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木门轰隆倒塌,荡起一片烟尘,秦冉儿吓得跌倒在地,看向来势汹汹的几人脸色惨白惊慌。
“冉儿,你在干什么?如此重要的关头,你可千万别使小性子胡闹!”
秦父满脸怒火,恶声恶气道。
在印象中,他这女儿性格绵软单纯,也向来乖巧听话,怎在这人生大事上显得如此磨磨蹭蹭、举止怪异?
“张员外家派人来接你了,还不赶快跟人过去,你日后可是成为张家人的,可别让外人觉得你没礼数!”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嫁了,父亲我不想嫁了……”
秦冉儿哭着道,然根本无济于事,她被那几个男人给拖绑到一顶花轿上,送往城中的张家,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
随后便有一个中年女人进了屋,她一人端着香烛,另一只手则拿了一根手指粗的棍物,居高临下的站在被双手捆住的秦冉儿身前。
两名侍女跟在她身后。
中年妇女尖声道,“把她衣服脱了!”
“喏。”
那两个侍女上前步步紧逼,伸手便要扯她的衣服,蜷缩在墙角的秦冉儿哭着喊着挣扎,然而双手被捆住,根本无济于事。
黑暗中有另一双眼睛正静静窥视着这一切发生。
男人面无表情看着秦冉儿被那中年女人以如此屈辱的方式验明正身,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
“啊!”
最后是那中年女人尖叫了一声,“此女并非完璧之身!”
此消息不知被哪个婢女走漏了,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日便在整个城池闹得沸沸扬扬。
而那张员外也被气地脱下喜服,老脸上半分面子都挂不住,恼羞成怒,他可不想自己营造多年的好形象被一个草芥妇人给毁了。
他对几个家丁下了暗令:
“把那不守妇道的女人浸猪笼沉河!”
他可是花了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把那女子买回来,没想到却是个失了贞洁的荡妇!这种婚前不守妇道的荡妇随便浸猪笼弄死就行,官府根本不会管,随后他再娶另一个女的来堵住风口,迎春院的那个小翠姿色倒也不错……
当日下午,便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壮丁闯入黑屋,投落在地面的阴影宛若噬人魂魄的恶鬼。
秦冉儿被他们拖在院外,双手双脚绑着,锁在铁笼子里。
入夜,黑云浓稠,遮星蔽月。
那几个男人将她抛在河里。
冰凉河水漫过她的小腿、大腿,然后是腰,最后往她嘴里大口大口地灌。
被关在铁笼里、四肢被捆住的秦冉儿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在短短几息之间,便随着笼子一起浸入了江水中。
她意识逐渐昏暗,以为自己要死了。
“救命…救命……”
她在生命尽头发出最后的微弱呼救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冉儿在意识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她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哭着喊出声,“墨九!”
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另一双手将溺水的人儿从冰冷河中捞了出来。
“……”墨玚看着怀中遍体鳞伤的女人,双眉紧皱,薄唇紧抿,脑袋都是放空的。
是他把她害到如此境地,而且从始至终都一直冷眼旁观,没想到…她在临死之前呼喊居然是他的名字?
他更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自己还是忍不住出手相救了。
墨玚的爹娘从小就被仇人杀了,他刚出生便被遗弃在魔域道德泯灭的恶罪域城,如野草般肆意妄为长大,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天生滥情又凉薄的冷血性子……他是没有良心的,亦没有那可笑的同情心,他更不会去可怜别人。
墨玚安慰自己,他之所以在最后一刻出手相救,只是因为他找不到像秦冉儿这么听话又好骗的女人了。
*
等秦冉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木屋里,墨玚就坐在床边看她。
她蓦然瞪大双眸,眼神中透着几分惊恐迷茫,随后她低头看见自己那湿透衣裙被换成了一身干净衣裳。
秦冉儿反应了好一阵,才喃喃道,“我没死?”
“嗯。”
墨玚平静点头。
“是你救了我?”秦冉儿满眼感激看他,她依稀记得自己意识昏迷前看到的那一抹身影。
“嗯。”这次男人迟疑了两秒,才点头的。
“谢谢你,幸好你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命就没了……”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但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感激。
墨玚凝眸望了她好大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不恨我?”
“恨、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秦冉儿愣了愣,忽然她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低下头,黯然道,“我…我没有恨你,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怎么可能恨你……”
“但是,你明明答应我要求亲的,我每天都在门外蹲着,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出现,我我……”她的眼泪似乎总是掉不完,说着说着鼻尖就红了。
“我有些不高兴,有些怨你……”
“不、也不是,我、我没有怨你,只是你明明答应了冉儿,却失约了,我有点难过,也不是难过,但你又来找我了,我很高兴的……”她害怕男人生气,又慌不择言地着急解释道。
“我既然说了要娶你,自然不会骗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并非此地的人,所以回家准备聘礼,中间道阻且长,来回多费了几日。”墨玚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
秦冉儿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她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嗓音低低闷闷的,可想而知,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那么她该有多么绝望伤心。
墨玚深藏在袖中的手指微紧,凝眸看了她半响,没说话,他之前确实是打着这个念头的。
不过。
他现在又改变念头了。
或许自己确实还剩了点那微不足道的良心吧,既然这个女人帮他解了余毒,那他不介意再将这个谎言一直延续到她离世。
反正她也活不了几年了。
凡人的生命本就短暂,穷苦之人的生命也不过四五十年载之短,而他之前给她服了好几颗借元丹,她剩下的寿元最多不超过三年了。
他倒不如让她多灾多难的人生在最后的时间多一点欢喜。
“阿嚏!”
秦冉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偷偷瞥了面色晦暗的男人一眼,脸上弥漫起一阵红意,是落水时被冻地着凉了。
墨玚不知从哪找了个装了半桶凉水的大浴桶,又往里面添了些热水,等温度差不多后,他把她衣服剥了放进浴桶内。
朦胧的雾气将女子绯红的小脸映地有些迷离。
秦冉儿刚开始被墨玚直勾勾盯着,有些不舒服,但或许泡的太舒服了,她很快又习惯了。
她动了动手指,目光偶然一瞥,发现自己双手上那些因为长期做农活儿而造成薄茧伤痕全都消失不见了,手指变得白嫩修长,像是官宦富人家养出来的小姐。
墨玚见她这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满意,这些水中被他添加了一些珍贵药膏。
他平日用这些药膏泡浴,可以提升身体的经脉扩容量,但对于没有经脉丹田的凡人而言,则可以充当美容膏。hΤTpS://WWω.sndswx.com/
他大手伸进浴桶,捞起她的一只脚,女子的小脚倒是生极为好看,细长嫩白,透着一股粉意。
他修长手指不轻不重按压过她的脚底,脚掌是人一身经脉汇聚之处……墨玚确定秦冉儿确实没有灵根,体质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庸凡人,没有丝毫修炼的可能性。
被男人修长手掌紧握的那只小巧脚丫微微蜷缩了几分。
墨玚抬眸看了她一眼,手掌用力握住她想要缩回去的脚丫。
秦冉儿受宠若惊,紧张地睫毛乱颤。
墨玚回神道,“我帮你捏捏脚。”
她闻言脸色更红了,抿了抿嘴,半响才小声又害羞地嗫喏道,“夫君,你对我真好,我娘服侍了我爹这么多年,爹他就从来没有帮娘洗过脚。”
“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墨玚目光久久落在她身上,心里那股奇怪感觉更强烈了,他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所经历的苦难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但偏偏他又极其享受她被蒙在鼓里的愚蠢爱慕……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习惯秦冉儿喊他夫君,甚至生不出丝毫排斥之意。
男人伸手解下那几根衣带,黑玄厚重的衣袍被一层一层剥落在地,秦冉儿见状瞪大了那双眼尾略微下垂的杏眼,脸红的似乎要滴血,“夫君你……”
他长腿迈入浴桶,将她一把拉在他的腰上,修长手指落在她的腰后摩挲,笑道。
“一口一个夫君,我自然是做点夫君该做的事。”
旖旎水雾将缠绵两人的身影笼罩。
*
“我带你回去。”等秦冉儿身体稍好一点,墨玚便对她道。
“回哪?”她愣愣道。
“自然是回家提亲。”
时隔半个月后,秦冉儿又回到了秦家庄,街坊邻居们对此退避三舍,议论纷纷。
其中那些上了年纪的妇女更是七嘴八舌地来回讨论。
“听说这老秦家的女儿看上去倒是乖巧听话的模样,没想到却在婚前便失了贞洁,早就被张家卖去花楼了,怎么还回来了?”
“回来了又怎么样,家中出了这种不守贞操的女人,她父母脸上也挂不住,肯定不会再收留她回娘家。”
“她就算回来了,也没男人会娶她。”
“若没男人肯要她,她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倒不如自杀谢罪,还能落下个贞洁烈女的好牌坊……”
而秦冉儿则真如那些人所言被挡在了屋门外。
“滚,我没你这个女儿,真是把我的脸都丢进家门来了,你还回来干什么!”秦爹大骂道,秦妈则是含泪拉着他的手,让他少说两句话。
秦冉儿犹如丧家之犬般被扫地出门。
几乎整个村的人都过来看戏,言语中的诋毁唾骂伤人地不行。
正当此时,一阵阵马蹄声却打散了这片喧嚣,只见一名身着华贵喜袍的俊美男人带着一箱一箱的货物走入这片与他格格不入的贫苦村庄。
众人纷纷猜测他这是要干什么,随后便见他带着马车停在了秦家家口。
“白银十万两
黄金五千两
绸缎一千匹
玉器二十件……”
墨玚翻身下马,拉住秦冉儿的手,“墨九前来迎娶心上人秦冉儿,不知岳父岳母可否赏脸让我二人进屋?”
秦父秦母被这一阵铜锣敲鼓声惊得打开门,映入眼帘便是这一箱又一箱的黄金白银,他们辛劳了半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黄金白银,又惊又喜,差点昏晕过去。
而围观的那些村民则是被羡煞极了。
听说那皇帝老儿娶后不过如此吧?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方才辱骂秦冉儿的那些男男女女则更是羡慕嫉妒又羞愧,怪不得秦冉儿看不上当张员外的小妾,原来人家外面早就有人了,还勾搭上了这么一个又有钱又俊美的男人,也不知哪辈子修的福分。
“在下赶来着急了,没带上厚礼,不知这些彩礼您二老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秦父望着一箱箱的今年眼睛发光,激动到语无伦次。
秦母白了他一眼,又看向面前这位贵气逼人的青年才俊,她忍不住道,“不知这位公子从哪儿来,当真喜欢小女吗?”
秦母心底生疑,始终不安生,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家的女儿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不然那张员外也不可能一眼相中她。
但却与面前这位贵气逼人的青年还相差甚远。
二人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此人怎么会看上她的女儿?
墨玚坦然道,“在下来自南境陵楚府安崇城,偶然路过贵地,对冉儿一见钟情,还请岳父岳母成全。”
他说的一板一眼,毫无纰漏,确实无法让人找到疑点。
“府邸我早已在城中置办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将冉儿娶进家门,这万两黄金白银则交给岳父岳母,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父母俩虽然想端着矜持,但任谁见到这么多黄金白银,还能淡定的了?
二人自然是忙不跌的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把女儿转手卖人。
墨玚将两人的情绪尽收眼中,心底泛起冷笑。
*
铜锣敲鼓,大摆宴席,凤冠霞帔,迎入新府。
红烛摇曳,红沙曼妙。
墨玚掀起新娘子的头纱。
她本就娇羞地脸红,脸上精致的胭脂更衬地人唇红齿白,她抬头望向他时,那双微微下垂的杏眼倒是漂亮极了。
墨玚发现她穿嫁衣的模样倒是格外好看。
“夫君,入夜了,我们睡觉吧。”她抿了抿唇,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腰带。
“好。”
他宽衣解带,拥她入眠,长指穿过她柔顺的发间,细密的唇吻从她的脸上滑落。
许是累了,怀中女子乖顺地趴在他胸口,脸上带着动人笑意,半梦半醒之中,她小声喃喃道,“冉儿从小就很倒霉,爹娘也不喜欢我,遇见夫君,是冉儿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想和夫君永远在一起。”
“……”
在二人大办喜事的那天,张员外家却升起了白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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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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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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