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灵均被强烈的疼痛感唤醒,这种感觉像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落在他胸前,石头压迫他的胸骨,几根脆弱的骨头即将被折断。他猛然睁开双眼大口急喘,蜷缩着身体浑身痉挛。漫长又短暂的一分钟过去,他满头冷汗,心脏被搅碎的感觉逐渐消失,他躺在床上慢慢平复呼吸,心中只感到侥幸,侥幸自己没有刚才没有死于急性休克。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看床头的小钟,现在是八点十五分。他今天起得迟了,生物钟没有叫醒他,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的原因。他来到客厅,客厅里空空荡荡,厨房里正熬一锅粥,米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小金毛橘子从书房里跑出来,围着他哼哼唧唧地摇尾巴。他弯腰摸了摸橘子的脑袋,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去厨房看了看锅里的粥,担心锅里的水熬光。然而他看不出粥是不是熬好了,连火都不会调,打开盖子看了看又把盖子盖好,领着小金毛去了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把橘子抱在怀里,望着厨房里那锅粥出神。大概过了五分钟,房门被打开,粱桭提着两只打包盒走进来:“你醒了?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周灵均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粱桭进厨房忙了一会儿,把两碗白粥端到餐厅,又把刚才买回来的烧麦一只只拣进盘子里,道:“吃饭了。”
小金毛跟着周灵均去了餐厅,周灵均拉开椅子坐下,看到盘子里的烧麦,问:“是小区旁边早餐店的烧麦?”
粱桭:“对,昨天你说想吃。”
周灵均不记得自己昨天说过想吃那家店的烧麦,或许他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两人相坐无言各自吃饭,粱桭频频看他脸色,早餐吃了一半时才说:“昨天晚上董事长和我通过电话,他想让你休假,在你休息期间,我会配合郑副总处理好公司的事务。”
周灵均脸上毫无涟漪:“是董事会想让我休假,还是你想让我休假。”
粱桭笑道:“医生让你多休息,但是从年初到现在你都没歇几天,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休养,公司的事我会帮你盯着。”
周灵均掰开一只烧麦,将一半放在掌心喂给橘子吃:“我下午要带橘子去看医生,昨天带它去小区花园散步,邻居说它后腿跑起来无力。”
粱桭递给他一张纸让他擦手,道:“我今天早点下班,等我回来我带它去医院。”
周灵均微微蹙眉,想说点什么,但忍住了。
粱桭又道:“以后你不要带它去花园,花园里花粉重,你又有鼻炎,每年到了春夏季节——”
他说着话,瞥见周灵均脸色不对,便停下来笑了笑:“大哥,怎么了?”
周灵均放下筷子,抬眼看着他:“你是打算永远不让我出门吗?”
粱桭佯作轻松地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
周灵均冷冷地打断他:“前天你替我推掉了和老同学的聚会,昨天替我推掉了老姜的球局。今天告诉我,以后我不用去公司上班,带橘子去医院也不可以,连去花园散步都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关在家里一辈子?”说着,他自讽一笑,“不对,我哪有一辈子,应该说是我所剩不多的余生。”
粱桭的脸色也逐渐变凉,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周灵均正色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粱桭:“因为我,小颂才落实罪名。”
周灵均摇摇头:“小颂是否有罪,警方会调查清楚,我不会为此迁怒于你。我生你的气,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他。”
粱桭沉默着喝了几勺粥,才道:“其实我是在乎他的。”
周灵均:“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你应该告诉我子豪看到的一切。那么重要的事,你就像没发生过一样,瞒着我给小颂订机票,哪怕他会落实畏罪潜逃的罪名。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把小颂送走,你想让他单独承担风险,你不想让他牵累到我。说到底,你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犯罪,你在乎的只是他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影响。”
周灵均说的全对,粱桭无从辩驳,端起碗筷去了厨房,边洗碗边说:“我承认我是怕他影响到你,我也承认我没那么在乎他。但是我不认为我有错,我只是无法做到对所有人都重情而已。”
周灵均再一次为他的冷漠而伤心:“可他是小颂。”
粱桭关上水龙头,手撑着厨台叹出一口气,像是有些累了:“对我而言,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你,和除你之外的人。除了你,其他人全都不重要。”
周灵均说不上自己是惊讶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你怎么能这么想?”
粱桭从厨房走出来:“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可以说我自私凉薄,但是我没错。”
他回到卧室,在床头柜上找到周灵均的手机,更改本机设置,确认这台手机暂时无法链接任何wifi才把手机放回原位。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打着领带说:“家里的路由器出问题了,暂时没法上网,我晚上回来修。”
周灵均抱着橘子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问:“有小颂的消息吗?”
有,当然有,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周颂放火烧死江潮的视频,所以粱桭才断了家里的网,不许他出门,尽量斩断他和外界的联系。但是粱桭当然不会告诉他:“现在还没有,如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粱桭蹲在沙发前,摸了摸橘子的脑袋:“你别胡思乱想,在家好好休息,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带它去看医生。”
周灵均垂眼静默,手指轻抬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但一字未说。
粱桭拿上公文包和车钥匙下楼,刚出单元楼,就见自己的车前站着一个穿黑t休闲裤戴墨镜的男人,那人见他出来,摘掉墨镜对他招了下手,是韩飞鹭。
他缓步走过去,笑道:“韩警官。”
韩飞鹭:“上班?”
粱桭:“对。”
韩飞鹭往他身后的单元楼看了一眼:“周灵均呢?”
粱桭:“他在家,有点不舒服。”
韩飞鹭拍了下粱桭的suv车顶:“我打车来的,正好蹭你的车,我坐到你们公司楼下。”
粱桭看看手表,道:“抱歉韩警官,我现在要去机场接合作商。”
他把韩飞鹭挤开,打开车门把公文包扔在后座,上车要走时,韩飞鹭弯腰透过车窗看着他,笑道:“那你忙吧,我上去看看周总。”
韩飞鹭很懂得捏他的软肋,他不得不妥协:“上车。”
韩飞鹭坐在副驾驶,粱桭开车驶出小区。清晨的路况一直都很堵,所以车走得很慢,韩飞鹭把车窗放下来,拿出烟盒问:“介意吗?”
粱桭:“不介意。”
韩飞鹭:“这两天看新闻了吗?”
粱桭明知故问:“什么新闻?”
韩飞鹭咬着烟嘴儿来回磨了两圈,才说:“周颂发到网上一段视频。”
粱桭若无其事道:“是吗?我没看过。”
韩飞鹭知道粱桭在装糊涂,但是他也实在不想多说,所以草草揭过:“周颂从失踪到现在,联系过你和周灵均没有?”
粱桭难得说了句实话:“没有。”
韩飞鹭看他一眼,别有内涵地笑了笑:“我信你。”
粱桭:“信我什么?”
韩飞鹭:“我算是看清楚了,周颂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相信你可以对他做到大义灭亲。”
粱桭淡然一笑:“那么周颂对你来说算什么?”
这句话像把剑插在韩飞鹭心口,他哽住好一会儿,道:“他在我眼里只是一名在逃嫌犯。”
粱桭笑了笑,不置可否。
韩飞鹭把烟伸到窗外掸了掸烟灰:“陆屹然家里出事儿了。”
乍一听到陆屹然的名字,粱桭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镇定自若:“出什么事了?”
韩飞鹭:“他有个表哥叫彭家树,前两天彭家树把他二伯杀了。”
他太过简明扼要,粱桭找不到重点:“所以呢?”
韩飞鹭朝他转过头,看着他说:“我们把彭家树送到医院做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的脑子被人打开翻了一遍。”
粱桭闻言,心中波涛汹涌。
透过他的眼睛,韩飞鹭能看出他在想一些事情,又道:“医生说他的脑前额叶被摘除了,人被摘除前额叶之后相当于被抹除记忆和一切感官知觉,说通俗一点,会变成傻子。”
粱桭默默深吸一口气,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韩飞鹭置若罔闻,继续说:“认识贾青吗?”hτTΡδ://WωW.sndswx.com/
粱桭想了想,道:“不认识。”
韩飞鹭:“他老婆叫邓兰兰,得了脑癌,也在中心医院看病。”
粱桭没有搭腔,平稳地转弯驶过路口。
韩飞鹭:“邓兰兰的父母前两天被杀,妹妹邓萌萌也被杀死溶尸。”
粱桭目光一颤,还是没有说话。
韩飞鹭盯着他的脸:“邓兰兰和陆屹然都和吴启平有过联系。”
随后,韩飞鹭看到粱桭眼中的疑惑迅速消散,眼神顿时变得清亮,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仿佛对粱桭来说是答案。韩飞鹭道:“你不觉得奇怪?”
粱桭:“你指什么?”
韩飞鹭:“陆屹然已经死了,邓兰兰半死不活。这俩人全都和吴启平关系匪浅,却厄运缠身,连累家人无故遭殃。”
粱桭:“听你话里的意思,吴启平是罪魁祸首?”
韩飞鹭难得对他说了句心里话:“我很担心你。”
粱桭默了默,道:“担心我什么?”
韩飞鹭:“我知道你和吴启平关系不一般,你心里很清楚吴启平身上有秘密,而且你在帮助他保守他的秘密。”
不等粱桭反驳,韩飞鹭又道:“周灵均也是吴启平的病人,你就不怕周灵均落得和陆屹然还有邓兰兰一样的命运?”
粱桭的脸色瞬间变冷:“韩警官,注意你的措辞。”
韩飞鹭:“我知道你很在乎周灵均,有句话叫关心则乱,自乱阵脚的人往往会被蒙骗。到了,停车。”
车到了万恒集团大楼前,粱桭把车停在路边,韩飞鹭下了车,手扶着车顶弯腰透过车窗看着他,道:“我是在帮你。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韩飞鹭说完就走了,穿过马路去了街对面。粱桭坐在车里,目光紧追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他,才倒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稍稍歇了一会儿,他给助理小何发消息,让小何代他处理上午的工作,然后在手机上搜索起贾青。贾青也算个小老板,网上有他的照片,粱桭看到他的照片觉得眼熟,细细回忆,想起曾在吴启平的办公室里见过他。但是和他没有交谈,只是匆忙的打过照面。他找到贾青的公司电话,打过去,被告知贾青没有去公司,他自称警察顺利问出贾青的住址,随后开车前往。
路上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到贾青家门已经快到中午。粱桭把车停在别墅外墙边,走到门口,发现院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他推门走进去,院里无人,走到门首下,听到屋里有人在走动。他想看看屋里的情况,于是压着步子走到一楼客厅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消瘦戴着渔夫帽的女人,她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双手缠着厚厚一层纱布,正在看电视。客厅地板上摆着几只大号的行李箱,里面装有衣服等物。很显然,这家人正准备搬家。
粱桭继续观察,看到那女人从沙发上下来,去餐厅找水喝,她想把杯子拿起来,但是双手缠着纱布很不方便,杯子从她手中掉落,摔碎了。她受了惊吓般往后退,撞到椅子跌倒在地。
“兰兰!”
贾青抱着一叠衣服快步从楼上下来,连忙去搀扶邓兰兰:“摔到哪儿了?疼不疼?来,慢慢站起来。”他拥着邓兰兰坐在沙发上,脸上全是情真意切的疼惜,“刚才是不是磕到腿了?让我看看。”
他想撩起邓兰兰的裤腿,但是邓兰兰躲着他,他只好放弃,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不碰你。你自己看会儿电视,我还得收拾东西。”
他隔着帽子在邓兰兰头顶吻了一下,捡起刚才扔到地上的衣服,再度站起身时突然发现窗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忙问:“谁?”
屋门也没关紧,粱桭不请自入,推门走进去,道:“你好,贾青先生是吗?”
贾青很戒备地看着他:“你是谁?”
粱桭看了眼邓兰兰,道:“我是吴启平医生的朋友。”
贾青眼睛里戒备更深。
粱桭坐在邻近的一张沙发椅上,道:“请坐,我想和你聊聊。”
贾青道:“你赶紧走,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吴启平。”
粱桭又看向邓兰兰,目光深沉:“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贾青愕然。
粱桭看着他,脸上露出冰冷的微笑:“坐吧,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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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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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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