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则不由得眉头一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又要说‘太不凑巧’了吧?”
朱理事听了则嘿嘿一笑,“不愧是明科长,连这都被您给猜到了。今天是江南船商会选举新会长的日子,顾小姐一大早就去上海饭店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强才猛然间响起,当初在“汤姆号”上,被南造云子拿来杀鸡儆猴的胖子好像就是江南船商会的会长,不过算算日子,前任会长的头七都还没过,那帮家伙就急吼吼地要选出一个新会长出来,那胖子要是泉下有知,恐怕都要被气活过来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李强就准备告辞离开,然而没走几步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对那个朱理事说道:“对了朱理事,听说你有个妹妹在76号做事?”
朱理事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如实回道:“没错,不过舍妹在76号只是负责电台的侦听工作……您突然提起她,是不是她惹上什么麻烦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听说令妹是个电讯方面的人才,就想麻烦朱理事有空帮我问问她,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做事。”
“承蒙明科长青睐,您的话,我一定帮您带到。”
“那就麻烦你了,回头见!”
“回见!”
离开洛公馆,李强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上海饭店。
此时选举大会的第一阶段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刚好在休息时间。
尽管会场里人来人往,但李强却还是很快便在纷乱的人群之中锁定了海棠的位置,随即便快步走了过去。蜀南文学
“你怎么来了?”一见到李强,海棠便略微有些意外地说道。
然而话音未落,对面的一个中年人便忍不住问道:“陆小姐,这位是?”
此话一出,李强便不由得一愣,待看清说话那人的样子之后便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海棠见状则立刻替他打起了掩护,“世伯,我来给您介绍一下,他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明强,我的未婚夫!”
说完更是极其自然地挽上了李强的手臂。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海棠一直念叨不停的小伙子啊!果然是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此时的李强已经从短暂的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连忙谦虚地说道:“过奖了,久闻顾先生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哦?”那人听了不禁愣了一下,“你认得我?”
李强则笑了笑,“要是连大名鼎鼎的顾民章顾船王都不认得,我这个监察科长岂不是做的很失败?”
“这么说,明科长这是盯上我了?”顾民章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不不,顾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记性比常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罢了。且不说您不日即将出任经济委员会的副会长,单说您在促成汪主席还都南京这件事上的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就已经足够令人印象深刻,佩服不已了,不是么?”
听到这,顾民章便哈哈一笑,随即便转头对海棠说道:“丫头,眼光不错嘛!”
“那是当然!”海棠很是得意地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尽管觉得那顾民章的行为举止有些诡异,然而此时的李强却并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于是便将海棠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将阿诚带回来的情报告诉了她。
“所以,你怀疑那个中岛成子的目标是黑龙会?”
“不错!据说黑龙会在日本本土跟军方闹得很僵,加之近几年黑龙会几乎是无孔不入,疯狂地对军政商三界进行渗透,恐怕这次是军方被逼急了,才会给中岛成子下达了一个这样的任务。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非常大!”海棠十分肯定地说道,“而且如果做进一步推测的话,那么南造云子在汤姆号上虎头蛇尾的调查,以及其对阿诚进行的任务目标调整,这两个诡异的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嗯,既然已经做好了预测,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要进行验证了。”说罢,李强便压低了声音,耳语了起来……
与此同时,成都路上的一间普通的咖啡馆里,明楼和黎叔两人对坐在包间,阿诚则谨慎地坐在包间正对的座位上,谨慎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老实说,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淡定得多。”明楼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动开口说道。
黎叔则笑了笑,“故作镇定罢了,实话说我还真挺意外的。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跟那个许鹤一样,当了叛徒?”
“是!”黎叔也不掩饰地说道。
然而明楼却不以为意,“无妨,毕竟做我们这行,就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被人误解是常态,我也早就习惯了。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吧!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跟你们小组建立联系,并且正式接替‘渔夫’担任潜伏小组的领导工作;第二件事,则是希望你们小组能立刻对溧水县爱景山矿场展开秘密调查;至于这最后一件事,则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黎叔听了不由得一愣,很是摸不着头脑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我也知道你们跟我的小弟明台打过不少交道,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有没有可能发展他加入组织?”
“你是说策反?”见明楼微微点头,黎叔才继续说道,“不得不说,令弟不但机敏过人,还有着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身手也不错,同时也是长官您的亲弟弟,实话说的确是个不错的发展人选,可即便如此,在我看来想要策反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一定会适得其反。”
想不到黎叔的态度竟然跟阿诚一般无二,要不是阿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明楼恐怕还真就会误以为两人已经提前通过气了。
而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明楼才点头说道:“好吧,这件事我会谨慎考虑的。不过对于矿场的调查可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完成这个任务,明白吗?”
“明白!”
从咖啡馆里出来,黎叔便去了一间他经常光顾的书铺,进门之后便立即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小角落,仔细地翻找起了地上堆积如山的旧报纸。
掌柜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叠陈旧发霉的旧报纸往黎叔身边一放,便径自走开了。
过了一会又从里间拿了一摞回来,“二十年前的旧报纸,有的都在这了,我这里没有的,估计全上海的旧书报铺子都没有了。您到底要找哪一年的新闻啊?”
黎叔则笑了笑:“不瞒老板说,我是个集报刊首期的爱好者,不管什么类型报纸,凡是第一次印刷,第一期出版,我都留着。”
“我懂,我懂,是有这么一说,跟那些集邮的一样。可是,您这样找,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黎叔看着地上一堆堆的报纸,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您论斤卖给我,我买回去慢慢找。”
掌柜听了有点儿犹豫,“这样啊……我这报纸要论斤卖,那我可就亏了。”
“掌柜的,这废报纸您搁着也是搁着,您就吃点亏卖给我,我也就一穷教书的,没有多少薪水,就这么一点爱好,您看,要不您成全我个心意,一毛钱一斤,算我谢谢您了,如何?”
“一毛钱一斤?”掌柜听了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才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黎叔忙起身给掌柜鞠了一躬,有用地说道:“谢谢您了,掌柜的!”
说完便按斤付好了钱,抱着那两摞旧报纸欢天喜地的走了……
是夜,苏氏医馆的亭子间里,满地都是二十年前的旧报纸,黎叔则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每一张报纸上的新闻标题,一条一条地找着。
直到看到一则标题为“不明身份之女子舍身救人遭遇车祸”的新闻后,目光便猛地停留了下来。
“是你吗?”幽幽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黎叔便带着异常悲痛的心情更加仔细地阅读起了那篇报道的内容,而当明镜和明楼姐弟两人的名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个一直困扰了他足足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被解开了。
呼啸而来的汽车,惊魂未定的明家姐弟,舍身救人的女子,蹒跚学步的幼儿以及地上那滩殷红的血迹,纵然时隔了二十年,但一切却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然而即便如此,黎叔眼眶却也只是微微湿润,并没有流泪,因为这些年,他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
稍微冷静了一会之后,黎叔才再次拿起那张报纸继续翻看起来,似乎是想要从中寻找什么似的。
很快,黎叔的视线便被一则明家发布的寻人启事牢牢地吸引住了,紧接着又猛地回想起之前在咖啡馆时明楼征求自己意见的情景,脑海里便不自觉地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说……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
房间里,明台正靠在床头看着时尚杂志,就看到阿诚连门也没敲,便推门走了进来。
吓得他连忙将杂志塞到枕头下面,拿起了那本但丁的《神曲》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气色不错啊!病怎么样了?”
“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病得不轻,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说完阿诚又毫不留情地把明台藏在枕头下面的杂志翻了出来,说教一般地说道,“你说你,藏个东西都藏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毕业的。”
明台则很不服气地,“谁让你进来不敲门的?”
不想话音未落,阿诚便神色一肃,正色道:“我的小少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觉得日本人和那些汉奸特务会跟你讲那些破规矩吗?”
“好啦好啦!阿诚哥,家里有一个大哥就够我烦的了,你就别再说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说着,明台的视线便落在了阿诚手上的那两条香烟,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什么,给我的?”
“不然呢?”阿诚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刚从海关收过来的,给你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啊,你自己可要收好了,要是让大姐知道了,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知道啦!谢了,阿诚哥!”正说着,明台却突然无意间注意到了香烟上面印着76号的印章,随即便很是奇怪地问道,“阿诚哥,这香烟不是政府专卖吗?怎么还盖着76号的章?他们也卖吗?”
“76号不负责卖,只负责运输而已,盖了章,才能进出港口。”说着,阿诚便刻意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吗?76号和重庆政府高层的人勾结,走私紧俏商品,香烟、红酒什么都有得卖。”
明台听了猛然一惊,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你以为呢!”
明台当即便表现得愤懑不已,“现在前线都打成这样了,他们还发国难财……”
阿诚则撇了撇嘴,“仗打成什么样,或许他们可能还真就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钱包而已。这也难怪,生意嘛,有来有往,战争带来的物资紧缺,双方都需要互惠互补。周佛海跟军统局的戴局长关系匪浅啊。明台,你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此话一出,明台便陷入了沉默,阿诚也点到为止,起身说道:“好了,我走了。”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明台便伸手向他讨要起了打火机。
阿诚这才“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只打火机,话里有话地叮嘱道:“这款打火机最好不要随身携带,太沉,容易漏液,一不小心,就会烧着自己。”
“明白了。”
然而就在阿诚离开后不久,明台的房门便再一次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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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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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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