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临着路边的连锁包子店已经度过了食客早高峰,店里仅有两三桌客人,但几乎每张桌子都杯盘狼藉。系红围裙的服务员大妈忙着收拾一桌桌的杯盘碗盏,另一个年轻些的女服务员站在收银台里面,拿着遥控器对着高挂墙上的电视机换台。
叮啷一声,店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走进来一个穿深灰短袖黑色休闲裤的男人,他找了个靠玻璃墙的位置坐下,目光透过玻璃幕墙,看着街对面的广场。广场周边围着一圈绿化带,看不到内里,但可看到从广场深处升起的数根细如蛛丝的风筝线,以及飘在晴天白云下的一只只风筝——聿城的旧传统,每年的五月开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市民自发举行为期大概一周的风筝节。
“扫码点餐,码在桌上。”
年轻的服务员见刚进来的男人迟迟不点餐,便高声喊了一句。喊完继续换台。
男人拿出手机,扫码随便点了一笼包子。服务员终于换到了自己满意的频道,把声音加到满格,娱乐新闻节目女主持人略显夸张做作的播音腔顿时响彻整间店铺,“近日,演员虞娇遭遇绑架,绑匪要求虞娇家属用一颗蓝钻作为赎回虞娇的赎金。据本台记者了解,这颗蓝钻名叫‘天使之心’,是虞娇的丈夫洪晔于一个月前花费近千万元拍得的顶级钻石。”女主持人慢慢踱步,加上了肢体演绎,侃侃而谈,“其实虞娇被绑架并不是没有预兆,就在几天前,虞娇和隆盛集团少东家洪晔的儿子洪逸柏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很多网友都怀疑洪逸柏也遭遇了绑架,和绑架虞娇的是同一个人。不过这一猜测没有得到警方的确认,警方面对媒体记者对虞娇的绑架案和洪逸柏的失踪案闭口不谈,目前还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蜀南文学
主持人说到这里,她身后的led屏开始播放一段采访画面:一群记者举着话筒对准了一个便衣男警察。男警察大概四十多岁,脸色灰暗,神情疲惫,在人群中用力往前挤,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男人把掉在颈窝里的耳麦塞进耳朵,道:“老卓,你挺上镜。”
耳麦出传出一个男人苦哈哈的声音:“韩队,我那天真是被那群记者给骗了,他们一张嘴就问虞娇和洪逸柏的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我被缠的没办法才随便说了两句。我是真不知道市局还在封锁消息。”
韩飞鹭:“我夸你上镜,你慌什么慌?小赵,让我和指挥车通话。”
女警小赵:“已将指挥车加入公频,韩队您可以直接说话。”
韩飞鹭便道:“梁局,我刚才巡视完所有哨点,目前一切正常。建议再往南边地铁站加派人手,地铁不受交通情况影响、人流量大、发散点多、四通八达。不能排除绑匪拿走赎金后乘坐地铁离开的可能性。”
粱白岩:“所有流动哨归你管,你自己安排。”
韩飞鹭:“是。布控边界线南边的所有流动哨上再往外扩散三十米,把地铁站也圈进咱们的布控范围。行动队二队协助他们。”
频道里响起警察们有序的响应:“张强收到,正在移动。”
“三组明白。”
“我是陈庆凡,地铁站右边的非机动车停车区正在施工,工人没有穿统一服装,我是否可以融入他们隐藏身份。”
韩飞鹭:“同意。地铁进站口是重中之重,一定要盯紧。”
“明白。”
服务员端上一笼包子,还有一碗赠送的蛋花汤。韩飞鹭道声谢谢,等服务员走远,又道:“梁局,我找朋友给绑匪做了剖绘,其中有一点我认为对我们这次的围捕行动有帮助:绑匪大概率会开一辆深色系的越野车,本地车牌,从租车公司租来的可能性极大。这辆车会停在建安路中心路口,如果绑匪够聪明,还会把车停在停车场边缘位置。”
粱白岩的反应很冷淡:“我没让市局的顾问团队给绑匪做过剖绘。”
韩飞鹭:“不是市局的顾问团队,是我一个朋友。我这朋友给出的线索全是干货,不是分析绑匪的童年和家庭关系。我认为有一定价值”
粱白岩思衬片刻,道:“老刘,带两组人去找找这辆车。”
派出所刘副所长:“是。”
粱白岩不太信得过学术性过强的犯罪剖绘,此时采纳韩飞鹭的提议,只是对他个人的信任。韩飞鹭要了个塑料袋把一笼包子打包,提着包子走出早餐店,站在阳光下面朝息壤的行人和流水般的车辆长吁一口气。
刚才电视里女主持人的播报句句属实,昔日大明星虞娇的确被绑架,但女主持不知道的是绑匪和警方第一次交锋就在今天;今天是绑匪和虞娇家属约定拿取赎金的日子,绑匪把地点定在这片老城区的三鼎大厦,三鼎大厦是老城区地标性的建筑,三鼎大厦及周边几公里之内都是警方的布控范围。这次围捕行动共调用民警百余名,是聿城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围捕行动。在朗日乾坤之下,城市一派祥和繁忙的表象深处,一张天罗地网已在暗处悄然铺开......
上源区分院局局长粱白岩询问各小组的情况,警察们紧张有序的应答声在耳麦中起伏彼此。韩飞鹭又把耳麦摘掉,提着包子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了约二十米,坐在路边树荫下的一张长椅上,道:“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想明白。”
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便衣刑警,是他的下属顾海。顾海正在翻一份报纸,问:“什么事儿?”
韩飞鹭拿出两个包子,分了一个给他,“洪逸柏究竟是不是被绑架?”
方才电视台里的女主持人问出一个问题:虞娇的儿子洪逸柏究竟是不是被绑架?若是,带走洪逸柏的人和绑架虞娇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也是韩飞鹭一直问自己的问题。
顾海接住包子,拿在手里没吃:“你昨天不是找到证据证明洪逸柏是被一个叫方亚庆的人带走的吗?可方亚庆不是绑匪。”
韩飞鹭:“没人说绑匪不能有帮手。”
顾海:“如果洪逸柏也被绑架,绑匪为什么不用洪逸柏和虞娇两个人质来威胁洪家人?绑匪从始至终只用虞娇这一个人质进行勒索。既然他绑了洪逸柏,为什么只字不提?手上握着两个人质,他的筹码会更大,他没有理由不亮出筹码。”
包子是荠菜猪肉馅儿的,韩飞鹭吃不惯这股野菜味儿,只吃了一个填填肚子,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水,道:“你说的在理,但是你忽视了一种情况。”他把水瓶放下,将耳麦塞进耳朵,“绑匪绑架洪逸柏却只字不提的原因只有一个:洪逸柏已经死了,一个死掉的人质没有任何价值。”
原本嘈杂的公频突然间陷入死水般的平静,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才响起粱白岩严厉的嗓音:“就你小子长了张狗嘴,其他人都是哑巴。”
韩飞鹭对着空气苦笑一声:“头儿,我这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女警小赵突然喊:“洪晔进入布控范围!指挥车,洪晔进入布控范围!”
粱白岩:“所有人都醒醒!行动队跟上!”
“发现洪晔,刘培宇跟进。”
“蒋雯配合刘培宇,请第三小组保持距离。”
“三组明白,放弃跟进。”
“梁局,指挥车已经偏离一号制高点,请往回撤!”
“刘畅刘畅,洪晔向你的位置去了!”
粱白岩:“洪晔探头探脑在找谁?刘畅你还不赶紧避开!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洪晔讲过注意事项!”
韩飞鹭听着耳麦里的鸡飞狗跳,把一整袋子包子都留给顾海,起身横穿斑马线去了马路对面。隔着广场边的一座花坛,他看到了虞娇的丈夫、此次负责和绑匪直接进行交易的洪晔。洪晔白白胖胖,皮肤油润白亮,他一脸惊慌地四处张望,表情是富家公子打小从金银窝蜜罐子里泡出来的无知和单纯。韩飞鹭心里搓火,没料到洪晔这么不经事,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更不要在布控现场找警察,他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
粱白岩:“韩飞鹭!我让你当流动哨没让你胡逛!你想和洪晔碰头吗?你给我滚远点!”
韩飞鹭被粱白岩吼了一嗓子,只能掉头往外撤,和洪晔拉开了距离。
小赵:“洪晔手机响了,是绑匪打来的!”
粱白岩:“赶紧定位!”
小赵:“信号加密,无法锁定位置。现在接入频道!”
韩飞鹭止步,猛地回头,目光穿过行行缕缕的行人,看着洪晔夹在人群中的侧影。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频道里只有洪晔和绑匪的对话。
洪晔:“带来了,石头在我的裤子口袋里。”
绑匪的声音经过变声,过分粗重:“哪边口袋?”
洪晔支支吾吾:“右,右边。”
绑匪:“站着别动,拿出来给我看......啧,不用举这么高。”
韩飞鹭向高处环视一周,道:“绑匪能看到洪晔身体右侧,视角在12点方向到4点钟方向之间,三号制高点,那是你们的观测范围,注意侦查。”
“三号制高点收到。”
绑匪又说话了:“你他妈不会带个赝品吧?”
洪晔直冒冷汗:“真的啊,我老婆孩子在你手上,我不敢给你假的。”
绑匪:“老婆孩子?”
洪晔:“我老婆快生了啊,就这几天。”
韩飞鹭听到这两句对话,察觉出绑匪对‘孩子’一词过于敏感。
绑匪:“只要你配合我,今天晚上你老婆孩子就会平安回家。现在听我指挥,看到那片放风筝的广场了吗?走过去。”
绑匪指挥洪晔走进广场,洪晔像是提线木偶般浑身僵硬,绑匪道:“继续走......停,往左拐,可以了,直行。”
洪晔按照绑匪的指令走进宽阔的广场,紧贴着边缘处的台矶。
绑匪:“站住,看到灌木丛了吗?里面放了一只风筝,把风筝拿出来”
洪晔从灌木丛里拿出一只大蜈蚣形状的风筝:“拿,拿出来了。”
绑匪:“风筝下面有个布袋,把石头放进去。然后把风筝放飞。”
洪晔:“啊?可是我,可是——”
绑匪:“可是你妈|逼!不按我说的做,等着你给老婆收尸!”
洪晔连忙从小盒子里拿出蓝钻,放进拳头大小的布袋里,把袋口系紧,又笨手笨脚呼哧带喘地把风筝放了起来,一只硕大的蜈蚣翩然升起,融入漫天的风筝之中。
粱白岩:“把广场堵住,许进不许出,目标出现立即掐死!”
韩飞鹭:“别,梁局,绑匪一直在暗中操控,他一定有同伙,不能让兄弟们这么快暴露。”
粱白岩:“那就封堵整条街,构建从广场到东西路口的缓冲带,动作快!”
粱白岩一声令下,所有隐藏在人群的便衣悄然行动。韩飞鹭看着天上飞舞的风筝群,那只五彩斑斓的蜈蚣混在各型各色的风筝当中,泯然于众。他在想绑匪会用什么方法拿走那颗飞在天上的蓝钻。
此时绑匪似乎不考虑如何得手,反而兴致勃勃地指挥洪晔放风筝,“再放高一点,哈哈哈哈!把线全都放出去。你往回拽一拽啊蠢货!”
蜈蚣突然被风吹斜,缠住了旁边一只雄鹰的风筝线,两只风筝转眼间缠绕在一起,摇摇摆摆越飞越低。绑匪勃然大怒:“你他妈想干什么!”
洪晔惊慌失策:“啊?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绑匪:“你耍花样是吗?信不信我弄死你!”
洪晔:“不不不,我没有耍花样!”
听到对话的便衣们都在心里捏把冷汗,担心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激怒绑匪,更担心洪晔扛不住压力而自爆,那这次的行动将会惨烈失败。两只风筝摔了下来,绑匪怒吼:“狗日的!赶紧看石头!”
洪晔连忙捡起风筝,摸了摸系在下面的布袋:“石头还在,还在。”
一起摔下来的还有一只雄鹰,雄鹰风筝的主人是个穿一身丝绸唐装,六十多岁的的老大爷,大爷扯住洪晔,要他赔偿,和洪晔近身撕扯。洪晔连忙用几百块钱打发了大爷。绑匪让洪晔再把风筝放出去,不一会儿,那只蜈蚣再次飞上天空。
韩飞鹭一直盯着那个大爷,看到大爷坐在台子上修理自己的风筝,他那只雄鹰的翅膀折了一支,骨架断了,大爷修了一会儿,修不好,就把风筝扔进垃圾箱,掂起自己的马札离开了广场。
韩飞鹭:“广场南边是谁盯?高璐吗?赶快跟上刚才那老人。”
高璐:“收到。”
虽然目前看来老人只是意外和洪晔发生了接触,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韩飞鹭还是抽出警力跟踪老人。耳麦里不过安静几秒钟,绑匪很快又发布了新的指令,“把风筝钱拴在你身后的柱子上。”
洪晔:“那石头怎么办?”
绑匪:“妈的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洪晔不敢多问,把线往柱子上缠了几圈,还打了结。绑匪又道:“现在你去河边走走。”
广场东侧临着从东郊双龙桥大坝引来的河流,河边建起观水台和一圈护栏,市民三三两两在河边垂柳下散步。洪晔听从指令,离开广场朝河边走去。
粱白岩:“三组四组跟着洪晔,其余人给我盯死那只风筝!韩飞鹭,你这野狗逛哪儿去了?石头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拿走,你给我以死谢罪!”
韩飞鹭没有说话,只抬头看着天上那只蜿蜒飘飞的蜈蚣;直到现在他都没想出绑匪要用什么方式拿走钻石。绑匪执意让钻石飞上天,似乎只能给自己拿到钻石增加难度。还有,绑匪至今没有亲眼看到钻石,他就那么笃定洪晔不会拿来赝品?就算他拿到钻石,销赃又是一桩难题。他为什么不直接索要现金?要钻石却不要现金,难道只是为了逃走的时候给自己减负?
他正沉思,忽见一个戴帽子的瘦高男人走近缠着风筝线的柱子,探头探脑地往左右张望一圈,随后竟动手解风筝线。他把耳麦用力往耳廊里一塞,慢步走向那男人:“目标出现,各组原地待命,注意侦查四周。”
男人解开风筝线把风筝收回来,一把拽下布袋揣进兜里,弯腰低头快步往路边走去。
“目标拿走了石头,指挥车,是否进行干预?”
“他朝我走过来了,我能把他按住,能否行动?”
“梁局!他想去地铁站!”
“指挥车,请求行动!”
“地铁站人太多,他可能会劫持新的人质!”
“指挥车——”
粱白岩:“行动!贴过去掐死他!”
顾海:“抓住了!现在检查石头......怎么会?梁局,钻石被换了!该死,是刚才那个老头!他调换了钻石!”
粱白岩:“高璐,汇报你的位置!赶快封锁街道!”
“我们刚经过工商银行,他一直在我监视中,石头在还他身上!”
“行动队?请求行动队支援!”
“韩队在哪儿?”
“二组就位!”
“那老东西手里有家伙,兄弟们小心!”
“一组三组就位,我们已经把他包围了,随时可以动手,指挥车!”
粱白岩:“按住他!”
警察们的声音像被拉响的一声声警报,在耳边变成一把把尖刀,割的人头疼欲裂。韩飞鹭猛地摘下耳麦,回过头,遥遥望见洪晔一个人彷徨地走在河边。
一个人?
韩飞鹭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逆着警察们的方向,独自走向洪晔。手机在兜里震动,他飞快扫了眼来电显示,备注为‘周颂’的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接通电话,双眼仍盯着洪晔,“喂?”
“我找到洪逸柏了,人还活着。犯人的确是方亚庆,但是方亚庆和虞娇的绑架案无关。方亚庆不是共犯。”
这是韩飞鹭一直想要的好消息,但是此时他却更加不安:“洪逸柏为什么一个人去双龙桥?”
得到答案后,韩飞鹭心中的不安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寒风蚀骨的冷意。他猛地把耳麦塞进耳朵,拔腿向河边飞奔:“河边不要撤控!绑匪的目的不是钻石,是洪晔!他想杀了洪晔!”
没错,绑匪的目的不是求财,而是杀人,准确来说,他想为虞娇报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钻石被转移,几乎所有警察都去围堵那个移花接木的老人和那个倒霉背锅的年轻人时,就在警察们以为发生在洪晔身上的故事已经结束时,真正的绑匪还藏在高处某个地方,将自己的枪口对准了洪晔。
韩飞鹭紧盯着洪晔的身影,在人群中冲撞飞奔,大喊:“洪晔!快躲起来!”
人声嘈杂,洪晔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停下步子转过身,看向韩飞鹭。可在下一秒,一颗子弹从无数人头顶飞过,无声地射进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像是被鞭子抽打了一下,向后踉跄几步,惊恐的目光穿越人群望着韩飞鹭,徐徐倒下。
洪晔中枪的一瞬间,尽管绑匪装了消音器,但韩飞鹭还是听到了一声枪响。他突然勒停步子站在原地,双脚像是陷在淤泥里。恍惚间,四周惊慌尖叫的人群消失了,他面前出现一颗高大的香柏树,巨大的伞盖下站着一个穿绿裙的女人,她是洪晔的妻子,也是这次围捕行动解救的人质——虞娇。
虞娇还是那么美丽、哀伤、忧愁。她高高地挺着怀胎十月的孕肚,颤抖着向韩飞鹭伸出手,流着泪说:“帮帮我。”
韩飞鹭看着她,在心里说:抱歉,我也想帮你,但是太迟了。
是的,太迟了,他第一天见到这颗香柏树时就该想到,那天虞娇望着这棵树流泪,其实是在向他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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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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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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