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初常对着这片荷塘发呆,此时说要来喂鱼,倒是往常没有的事。
“主子,这鱼食有股子腥味儿,可别脏了您的手。”白总管在岑云初身后亦步亦趋。
“把那些珍珠玉石拿来,”岑云初站在亭子边,兴致颇高。
白总管不敢怠慢,招手让那些托着珍珠宝贝的侍女侍从们过来。
岑云初伸手抓过一把珍珠,个个儿都有指顶大,唰地一把扬出去,落在池塘里,好似落了珍珠雨。
这些下人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况且鱼儿也不吃啊!
岑云初又抓了一把,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珠玉落水,声音也甚动听。
岑云初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白总管见了,好似见了菩萨显灵,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么些天总算见着点笑模样了!”
又搬了椅子来让岑云初坐下,又招呼那些下人:“都走近些!别让主子费手!”
岑云初一把接着一把,上瘾似地不肯停。
一时间叮叮咚咚,迸珠落玉,竟顾不得罪过可惜四个字。
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甚至娇笑出声。
她本就生得极美,此时巧笑倩兮,更是美不胜收。
白总管高兴得直拍手,说道:“我的个神天菩萨!这是阴了多少天,总算开晴了!”
可惜主子没在跟前,否则必定神颜大悦。
赏赐的这些金珠宝贝被岑云初扔一半儿“喂”鱼,这些东西价值足有几万两,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主子手酸了吧!歇歇再扔。”白总管连忙叫过两个丫鬟来给岑云初揉手。
“我累了。”岑云初一脸满足后的厌倦,“叫他们扔吧!匀称些,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
说完她就轻轻合上了眼,不再说话了。
那些下人都看着白总管,白总管瞪他们一眼道:“好好撒!不许停,撒净了为止。”
这些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该听谁的,一群榆木脑袋!
这些下人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有这种经历,一把把的金珠宝贝全都投到水里头,就为了听打水漂的声音。
岑云初神色舒展,直到最后一颗玉石被丢进水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声音比落雨动听多了,”岑云初笑盈盈起身,“我乏了,回去吧!”
白总管带着众人簇拥着岑云初回了住处歇息。
一觉醒来的岑云初又恢复到之前不说不笑的冷清神色。
白总管一拍手,得,合着十万两银子就买了片刻笑脸。
可这有什么办法,人家的福分就这么大。
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却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别说只这么点儿东西,就是更多贵重的,也只随人家高兴罢了。
又过两日,那人又命人送了许多绫罗绸缎来。
岑云初又突发奇想,要听裂帛之声。
所以那一整天,这里的下人没一个闲着,全都站在那里撕布。
一片一片,一条一条,姹紫嫣红,随风招摇。
每逢这时候,岑云初都会面带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只要这人送来东西,她必定想方设法糟蹋了。
没有东西可糟蹋的时候便闷闷不乐。
自那人上次离开后,又过了半个月,才又再来。
彼时岑云初依旧在发呆,一副眉锁春山,眼漫秋水的娇懒模样。
“天气热了,怎么不叫她们给你打扇?”岑云初身上穿着冰觳纱衣裙,鼻尖微微沁汗。
她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可就是不愿主动搭理他。
“打扇扇起的也是热风,”岑云初其实最怕热的,“没得白费力气。”
“让我看看,可胖些了没有?”那人说着走到了岑云初的对面,细细打量她。
岑云初总有意无意地躲开他的目光。
说不上是怕还是难为情,毕竟二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这是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的。
“嗯,”那人满意地点头,“果然比上次圆润了些。”
又指着眼前的荷塘说:“听白福说,你喜欢听珠玉落水的声音?”
“我不喜欢看塘底的淤泥,想用珍珠和玉石把它遮住。”岑云初说。
“只要你高兴就好。”那人笑道,“这次又运了两车来,你是要听声音,还是要快些填进去,遮住淤泥?”
“既然都拿来了,就填进去吧。”岑云初才不给他省。
“那好,只要你肯笑一笑,我就叫他们填进去。”那人还没见过岑云初笑呢。
“我是觉得有趣才笑,哪能提前笑。”岑云初不悦。
“好好好,那就叫他们快快填进去。”那人朝白福一挥手。
“不准伤了荷花。”岑云初道,“我爱的是荷花,厌恶的是淤泥。”
明珠美玉一斗斗一捧捧,全都填进了荷塘,那淤泥被一点点遮住。
岑云初的脸色果然渐渐明媚,两车宝贝都填了进去,她果然露齿一笑,真比粉荷初绽,海棠新雨还要动人。
那人看呆了,白福见状连忙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去。
岑云初立刻就不笑了。
她现在认定褒姒当年因烽火戏诸侯而笑,并不是觉得多可笑,她只是要折腾周幽王罢了,想让他知难而退,趁早放手。
可偏偏周幽王是个傻子,根本不明白褒姒的心。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都记得。今天不是还没有下棋定输赢?我不会碰你的。”那人明明已经心痒难耐,却知道须得攻心为上。
岑云初对自己的棋艺很有把握,她天资聪颖,鲜有人能胜过她。
“外头热,回屋里去吧。”这时已将近正午,即便有树荫遮挡,也还是很热。
屋子里放满了冰镇,凉森森的,人一进来就觉得神清气爽。
岑云初舒服得轻叹了一声。
二人对弈,岑云初输了半子。
她盯着棋盘,嘴唇发白。
她当然知道愿赌服输,可就是害怕。
那个人看自己的时候,就像狼盯着小羊。
再想到那一夜的种种,岑云初真是欲哭无泪。
“过来。”那人推开棋盘,对岑云初说。
岑云初浑身都僵了,咬紧牙关才站起身,一步懒似一步地向他走去。
那人伸手将她扯进怀里,岑云初吓得浑身血都倒流。
“别怕,只是抱抱。”那人轻轻收紧双臂,把她禁锢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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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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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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