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仿佛悬在她心头上的刺,得理清楚,若是不顾,只怕酿成大祸。
沈安雁长磋一声,“是我失了礼数,本不应该如此扰了祖母的清闲,只是我方才在管理账本时,看见老太太近来用香频繁,这些钱并不是什么大钱,只是因由不是从管事府采买的,所以我觉得蹊跷。”
王嬷嬷那双眼里显现出柔和的光泽,“奴婢知道,老太太也懂得,所以只是让奴婢过来警示他别乱嚼口舌,只道实话。”
沈安雁点了点头,再扫视那泥首之人,只问:“你们是从何处给老太太采买的香烛,挨个来说。”
那人是福安,侯府的家生子,一向忠心。
只见他伏惟叩拜,觳觫着声回:“三姑娘,奴才是去的东西巷子里的一家香缗铺作买的。”
沈安雁转首问向管事,“平素侯府采买这等东西一般是在何处?”
“一般这等香油烛火皆是从吴郞家采买,他们家这些东西最好,香烛用的是上好的蜡,焚出来也不怎么出烟呛人,因老太太转了旁人,这几人那东家还叫了人来问,是不是先前的烛火有问题,所以才没再进了。”
管事回答得俱细,却叫沈安雁听得心下凛然,只问福安,“这香油烛火老太太让你去买时,你可曾问过为何?”
福安嘴角耷拉起愁苦之意,“奴才哪里敢.......老太太一旦吩咐,奴才只有谨听之意。”
沈安雁望向王嬷嬷,见其点头,只好作罢。
等待人皆散去,王嬷嬷才隔着黄花梨木的书案说道:“三姑娘的担心,老奴明白,只是,从前侯爷还在时,老太太一向精干,做事有主见,只是近来遭遇的事太多了,老太太虽未说过,但老奴看在眼里,老太太的精神确实不必以往,也常常梦魇。”
沈安雁听着愧怍,嗡着声,“那安神汤往含清院送着,我只当是寻常罢了,却从不深想老太太心里藏着事,憋得累,所以才喝安神汤来入睡。”
见她垂着头兀自壅塞,王嬷嬷连忙安抚,“三姑娘也莫太往心里去,总归这个是常态,上了年纪就都如此。”
沈安雁喟然,“我也如此想,所以起初骤然听闻祖母将钱花在这些佛像上我并未阻拦,只是前日,我去老太太房里,闻着老太太那香觉得蹊跷,这才有了今日这事。”
她抬起眼,乌浓浓眸子里倒映着王嬷嬷的模子,“.......我也是怕........”
王嬷嬷只笑,依然是那个安抚的语气,“三姑娘莫怕,若是三姑娘觉得不对,只去老太太屋子里,随老太太念经诵读一番,若真有蹊跷,到时再说也不迟。”
这倒是个主意。
所以到了午后,沈安雁带着轻玲去了含清院。
老太太一如往常在佛堂里拜佛,沈安雁撩开帘帐,香烛的烟火呛得她不禁嗽了几分,只能眯萋着眸子看见老太太跪在蒲团里。
烛火投在老太太碧绿色细枝纹的缎衫上,随着火光跳跃,影子也晃晃悠悠。
沈安雁只觉喉咙里含着棉花似的,说话都艰难,“祖母,您怎不开会儿窗?”
方老太太依旧拨着佛珠,笑道:“闻得习惯了,便不觉得难受,况且这些烟尘颇有些禅意,像是佛祖环绕在身边,让人安心。”
沈安雁叹了一口气,一只脚迈了进来,“只是这香过多,闻多了也不太好。”
这话许是触到了老太太的逆鳞,脸上登时垮了下来,只闭上眼认认真真拜了三拜,然后听她念叨几声,才转首看向沈安雁。
“这些是佛音,对身体无碍的,我近来闻这些,也觉得精神爽朗许多,你平素不甚礼佛,便是不知这些道理,只是下回儿,可不能再说了,免得佛祖听到了怪罪。”
沈安雁见老太太不复笑脸,也稍微懵懂些什么,只是转而道:“不知者无罪,佛祖一向宽宏,定是会原谅小女子的口不择言。”
这话让方老太太熨帖了一些,脸上稍霁,便有闭着眼诵起梵文。
沈安雁便跪在一旁,替她敲着榆木,浑厚低沉之音盘旋在屋内,显得格外空灵。
沈安雁不由得望向老太太,她的侧脸庄重平和,仿佛佛祖前的宝相印花。
她看得入神,眼神便忘记挪动,只让着灼灼视线惹来了老太太侧目,“雁姐儿,你也不用陪着我,你看不懂那些梵文,跟着念经只怕怠慢了佛祖。”
沈安雁嘴角一沉,忽儿又笑起来,“我还是跟着祖母礼佛的好,虽说现在不太懂,日后总有一天会懂,再则这样总归是恕罪业积功德的事,不止如此,我还可以替叔父求求,保佑叔父在战场上平安详得,幸福无虞。”
这话仿佛触及老太太心中的柔软,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只拨着珠子诵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头的香快焚烧殆尽时刻,便听得廊上橐橐之声,仿佛是有人一跃而进,大喝道:“祖母何在?”
沈安雁听出来人,是沈方睿,她敲着木鱼的力度不禁重了一瞬,引来老太太的侧盼,旋即撑着沈安雁的手起身。
“睿哥儿来了。”
沈安雁恩了一声,纳罕的目光睃了老太太一眼,遂看着老太太抻了抻衣裳,撩了帘子出去。
“睿哥儿今个儿怎得有空过来?”
尾随其后的沈安雁明显听得那声唤比方才同自己说的话语柔和许多,又亲昵许多。
沈安雁不禁捏紧帐帘,轻玲从暗处凑了上来,“姐儿。”
沈安雁看向轻玲,她半仰着脸,日影照耀下的双眸有一种忧愁。
那种忧愁沈安雁读不出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忧愁什么,只是恍惚地顺了一气儿,领着轻玲绕过绣屏,直面老太太和沈方睿。
“大爷今日不是应该在上学?怎来了含清院?”
沈安雁悠悠笑着,可落在沈方睿眼里,只叫他面色黯然几分,“今日夫子下学得早,我索性无事,便想着来看看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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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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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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