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修工程就从修理草坪和重铺地砖开始。工人们把几车地砖运到现场,再装进推车运到公园内腹。公园里有一片小小的人工湖,湖边栽着高大的柳树还铺了一条石板路,几名工人将碎裂的石板撬起来,准备铺上完好崭新的地砖。
一个挥镐的年轻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张哥,厕所在哪儿?”
正在搬砖的男人道:“在停车场那边,远得很。”
从此处到停车场往返一趟需要十几分钟,年轻人不想浪费体力和时间,于是丢下镐往人工湖走去,湖里的水常年不流通,散发出阵阵腥臭,水面飘浮着大量垃圾。他站在湖边正要解衣,低头往下一看,发现肮脏的水面下漂着什么东西,蹲下身仔细去看,透过颤动的水纹,他看到一团飘散的黑发,被那黑发包裹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他像是被人狠狠往后推了一把,呼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正在干活的工人被他惊动,问他怎么了。他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死人,湖里有死人。”
街心公园几条街外是繁华热闹的商业中心,午休时间,周颂和几名同事到公司餐厅吃饭,几个人围坐一张餐桌,说说笑笑气氛融洽。餐厅里菜品很丰盛,但是周颂打菜时心不在焉,跟在田馨身后稀里糊涂地要了一份低脂健身餐,白灼的西蓝花和虾仁配上牛油果沙拉酱有股难以比喻的腥味,只用番茄酱拌的意大利面也难吃到了极点。他吃了两颗虾仁就放下了筷子,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听几个女孩儿聊天。
田馨叫来了隔壁部门的一个女孩儿,英文名叫森迪,森迪很健谈,有个当消防员的男友,男友是她的谈资,自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的男朋友。
周颂没听几句就烦不胜烦,一言不发地扯动杯子里的茶包。茶包沉在杯底,他捏着绳子一点点把茶包拉上来,在把它拽出杯子的前一刻松开手,茶包再度沉到水底。他不停地重复这无聊的小动作,并从中得到了乐趣,渐渐的,他把茶包幻想成一张人脸,他拽着绳子把人脸往外拉,像是要拯救即将溺死的人。但是他每次都在茶包浮出水面后松开手,一次次看着那张人脸溺于水中......
“周颂。”
他的胳膊被旁边的田馨碰了一下,他再度松开手里的绳子,转头看向田馨:“怎么了?”
田馨捂着心口,面有惧色:“森迪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真是太吓人了。”
周颂笑道:“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
森迪很乐意再讲一遍:“昨天晚上我男朋友去郊外长风谷出警,半山腰有座院子烧起来了,火烧得超级大。”
周颂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出好奇:“怎么会起火?”
森迪:“是那家人的女儿放的火!”
周颂这下是当真有些意外:“人为纵火?”
森迪:“对对对,人为的。起火的房子里只有一对母女,女儿被烧死,妈妈昨晚被送到医院去了。”
田馨:“现在情况怎么样?”
森迪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男朋友说她烧伤很严重,应该是凶多吉少。”
这桩惨案引来几个女孩儿的唏嘘,田馨打听这对母女的名字,但是森迪也不知内情。周颂也被勾起兴趣,因为失火的地点是郊外长风谷,且有一个女孩儿葬身火海。迟辰光的旧别墅也在长风谷,几天前他才去过,当时和今日他都没有想到那个地方会再度发生一起人为纵火事件。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不知不觉又拉拽起杯子里的茶包,可是手背突然被田馨碰了一下。他猛地把手往回撤,双目炯炯地看着田馨。
田馨表情尴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颂自知反应过激,立刻调整出微笑:“没关系。”
田馨指了下他的手背:“你的手怎么了?”
他右手手背上有几道新鲜的伤痕,长短大致相同方向也一致。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伤口,道:“不小心被猫抓的。”
这是谎话,因为他的伤口较粗,猫爪尖细,比起猫的指甲,更像是人的指甲抓出来的。他抬起头对几个女孩儿笑了笑:“我还有表格没做完,先回办公室了。”
他乘电梯下楼,回到市场部办公区,远远看到周灵均坐在他的工位上。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区里只有两三个同事趴在桌上睡午觉,所以周灵均的出现很是显眼。周颂脚步顿时一瞬,然后向他走过去,道:“周总。”
他很有分寸,在这栋楼里,他不在周灵均办公室之外的任何地方叫周灵均‘大哥’。他的电脑亮着屏幕,上面是做了一半的表格,周灵均正看他做的表,手里轻轻揉捏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粉色胖丁毛绒玩偶。
听到周颂的声音,他侧过头看了周颂一眼,然后向电脑抬了抬下巴:“这些数据是你自己整理的?”
周颂:“是的。”
周灵均又看了会儿,然后关上了电脑显示屏,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道:“坐。”
周颂在田馨的工位坐下,见他手里拿着那只小小的毛绒玩具,便没话找话说了句:“那是个钥匙扣。”
周灵均手里把玩着那只粉色胖丁:“是你买的?”
周颂:“田馨送我的。”
周灵均不说话了,仿佛当他不存在,只低眸把玩胖丁。
周颂知道他来找自己必定有事,所以耐心等着。等了好一会儿,周灵均才开口:“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周颂怔住,一时该如何作答。
周灵均看着他,目光即清澈又沉静:“我换个方式问,昨晚你几点到家?”
几点到家?周颂也想知道昨晚他几点到家,又是怎么回的家,但是他只记得酒吧里燥乱的灯光和空气,其他一概没了印象。他如实道:“我不记得了。”
周灵均:“连打电话让阿桭去接你,也不记得了吗?”
粱桭去接他?周颂心生疑虑:“昨晚阿桭哥去接我了?”
周灵均面色严厉:“昨晚凌晨两点,他接到你的电话,你在朋友家里喝多了,让他去接你。”
周颂对于昨晚的记忆很是模糊,对粱桭深夜去接自己回家这件事也存疑,但是现在他很确定粱桭并没有去接自己,因为昨晚他不是在朋友家里喝酒,而是去了酒吧。换言之,粱桭在说谎,而且还是对周灵均说谎。他不知道粱桭为何撒谎,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闻不问不拆穿,便道:“是,我想起来了。”
周灵均很想再多说他几句,但是顾忌到还有旁人在午休,难保他的训斥会落尽别人耳朵伤了周颂的面子,只好忍而不发:“阿桭在哪里?”
周颂:“阿桭哥不在公司吗?”
周灵均:“自从昨晚他出门到现在,他即没回家也没来上班,我也打不通他的手机。你联系过他吗?”
周颂实话实说:“没有。”
周灵均皱起眉:“他从你家离开是什么时候?”
周颂作势回忆:“当时我头晕脑胀,不记得阿桭哥是什么时候走的。”
和周灵均谈到现在,周颂也觉察出不同寻常之处;粱桭不仅欺骗周灵均,还夜不归宿,甚至和周灵均断了联络,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周灵均也对粱桭的反常深感意外,也深感担忧:“他会不会出事?”
周颂不明真相,但是不妨碍他安慰周灵均:“大哥你别多想,阿桭哥一定不会有麻烦。”
周灵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周颂笑道:“你还不了解阿桭哥吗?他最无欲无求,一个毫无欲望的人是不会招惹麻烦的。”
周灵均:“但凡是人就会有欲望,阿桭也不会例外。”
周颂:“这么说吧,阿桭哥是我见过最不看重名利的人,能被他在乎的人或事极少极少,这一点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不会为了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去沾染风险和麻烦。”
周灵均稍一琢磨,发现周颂说的有一定道理:“那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还不和我们联系?”
周颂:“我猜阿桭哥可能近来工作有点累,压力有点大,想稍微放松一下。”
周灵均:“你是说阿桭躲起来休息了?”
周颂:“可以这么说。大哥也有偶尔不想见人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吧?”んτΤΡS://Www.sndswx.com/
周灵均想了想,道:“我都会待在书房。”
周颂笑道:“可能阿桭哥不喜欢书房,会想去酒吧喝两杯或是去郊外散散心什么的。”
周灵均还是满腹疑惑:“但是阿桭近来确实有些不对劲,总是心神不宁,偶尔接电话还会故意避开我。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以前从未有过。”
周颂看一眼周灵均的脸色,欲言又止。
周灵均看出来他有话想说:“你想说什么?”
周颂轻声道:“大哥,其实我们都很清楚阿桭哥的心事是什么。”
周灵均怔住片刻,目光无力地往下坠去,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悲凉。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周灵均离开了,部门职员陆陆续续回到办公区。周颂继续做表,却盯着电脑频频走神,他在想刚才和周灵均的谈话;在今天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会和周灵均对坐谈心。除此之外也在疑心粱桭昨晚的去向。
熬到傍晚下班,周颂随第一批下班的人涌出办公楼,站在路边挡车时拿出手机拨出了粱桭的号码,想把中午周灵均找自己谈话这件事告诉他。粱桭的电话倒是能打通,但是没人接,呼叫自动挂断时出租车恰好到了,周颂收起手机坐上出租车,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回到家,他推开房门一眼看到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他看不到那人的脸,但看到了摆在玄关的一双黑色男士马丁靴,鞋底沾满脏兮兮的泥土。他认得这双鞋,常在韩飞鹭脚上看到,也就是说此时那个闯进他家里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人是韩飞鹭。
周颂走到客厅,站在沙发背后,抱着胳膊耷眼看着韩飞鹭。韩飞鹭睡得很熟,没有被他关门走路的声音吵醒。周颂看了他一会儿,选择无视他,走到厨房里拿水喝。
他扣开一罐雪碧,拿了只干净的杯子往里丢了几块冰,然后把雪碧倒进杯子里,随即听见客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他喝着雪碧扭头一看,韩飞鹭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嗡嗡震动。
韩飞鹭终于被吵醒了,闭着眼睛摸了一会儿摸到手机,仅凭手感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前两分钟他都一言不发,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了才‘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想把手机搁下,不料手机突然滑落正中他的鼻梁,疼得他骂了声‘卧槽’。
周颂站在厨房旁观全程,没忍住笑了出声。
韩飞鹭听到笑声,转头一看,才发现房主回来了。他坐起来用力捋了把脸,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颂端着杯子往客厅走:“我回自己家还需要向你报备?”
他在韩飞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喝了口杯子里的雪碧:“应该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韩飞鹭看看手表,没精打采道:“一个小时前。”
周颂:“到我这儿睡觉来了?”
韩飞鹭把吱哇乱翘的头发往后捋,露出满脸疲惫,无力地倒进沙发背靠:“昨晚上忙活一整夜,眼睛都没合。”
周颂见他模样实在憔悴,便去卫手间洗了条干净的毛巾,把毛巾递给他:“擦擦脸。”
韩飞鹭接毛巾时看到他右手手背缠着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周颂在公司里简单包扎了手背的伤口,听到韩飞鹭问起,他把右手迅速往后撤:“在公司接水的时候被热水烫伤了。”说完连忙移开话题,“什么案子把你忙成这样?”
韩飞鹭叮嘱他烫伤严重要去医院,然后才说:“找着窦晴了。”
茶几上扔了些零食袋和水果皮,都是韩飞鹭睡觉前吃的。周颂抽出几张纸巾擦桌子,问:“在哪儿找到的?”
韩飞鹭擦完脸,把毛巾扔到桌上:“姚紫晨的花棚里。”
周颂不解其意,抬头看着他,等他解释。
韩飞鹭又拿起果盘里一只橘子,边剥皮边说:“窦晴死了,被切成二十八块儿,尸体埋在姚紫晨在郊外建造的花棚里。”
这句话包含太多信息,周颂独自消解了会儿,才问:“是姚紫晨干的?”
韩飞鹭:“那院子常年就她一个人住,花棚也是她一手建的,那些人也只能是她杀的。”
周颂:“那些人是多少人?”
韩飞鹭把剥下来的橘子皮丢进水杯里,看着橘子皮缓缓沉底:“我们在姚紫晨的花棚里一共挖出345块人体骨骸,目前为止检验出24份人体dna。也就是说,那些骨骸来自于24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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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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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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