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冷笑一声,“你倒是牙紧得厉害,也罢,你不愿开口,自有人愿意开这个口。”
她气定神闲的腔调,仿佛已经十拿九稳,叫王承心中大石高悬,仿佛哽着喉咙,疼得厉害。
蓦地,王承狠狠磕头,泪流满面,“三姑娘,奴才说,奴才说。”
沈安雁没有再话,而是抻出精瓷的手捏着茶盖捋沫子,旦吹一息方呷茶。
王承像是被何人追逐似的,忙不迭地开口,“大爷说了,靖王此去还不知会不会回来,便是回来也都是乔出侯府的结局,到时候家中无人当家,便是他当家,至于三姑娘,又有何惧.........所以叫奴才们各个听他的吩咐行事。”
这事沈安雁已然想到了,如此大张旗鼓地将他们找来也只是为了以儆效尤罢了。
所以沈安雁没有显现出任何满意的表情,而是不耐烦地将茶盏搁置在旁,轻呵道:“就这?”
王承双股觳觫,只觉得自己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可他不敢不说,大爷的承诺太过缥缈,且是今后之事,甚难预料。
而如今三姑娘依然把持着侯府权事,自己不说便是妥妥当当地卖给牙婆子,终身再无赎身之可能。
王承咬着牙,仿佛叹气一般,“至于老太太,奴才只听闻那香烛蹊跷,而至于如何蹊跷,奴才真是不晓。”
王承是瓜果一类的管事,不知晓是实然。
只是,沈方睿。
她一向知晓沈方睿行事悖逆,虽猜测过沈方睿,可到底顾念着他与祖母的一系血脉,时而并未深想沈方睿竟真的将主意打在祖母身上。
那可是祖母。
从小养着他长大,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滔滔不绝的亲生祖母。
他怎么敢?
又怎么能这般狠得下心?
沈安雁按捺住扶椅手,光滑触感顺着指尖爬进心头,冰凉却又腻闷。
沈安雁没有说话,屋内静悄悄,王承只听得外头蜩螗羹沸和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他望了一眼沈安雁,她的神情晦涩,叫他拿捏不准到底是何意。
默然半晌,窗外的雨声减小,沈安雁才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他,“起来罢,今日之事,不许告诉旁人。”
王承巴不得不告诉旁人。
但凡此事宣扬出去,沈方睿第一个饶不了他。
想起沈方睿的那些手段,王承不禁哆嗦,内心只苦怨为何三姑娘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身,何苦会有如此境地!
想法联翩,王承一个劲地磕头,“奴才省得,奴才省得。”
沈安雁叹了一瞬,只道:“不止如此,你也要吃点苦头,不然叫人察觉异样。”
王承当然明白这等道理,刚刚应下省得。
沈安雁便倏然起身,将手边茶盏掷于地上。
清脆的声响将屋外屏息众人惊得像是浪潮一般觳觫不已,然后便听得沈安雁清朗之音,“冥顽不灵,拖下去,杖打三十。”
门口翕出光亮,露出涕泗横流、口中不住求饶的王承,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王承就被拖着到了雨地里。
一声,一声,板子打在屁股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和王承的哀嚎。
这样的声音太过凄惨,让众人内心的坚守径直被击溃。
沈安雁走出来,那双眉目仿佛浸透着冬寒,纷飞出大雪刮在众人身上,“你们说不说?”
之后如法炮制,叫了不少下人进屋一一审问。
得到的结果与王承无二。
沈安雁便一个一个都拖出去杖打。
直到月落乌啼,哀嚎声才渐渐小去。
沈安雁看着最后一个管事半死不活地拖下去,心中却无比冰凉。
卞娘见她如此状况,不由上前握手,“姐儿。”
那双手冷得彻骨,仿佛浸在井里若久,所以叫人触碰都是刺疼。
卞娘感受着,更加紧握,“姐儿.......”
伴着哽咽,唤回懵然的沈安雁,她的眼睛通红,将哭未哭,只咬着牙愤恨道:“叔父说得对,与他们放手,便是与自己作苦!”
她是积糊了,才如此留情。
沈安雁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滚涌的愤怒按捺下去,“一刻都拖不得了,祖母沉迷念经少说有一月,这样的香不知积染于身多重,明个儿你便叫大夫去给祖母看病。”
上次单说佛,便惹得祖母面色都变了。
这次没有实据,贸然更换了祖母的香,只会令自己更加维谷。
所以只有让大夫查出蹊跷,方能搏一搏说动祖母。
只是,今日声势浩大,院子里的顾氏她们并非充耳不闻,怎会不早作准备。
是以,待到翌日,卞娘叫来的大夫早被沈方睿耳提面命过。
沈安雁犹然未觉,一心抱着期待让大夫去看老太太的病。
老太太才点了香,周身浸绕着那股不知何处的香。
沈安雁隔着围屏闻着此味,心中更加惶恐焦急,不由得催促大夫,“前些时候,祖母还精神矍铄,这阵子倒有些萎靡,也睡得不甚安稳,老是要起夜,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对劲?还是怎得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她的迭问引得方老太太失笑,那花白头发之下的树皮一样的脸显露慈祥的笑容,“雁姐儿,大夫都还没说话呢,瞧你着急的,再说了.......我这毛病向来就有,也作不得什么奇怪的。”
沈安雁强撑着笑,可是心头压着事,这笑便有些哭意,“前个儿不是说闻了大爷给您的香好些了?睡得也安稳?怎突然又如此,只让我觉得不寻常,还是叫大夫看看罢,看看最好,看看我也安心。”
她这话落,引来屋外一声轻嗤,“安心,三妹妹安心什么?三妹妹这话也有意思的紧,你是觉得我拿给老太太的香有问题?”
沈方睿迈着步,大刺刺地走进来,面上依然是那等放荡不羁的笑,落在沈安雁眼里像是掉了针一般的刺痛。
她不由得反唇相讥,“我并未这般说,是大爷你自个儿这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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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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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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