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吢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赍嗟着,“大姑娘。”
沈安吢心像落了石子般沉了下来。
她想再说,可是老太太已经扭过头看向顾氏敦告,“念及你是哥儿姐儿的生母,我也不好过多诘难于你,日后你闲事便莫要出门罢,免得又生些风浪,沈侯府受不起。”
顾氏脸色苍白,老太太这样不等同于是在众人面前扇她一耳光,她想求,可对上老太太盯那寒冰般清冷的眸子,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老太太摆了摆手,“退下罢,今儿,我也累了。”
沈安雁去扶她,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今日定也累极了,便不要再顾我了。”
沈安雁道是,才随着沈祁渊出了门。
沈安吢扶着颤巍巍的顾氏紧跟其后,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人,一个文雅贵少,一个慢眼回娇,越看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安吢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有一种紧绷的弦突然松落的空洞。
她撇过目光,掩下骇人的妒火,嘴却像拉开的水闸,止不住迸出洪水一样覆灭的字眼。
“三妹妹,今日倒是出尽了风头。”
沈安雁诧异地回头,对上沈安吢那一向风和霁月脸上蘸满惊嫉的神色。
或许是沈安雁见惯了沈安吢闲适从容的举止,是以陡然见沈安吢失了分寸有些恍惚。
可沈祁渊却背着手,冷然看向沈安吢,“出没出风头,老太太门儿清,就算出了风头,你作为长姊也应该是倍感欣慰才是。”
沈安吢紧攥锦帕,定睛沈祁渊,朱唇翕了翕,终是纳福道:“叔父教训得是,是我哀念二妹妹,心情渐糜,三妹妹,你不会怪我罢。”
最后一句是看着沈安雁说的。
夏日的雨,来去须臾,方才还泼天泼地,将院子的花盆扫得是七零八碎,如今却是云舒雨霁。
柔和的月光像是丝绦一样浅覆在院子里。
挑灯的下人纷纷出来点着那晃得六神无主的灯笼。
红红火火的光蔓延在庑廊上、沈安雁的眼底,映得她看沈安吢的眸色深然。
顷刻,沈安雁才看向沈祁渊,“叔父,走罢,我有些累了。”
沈祁渊见她眉间倦意不散,忧心忡忡地道:“平素叫你不要做那些事,你偏要做.......”
他掺着关心的责怪声戛然而止在顾氏的冷哼中,“三姑娘,你如今承蒙老太太与二老爷的偏爱,又得沈侯府的中馈,也不必如此目中无人罢。”
沈祁渊听得轻笑,嘴唇抿出一丝凉薄,“顾姨娘怕是受的惩罚不够重,所以,还有胆量再来挑沈侯府嫡女的刺。
顾氏顿时偃旗息鼓,攀扯着沈安吢的画帛,窃窃私语,“姐儿,走罢。”
沈安吢脚步怔在原地,望着沈祁渊的目光像是飞蛾扑火,转瞬时候,她掩下眼,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远去。
沈安雁望着沈安吢背影兀自出神,沈祁渊却抚平她的眉道:“老是皱眉,小心少年老成。”
沈安雁羞赧得脸色通红,绞弄着丝绦瞬息却是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祁渊看得直皱眉,“肯定是近日劳累,方又着了些风才这样的。”
沈安雁用锦帕拧了拧鼻子,说无碍。
沈祁渊便将眉头拧得似麻花般,粗声说:“还说没事,你瞅瞅你,脸色都僵成青灰色了。”
他拉过她的手,往碧波院走去,边走边对轻玲道:“你家姐儿爱逞强,我同她说是没用的,我就同你说,等下回去,给她找件干爽的衣服换了,别明儿受了风寒。”
轻玲本见他们狎亲,知趣离得远远的,听着沈祁渊的嘱咐又不得走近些,却不敢抬头觑个一二,如此便得见他们相扣的十指,如同榫卯,生生世世契合紧密,再分离不了。
轻玲心头砰砰作响,暗道今儿下午到底生了何事,姐儿同二老爷更甚从前亲密了?
沈安雁听着沈祁渊的话,只觉得独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温存,更觉是甜蜜。
她不禁微笑,将手紧紧贴在他的手上,“我省得了,怪不得是大将军,说气话来有板有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感受着他手心的灼热,似要滚烫起来。
沈祁渊触着她微凉的指尖,一心担忧她的身子,听道她打趣,哭笑不得,“你倒说起我来,你自己说说你这些时日病了多少次了?”
沈安雁将嘴噘出一丝女子的矜羞,“这要是细细来算,这事到底是要引咎叔父的。”
她本是顽笑话罢了,哪知沈祁渊听得眸子一黯,“是我不好,总说要护着你,可最后还是令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沈安雁见他面庞轮廓模糊在灯影里,是那么的寂寥凄恻,内心蓦然一恸,“这又如何怪得了叔父........”
她这话苍白无力,拨动不了沈祁渊任何,连呼吸也都透露着沉重。
沈祁渊灼灼看向她,“雁儿,日后我定重惜轻怜,护你一世长安。”
沈安雁听他如此直白的话,羞愧难当,低着头从鼻腔哼出一声‘恩’。
沈祁渊这才在斑斓的灯火里展露欢颜,看着远处一盏灯火摇曳过来,他道:“走罢,免得着凉。”
温暖的身子贴上来,他欲想了日夜的那张脸贴在他的肩胛上,在静谧的夜里,下人的惊里发出咻咻的鼻息声。
“叔父,我也应诺你,日后再不退缩,纵使前方道路万难,我也绝不会撒手。”
从脚底蹿上脑海的喜悦,让沈祁渊使劲圈紧她,仿佛是要用尽整个生命,将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
他望着灰败瓦墙上那合拢似一人的影子,喟然道:“雁儿,我从未想过会得到你,我只是想让你安稳一生。”
沈安雁埋在沈祁渊的怀里默默颔首,前世的沈祁渊就是如此,庇护着她,却从不祈求得到她。
她走马观花的想,他抚着她如蛇的腰身转而道:“但是,人总是贪心的,我本以为失去你了,可没想你又回来了,我痛苦了那般久,不想再痛苦下去,也不想再隔着遥遥人海,以叔父的名义看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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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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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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