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立在三层甲板的东南角,满是风霜的脸冷得像一尊雕塑,只有平静的眼眸暗暗闪动幽光。
许舒从容地踏上三层甲板,在二十米外的栏杆边定住脚,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白眉。
两人对视十余息,空气中似乎闪烁着无形的电火花。
“你该给我个说法?”
“不觉得你该给我个交待么?”
两人同时开口。
许舒冷笑,“你要什么交待,花裤子?临行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由你作保,护我女人安全。
花裤子是怎么做的?白前辈,你纵容花裤子的行为,办得很不前辈。”
白眉吧嗒一下烟斗,“那也不是你冲他动手的理由!我的人,只能我处置!”
白眉一身红袍,无风自动。
许舒目光送远,平静地注视着深海更深处,淡然说道,“其实,我更想冲你动手!”
白眉浑浊的眸子猛地炸出精光,“你尽可试试!”
他面色如常,心中着实掀起不小的波澜。
他犹记得当初的小嫖对自己是何等的小心翼翼,但眼前这家伙分明是胆子包了身,难道他有什么后手?
他召许舒面谈,就是打算用强大气势压服许舒,避免许舒搅动士气,鼓动火拼。
此刻,许舒虽然来了,但剧本明显没按他策划的那般上演。
“老白,你有几分本事,我在大禾号上已经见了。
临阵脱逃,扔下袍泽独自奔命的手段,妙绝天下。”
许舒当然能感受到白眉强大气场的威压,身心都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他很清楚,此刻若是软了,后面可就全被动了。
左右已经撕破脸了,非得建立新的平衡才行。
而在新的平衡中,他必须拥有和白眉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许舒敢这么做,底气有二。
一,便是秘枪配秘弹,那恐怖的力量,让他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杀器。
二,他成功从大禾号回返,他赌白眉必心存万千疑惑,绝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老白?”
白眉皱了皱眉,“莫非这小子投靠了禾寇?这么气壮!”
此念方起,便被白眉扔出脑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许舒真投靠了禾寇,禾寇没道理会立时放他归来。再说,连许舒都能重新找到鼓浪号,禾寇自然也能。如果不是投靠禾寇,这小子是怎么逃回来的?
想不通因果,白眉狂暴的气势缓缓收敛,“小嫖,当时你也在场,那等情况下,我已无能为力。金雕又能力有限,只能携带一人。我已竭尽全力。所以,我只能向你说声对不住。”
他看得出来,许舒并不是奔着动手来的。
既如此,白眉打算往后稍稍,先泄一泄许舒的心气。
许舒掏出烟盒,在护栏上敲了敲,“老白,我不想听任何形式的对不住,我想被对得起。”
白眉深吸一口气,“你划下道来吧。”
许舒道,“花裤子必须死。”
白眉一对白如霜雪的眉毛猛地竖起,“他纵有千般该死的理由,也绝不能死在我眼皮底下。你当真要把老夫的面子踩到脚底下?”
白眉虽也恨花裤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绝不可能坐视许舒灭掉花裤子。
若真如此,人心必散,队伍没法带了。
与此同时,白眉也不认为许舒有稳胜自己的把握,不然,这家伙可不会和自己废话。
许舒缓缓摇头:“和你拼个两败俱伤,没有意义。”
说着,他缓缓抬手,黑洞洞的袖口仿佛塞进了太阳。
白眉死死盯着许舒的袖口,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
霎时,他浑身三万六千根汗毛全竖了起来,他闻到了死神降临的味道。
修炼到他现在的境界,早就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对危险的感知敏锐得惊人。
白眉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精神瞬间绷紧。
许舒射向花裤子的那一枪,白眉已经看明白是秘枪激发。
此刻,许舒笼在袖中的必然是那把秘枪。
白眉知道秘枪,虽没领教过,但也听过对其威力的描述。
但许舒笼在袖口的秘枪,分明超出了他的认知。
白眉当然不知道,许舒这把停云枪和秘弹的祭炼,激发血契供给的血脉之丰厚,早就超出了普通秘枪改签血契的极限。
是以,许舒不仅继承甚至壮大了这把停云枪的威力。
当然,许舒当着白眉的面,前后两次亮出秘枪,白眉对秘枪的威力感受差距巨大,还在于,这次许舒往秘枪中填充了秘弹。
“白前辈,我还是那句话,你得给我个说法。”
许舒放下缓缓放下袖口。
白眉拧眉,“花裤子这条命必须保住,我可以承诺,他今后不会在你和你那两个相好面前出现。”
白眉这一吐口,许舒暗松一口气。
秘弹有限,他不愿轻易消耗。
何况,白眉掌中源图威力非小,他印象深刻。
真火拼一场,即便获胜,必定也是惨胜,关键是没多大意义。
此刻,白眉肯退这一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双方之间新的平衡建立,他也获得了和白眉平起平坐的地位。
“多谢。”
许舒拱手一礼,调头就走。
“且慢。”
“还有何事?”
“再谈谈?”“谈什么?感情?在大禾号上,你鸿飞冥冥的那一刻,咱俩感情的这页就翻过去了。”
许舒转过头。
白眉哑然失笑,“谈利益,小嫖你可有兴趣?”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许舒抽出一支煊赫门点上。
白眉拖过一张铁艺餐桌,上面正烹着一壶绿茶,他在桌边坐下,指了指另一张空着的铁艺椅子。
许舒心念电闪,阔步走到近前,大大方方坐下。
他自上到三层甲板始终站在远处,就是为了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而此刻,白眉翻脸的可能性仍在,但许舒自信在自己点明了身怀大杀器,拥有反杀的能力,他相信以白眉的谨慎,绝不会盲动。
毕竟,人在深海,冒不起受伤的险。
许舒从容落座,让白眉对他的忌惮又加深一分,心中更是无比好奇许舒袖口中的秘枪如果真的激发,会有怎样的威力。
白眉伸手替许舒分一杯茶,许舒指了指手里燃烧正旺的香烟,“时间不早了,上主题吧。”
白眉自己斟了一杯,浅绿的茶水散发出淡雅的芳香,“你到金银岛做什么?”
许舒怔了怔,“自然是找机缘。”
“何为机缘?弄到金银,还是摘些源果源叶?”
白眉玩味地盯着许舒。
许舒掐灭烟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眉道,“你是春申站的吧?陈太雷的弟子?”
许舒吐一个烟圈,“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可没什么意思,能不能挑重点说。”
对白眉能猜出自己的出处,他不奇怪。
他和花裤子交手时,使的全是陈太雷教的本事。
白眉又是从春申上的船,同是阶序四的内家大师,白眉知道或者认识陈太雷,再正常不过。
忽然,许舒明悟白眉为何要提陈太雷,不过是隐晦地警告自己,不要耍花样,他能随时找过来。
先施压,再谈条件,谈判的正常套路而已。
“我猜你去金银岛,应该只是听了金银岛的传说,和这船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没头没脑地去找所谓的机缘。”hΤTpS://WWω.sndswx.com/
白眉长长的白眉弯曲得像一张诡异的笑脸。
许舒咂摸出白眉话里的滋味,“还请前辈指教。”
白眉道,“算上这回,金银岛已经出现三次了。
第一次,去到上边的人寥寥无几。
第二次,赶去找机缘的不少,一些人也确实得到了机缘返回。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渲染,这一次探访金银岛的冒险者也就格外多。
仿佛那里遍地金银,源果源叶俯首可得,能随意拿取。
若真如此,第二次到访的人,早就将那处搬空,会把好东西都留给后来人?”
许舒默然。
他之所以去探访金银岛,一者是因为在春申获得源果源叶的途径太窄。
二者,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厉俊海的讲述。
他不免会想厉俊海一介凡人,都从金银岛上得了机缘,成就财富和超凡,自己没道理不行。
这是最朴素,也是最正常的人心道理。
任谁也会这样想,并这样行动。
直到此刻,白眉点出问题关键,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时移世易”四字。
忽然,许舒抬起头,“莫非前辈三年前,也登临过金银岛?”
白眉缓缓点头。
许舒来了精神。
他有仔细问过厉俊海金银岛之行的细节,尤其是厉俊海在岛上的遭遇,可厉俊海的经历太简单。
机缘巧合登岛之后,捡到金块和一枚双生果后,就找地方躲了起来。
后来,一道金光闪过,厉俊海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人已漂在海上,被一艘出海捕鱼的渔船救起。
此种陈述,有效信息实在太少。
三年前的厉俊海不过是凡人,在金银岛难有作为不奇怪。
可三年前的白眉,即便实力不如现在,也是一方强者。
既然他三年前也登过金银岛,所知岛上的内情,必定远胜厉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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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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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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