值这个价钱了。你父亲虽然只是重伤,也享受20万的待遇,我觉得可以了┄┄其实,现实地想一想,人生也不过是一场的生意,有人出卖力气,有人出卖器官,有人出卖色相,有人出卖灵魂,人人都想方设法把自己卖出去,买个好价钱,买卖得双方自愿才能成交,你说不是吗?”
文志强强压怒火,隐忍地说:“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困难,不在一个道儿上,我想问朱总,你相信报应不?”
朱老板呵呵笑,笑过了说:“报应这个说法太古老了,是糊弄农村妇女的。生意场上我相信实力,生活中我相信弱肉强食,这是现实。”
文志强近乎哀求地说:“朱总,我用我的命担保,能不能借我二十万,我父亲活命急需这笔钱,我已经把房子卖了,承包地也抵押高利贷了,实在没辙了。”
朱老板面无表情地说:“二十万不多,对我来说是个小钱,不过,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我也不敢乱了规矩,公司没有这个先例,我也没办法。”
文志强压抑着怒火说:“朱老板,我相信见死不救是犯罪,早晚会有报应。”
老板突然黑了脸,气愤地问:“啥意思?你敢威胁我?”他悄悄按了一下隐秘处一个红色按钮。
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彪开大汉,警惕地站在文志强身后。
文志强轻蔑地看了一眼他的两个保镖,其实真要是动起手来,再加上两个他也不在乎,而眼下,因为有求于人,只能低声下气。
文志强放下尊严,再一次哀求道:“朱总,我最后一次求你,帮个忙吧,我会报达你的。”
朱老板冷冷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很忙,就到这里吧。”
老板下了逐客令,两个保镖一左一右靠过来,把文志强夹在中间。
文志强明白,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昂首挺胸,迈开军人的步伐,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朱老板的奔驰车在行驶中突然起火,司机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朱老板,朱老板在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侥幸保住了性命,身体却残缺不全了:他的头发烧光了,耳朵和鼻子只剩四个孔洞,十根手指没了,脸上身上疤痕交错,四肢扭曲变形,呈现难以名状的恐怖。
朱老板后来相信了报应,只是太迟了,已经没人在意他的感受,他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都没人在意了。
往事如烟,记忆如刻,文志强骑着车在晚霞中缓缓行进,享受着田野的晚风轻轻拂面,思绪在现实和过往中往来穿梭。
虽然有那么一刻文志强动摇了,但冷酷的现实仍然让他没得选择,康复中的老爸仍然需要钞票,雇主的预付款已经交了医药费,何况还有两个好朋友从中牵连,他已经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一条道儿跑到黑了。
进城不久路过一家药店,文志强四处查看没有监控,停好车子,戴上遮阳帽和太阳镜,走进去买了两盒药,又在药店旁的路边摊上买了几个苹果,重新骑上车,哼着小曲往青龙河大桥急驰。
从青龙河大桥往下游,沿一条砂石路走三公里有一处板屋,那就是他的临时藏身之处。
傍晚的青龙河边很热闹,有游泳的,洗衣服的,钓鱼的,散步的。这是一条古老的,慷慨的,善良的大河;是顺安人的母亲河。
远远地,文志强便见有一台路虎车停在他的板房前,他警觉地放慢速度,正所谓做贼心虚,但他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我就是个钓鱼郎,谁能把我怎么样?
文志强走近车子,看清是宋军的车。
车门开处,宋军从车里下来,笑嘻嘻地问:“回来了?┄┄钓着了吗?”和上次见面一样,宋军自己开车,没带司机。
宋军开了后备厢,拎下来一兜子吃食。
文志强边掏钥匙开门说:“钓着了,十五斤,我一个人吃不了,正好你带几条回去。”
文志强推开门,把宋总让进屋。
宋军把吃食放在厨房,问道:“怎么样?┄┄整明白了?”
文志强点点头。
宋军说:“还需要什么?需要我作点什么?”
文志强想了想轻声说:“整一台电动车┄┄有三条狼狗挺讨厌,能不能帮我除了?”
宋军犹豫地说:“哦……怎么除呢?用枪不行,打草惊蛇;最好是用药。”
文志强会意地一笑,从包里掏出刚才在药店买的两种药,一种是蓝白胶囊,一种是土黄的糖衣药片。hΤTpS://WWω.sndswx.com/
文志强把药往宋军面前一推说:“藏火腿肠里,喂狗。”
宋军拿起药看了看说:“药死它?……这不行吧?狗死了,他们不就觉警了,有防备了嘛?”
文志强一笑说:“不是的,这两种药只破坏狗的听觉和嗅觉,不要它的命,十几个小时药劲儿就过了,啥事儿没有,主人发觉不了。”
宋军释然一笑,收起药说:“哦,高,实在是高。妥,我派人去办,你放心。”
文志强说:“后天下午四点钟前把药投上,电动车也是这个时间之前送来。”
宋军听明白了,文志强要在后天晚上动手。
宋军掏出手机点了几点,看了一会儿说:“后天┄┄七月七号,七七事变,中日卢沟桥开战。不过,天儿不好,大风,全天有中到大雨。”
文志强说:“是嘛?还是个纪念日┄┄风雨没事儿,越大越好。”
宋军点点头,会意地一笑说:“那就这么着,还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我回去了。”
文志强说:“我这儿饭就是对付,不留你吃饭了。狗的事儿派个可靠的人,千万别掉链子;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还没靠上去,狗就叫起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宋军郑重地点点头说:“明白!……放心,绝对准成。”
文志强把他釣的鱼装了一购物袋,两人走出来。文志强把鱼递给宋军说:“小鲫瓜一个一斤多,都活着,挺新鲜。”
宋军说:“炖豆腐,没谁了。”
望着宋军的路虎车绝尘远去,文志强呆呆地站了许久,茫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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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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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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