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那些被注释过的书本,留着,对崔家来说可是祸害。
因为崔浩本事太大,他注释过的书籍,在读书人中影响巨大,看过的人都视若珍宝,乃至后来有人甚至提议,在北魏全国刊印崔浩注释过的那些书籍,用来取代其他的著作,让所有读书人都学崔浩注释过的这些书。
虽然说提议把崔浩注释过的书当成全国读书人“标准教材”刊发的人有拍崔浩马匹的嫌疑,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崔浩的本事。
当然,这也是崔家后来覆灭的原因之一,北魏的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皇权,可以六亲不认,怎么可能又容忍一个汉人在北魏的读书人群体之中拥有这种至高无上的地位呢?
真正的原因,是鲜卑皇室难以容忍一个有着强烈的大汉民族情节的汉人士族在北魏坐大,威胁他们的统治。
别人不清楚崔家覆灭的根源,但夏平安却是太清楚了,崔家的覆灭,国史案弄出的文字狱只是由头和借口,这原本就是北魏皇室给崔浩布置下来的致命陷阱,要修国史的是皇室,下令要让崔浩秉笔“实录”的也是皇室,史书修出来后把史书刻成石碑在都城展示给那些鲜卑贵族看的也是皇室,最后因为史书写了许多鲜卑人祖先的糟烂事,暴露“国恶”,用史书挑动起鲜卑贵族群体的怒火,借着这个由头接着把崔浩灭族的,也是皇室。
看着房间里的书烧成了灰,夏平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间书房烧了,只要没有伤到人,自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清河崔氏,乃是北魏四姓高门之一,崔浩的七世祖崔林,从三国曹魏时官拜司空,崔浩的曾祖,祖父,父亲,俱都高官厚爵,父亲还被赐爵白马公,为这样的家中,烧一间书房,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已。
到了下午,崔浩的书房就已经被扒拉倒,崔家重新找了工匠来,准备给崔浩再造一间书房。
刚刚吃完中午饭,太史令王亮到访。
听明王亮的来意,夏平安心中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暗暗说自己那把火烧得正是时候。
“王大人,不好意思,今日我书房失火,房中书籍,已经全部付之一炬,我几十年的心血,也没了,我注释过的那本《十翼》也烧没了……”夏平安摇着头,一脸苦涩的说道。
“啊,怎么会失火呢?”王亮也一脸惊愕和可惜.
“可能是我早上入宫的时候太急,离开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带翻了书房里的灯台没有发现,哎,也是一个劫数,前几日我就占卜到最近我宅中可能失火,没想到却落在自己书房里!”
“上次太医令周澹大人曾说有幸来府上看过崔大人注释的《十翼》,惊为天人,令他茅塞顿开,豁然而悟,那《易经》之中许多未明之理,他看了大人注释的《十翼》后,都瞬间通透,我还想厚着脸皮想借来学习一下,可惜,着实可惜,不知道崔大人何时会再注《十翼》?”
“最近精力不济,头昏眼花,那些书籍,只能等我慢慢恢复精力,想起多少来再注释多少吧……”
……
后面的三四个月,夏平安就对外托病,说自己书房失火被烧,以往注释过的典籍付之一炬,伤心郁郁,基本就在家中,每日导引调息,锻炼身体,有闲暇,就考察一下崔家族中子弟,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可用之才。
没办法,崔浩什么都好,智近乎妖,长得也很帅,经常自比张良,就是这身体有些弱了,乃至于史书都说崔浩看起来像妇人,长得俊秀,身体也不强壮。
史书并无崔浩后代的记载,搞不好,就是因为崔浩身体弱,乃至无子。
而拓跋嗣听说夏平安的书房被烧了,整个人伤心郁郁,还亲自关切的让宫中太监又给夏平安送来上百册新书一些药来,叮嘱夏平安保养身体。
这些书,在这个时代,可不便宜。
……
修炼导引,最少都要百日筑基,经过三四个月的锻炼,崔浩这具身体,气脉打通,五脏调和,逐渐有了起色,夏平安每日的精力也越发的旺盛,终于不再柔弱,甚至已经可以开弓。
而在崔家的那些族中子弟之中,崔浩也发现了几个可用之才。
身体好了,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夏平安就开始巡视崔家的田庄产业。
清河崔氏崔浩这一脉,祖上是崔林,既然是大族,那富有自不必说,整个家族之中各种田庄十多个,还经营各种生意,富得流油。
一番巡视下来,心中有了谱,夏平安就开始规划了。
既然自己此刻是崔浩,那与崔浩相关的几个家族未来的悲惨命运,自己自然要极力的避免才行,这个时代太混乱了,南边的司马家也不是什么好鸟,北面强族林立,随时变幻大王旗,不说什么称王称霸,至少要保证崔浩这一脉能够延续下去才行。
……
来到界珠之中四个月多月,准备一番之后,夏平安才第一次进入崔家的后宅的那几间院子。
看到夏平安施施然到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崔家后宅门口的两个丫鬟一脸惊愕,似乎没想到崔浩会来这里,因为崔浩平时几乎从不到后宅来,老爷和夫人关系不和睦,虽在一个家中,但基本互相避而不见,崔家上下都知道,前几个月老爷书房被烧,夫人知道了,也只是派身边的贴身侍女过来问候看望了一下,发现老爷没事,也就没有再管了。
“见过老爷……”后院的丫鬟慌忙给夏平安行礼。
“夫人回来了么?”夏平安明知故问,他是知道自家的这个夫人今天刚刚从寺庙烧香回来,所以才故意询问。
崔浩的前后两个夫人都是太原大族郭逸之女,是姐妹,大郭夫人嫁给崔浩几年后去世,然后小郭夫人就嫁过来了,这是崔家与郭家的政治联姻,因利益而结合,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再加上崔浩精通阴阳数理,崇尚道教,而小郭夫人却笃信佛教,两人信仰不一样,佛道之争,在这个家里表现得格外激烈,崔浩曾经有一次把小郭夫人读的佛经烧成灰冲到厕所里。
小郭夫人同样来自豪门大族,自然也没给崔浩什么好脸色,夫妻双方虽然对外维持着夫妻关系,但两人的冷战,已经很长时间了。
夏平安嘀咕着,史书没有记载崔浩有子嗣的另外一个原因,搞不好就是崔浩和自己老婆的关系可能很僵。
“夫人已经回来了,正在云堂……”那丫鬟有些慌张的说道。
北魏鲜卑贵族,信佛者众,崔浩之前崇道抑佛,无形之中,就同样得罪了大把的鲜卑贵族,遭到诸多鲜卑贵族的痛恨,这也是崔家未来被灭的根由之一。
而真正想要抑佛的,其实还是北魏皇室,因为佛教在北魏的盛兴,同样已经威胁到了北魏皇室的统治。
……
夏平安举步就朝着后院走去,而那两个丫鬟,一个给夏平安引路,一个则连忙去禀告。
云堂,是小郭夫人在家中拜佛念经的地方。
穿过回廊荷池,夏平安很快就来到了云堂,站在云堂之外,夏平安就看到一个满头青丝插着金钗步摇穿着一身绿色长裙的妇人,正在屋内,对着佛龛内的佛像在诵经。
那妇人的背影极美,雍容典雅,一看就有大家闺秀的名媛气质。
云堂外,还站在一个年级更大的侍女,是小郭夫人从郭家带来的贴身侍女,那个侍女看到夏平安走来,也颇为意外,有些警惕的看了夏平安一眼,连忙进入云堂禀告。
正在诵经的妇人听到身边丫鬟的警告,也回过头,看了夏平安一眼。
丹凤眼,柳叶眉,鼻子高挺,鹅蛋脸,皮肤白皙,气质雍容知性,果然也是一个美丽的妇人。
说来惭愧,这是夏平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夫人长什么样。
小郭夫人看到夏平安到来,也有一些意外,她知道崔浩不喜她在家中念佛诵经,生怕夏平安又来砸场子,坏了她的佛堂,连忙就要让贴身侍女把那佛龛前面的布幔拉上,刚刚还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已经准备“怼人”的说辞……
“且慢……”夏平安一脚跨进云堂,阻止那个侍女把佛龛的布幔拉上,抬头看了看佛龛里的鎏金铜制佛像,然后,就在小郭夫人和身边侍女惊愕的眼神之中,来到佛龛前面的蒲团前,取了三支香,点燃,插在香炉里,然后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口中还说道,“请诸佛菩萨赎罪,弟子之前愚昧无知,毁灭佛经,弟子特来忏悔,之前罪业,弟子愿刊印万部佛经广为流通以赎罪!”,说罢,夏平安对着佛像拜了三拜,随后才轻轻站起来,对小郭夫人道,“夫人以后若想要拜佛诵经,可以不必再避讳我,我都支持!”
“夫君这是何意?”小郭夫人虽然惊愕,但还是平淡的开口问道,她还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转性了。
夏平安看了小郭夫人的贴身侍女一眼,轻轻摆了摆手,让那个侍女离开,那个侍女看了小郭夫人一眼,小郭夫人点了点头,那个侍女才走出云堂,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这些日子有些忙,许久没有来看夫人了,我想与夫人好好聊聊,夫人请坐!”夏平安来到小郭夫人旁边,就在椅子上坐下,小郭夫人也坐下来,心中稍定,脸色稍缓,但依然用狐疑不解的目光看着夏平安。
“上次我烧毁夫人佛经,反对夫人信佛,还口出恶言,是我不对,为夫今日来云堂的一个目的,就是特意向夫人赔罪的!”夏平安站起,对着小郭夫人微微鞠躬。
小郭夫人也连忙站起来还礼,也客气的说道,“之前我也不知道夫君崇道,我在家中念经,也多有不当,还请夫君莫怪!”
听着小郭夫人这充满“外交客套”的话,夏平安也只能苦笑了一下,“或许夫人一时难以相信,但我的确是真心和夫人道歉,以前我以为佛道是对立的,有佛无道,有道无佛,最近这两日我才领悟通透,释儒道,原本就是一家,红莲白藕青荷叶,又何曾分家,只是名相境界不同而已,天地之间只有一法,万法俱是佛法,万法也是道法,佛教求的都是解脱,道家求的是自在,万法以仁为心,又何有分别,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西去,化胡也就为传道,三教圣人同出于世,而今佛法东来,有来有往而已……”
听到夏平安这么说,看着夏平安那歉意真诚的目光,小郭夫人是真的惊讶了,这些话,以前打死崔浩也不可能说出来,谁要敢说一句佛法的好,崔浩立刻就要反唇相讥,为了这,崔浩不仅和自己弄得僵,和堂兄弟崔颐等人都反目,形同水火。
夏平安看小郭夫人的目光的歉意那真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就因为崔浩,最后害得小郭夫人跟着他陪葬,连郭家一门都被诛杀,崔浩若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太原郭家找这么一个女婿联姻,就等于是把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都葬送了。
“夫君……夫君为何有如此大的转变?”小郭夫人好奇问道。
“好教夫人得知,最近我不是外出散心么,就在两天前,我在外游玩,一个人漫步到林中歇脚,突然看到一个来自西域的僧人正坐在树下,那僧人形貌高古,看到我,什么话都不说,就突然开始背诵起一本佛经来,夫人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一向不喜佛经,当时我一听到那个僧人背经,转身就想离开,但是刚走几步,突然听到那僧人的佛经的经文,居然与孔圣人在《论语》之中的教诲极度相似,简直不谋而合,我当时非常惊讶,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不由已,就留在原地,一直等那西域僧人把佛经背完……”
小郭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她对魏国翻译而来的许多佛经都很熟悉,也不知道夏平安说的是哪一部,“是哪些话让夫君觉得佛经与孔圣人说的是一个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话出自《论语》,我也常常把此话挂在嘴边教育族中弟子,夫人应该知道!”
“嗯,不错!”
“我没想到,佛陀居然也讲过和孔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夏平安一脸震惊的表情。
“哦,是吗,是哪些话?”
“……善男子,谓诸菩萨非己所安,不加于物。若诸菩萨守护此法,即是能持诸佛如来一切禁戒。何以故?自爱身命不应杀生,自重资财不应偷盗,自护妻室不应侵他,如是等行皆名一法。善男子,若有敬顺如来语者,于此一法常当忆念。何以故?无有众生爱乐于苦,凡有所作悉求安乐,乃至菩萨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为自他皆得乐故。善男子,以如是义,我说此言:‘非己所安,不加于物。’如是一法,是诸菩萨应常护持!”
夏平安直接背了一段佛经,还一脸感慨,“夫人你听,佛陀对诸菩萨的教诲是‘非己所安,不加于物’,这和孔子对儒者的教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不是一样的么,当日在林中,我正是听到此句,就感觉心神剧震,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发现自己以前对佛教多有误解……”
“非己所安,不加于物……非己所安,不加于物……”小郭夫人精神一震,“的确如夫君所说,这佛陀的教诲,当真和孔圣人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完全一致……”
“夫人,还不止于此!”夏平安也来了精神,立刻开始说了起来,“那佛经之中还有经文如此说……善男子,如汝所问,何者一法,是诸如来现所觉了?善男子,无有少法是如来觉。何以故?如来觉者无所觉故。善男子,一切法无生是如来觉,一切法无灭是如来觉,一切法离二边是如来觉,一切法不实是如来觉。善男子,诸业自性是如来觉,一切法从因缘生是如来觉,因缘之法犹如电光是如来觉,以因缘故而有诸业是如来觉,……善男子,一相法是如来觉。云何一相?所谓诸法不来不去、非因非缘、不生不灭、无取无舍、不增不减。善男子,诸法自性本无所有不可为喻,非是文辞之所辩说。如是一法,是诸如来现所觉了。”
夏平安随口又背出一段经文,“夫人你看,这经文,岂不是也和老子所言大道无形,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一个道理,当时我听完那个西域的僧人所背的经文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大彻大悟,终于明白了释儒道原本就是一家的道理,也终于明白自己以前有多狭隘,太过执着于门户之见和名相之别,而没有洞彻三教背后真意,实在惭愧!”
小郭夫人轻轻蹙着秀美,喃喃自语两遍,也惊讶了,“夫君,我看过魏国翻译的诸多佛经,但没有任何佛经上的经文是夫君刚才所说,不知这些经文来自哪一部佛经!”hτTΡδ://WωW.sndswx.com/
夏平安心说,你现在当然不知道,这部佛经,要到唐朝的时候才翻译过来的。
“我当时大受震撼,也问那个西域的僧人这是什么佛经,那个僧人笑答,此佛经还未传入魏国,我是魏国第一个有幸听到这佛经的人,这佛经的名字,就叫《大乘离文字普光明藏经》!”
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小郭夫人听说这佛经还未传入到魏国,一下子就着急了,立刻追问,“此经只是听夫君刚才所说那几句,我就感觉精妙无比,闻所未闻,不知夫君可还记得着佛经的其他部分?”
“夫人知道我记性一直很好,说来也奇怪,当时听那西域僧人背完这佛经之后,我脑袋里就一下子把整部佛经记住了,而那个西域和尚,不知为何就消失了,我今日来见夫人,正想把此经送给夫人,与夫人一同分享!”
夏平安说着,打开自己带来的木盒,就把木盒上面的一本装订精美的薄薄的书拿了出来,递给小郭夫人。
小郭夫人翻开佛经,只是看了两眼书中的经文,就一下子爱不释手,双眼放光。
但转眼之间,小郭夫人也发现了这佛经的异常,这佛经不是抄写的,而是印刷出来的,而且印刷得异常精美,经文的文字与文字之间,排列工整,字形优美,看起来赏心悦目,市面上能看到的佛经,很少有能印刷得这么精美的。
“夫君,这佛经为何如此精美?”
夏平安微微一笑,终于说出他来找小郭夫人的第二个目的,“咳咳,这就是我今天来找夫人的第二件事,我这边有一件生意,想交给郭家,由郭家出面操办,这生意要做成了,天下的读书人都可以看到如此精美的书籍,而且价格还可以更便宜,郭家可以成为天下最大的书商,日进万金不在话下!”
“啊,是什么生意,如此厉害!”小郭夫人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作为太远郭家的女人,她自然知道郭家一旦成为天下最大的书商会给整个家族带来多么大的利益,在魏国,豪门大族经商其实并不是丢人的事情,只要能赚钱,有的是人去干,看到那寺庙的当铺能赚钱,皇家都要开当铺,号称皇当,比起开当铺,做书商那可好太多了。
“夫人,就是这生意……”夏平安打开自己盒子下面的一格木板,就看到那木板之下,是一颗颗木雕的活字印章,那些印章排列在一起,就是文章。
“这些字怎么是一个一个的,还可以动……”
夏平安随手调换了两个活字,“夫人聪颖,一看就知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随着夏平安一解释,小郭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活字印刷的奥妙,双眼目光闪闪,看夏平安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样的生意,天下绝无仅有,谁掌握在手上就是掌握天大的大利,夫君当真愿意让国家操持?”
“我与夫人,原本就是一家人,崔家我这一脉和郭家,也是一体,又何分什么彼此,夫人无须多虑,这件事,夫人找时间回一趟郭家,我也会给岳父写上一封信,让岳父知道具体该如何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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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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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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