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能坐此位,将军当居首功。”
高澄指着镇将府大堂主座,对尧雄感叹道。
尧雄却推辞道:
“若无大将军运筹,驱使梁军,何来末将之功。”
这番话倒是不假,堂下京畿众将,包括侯渊都是一脸敬服之色。
“略施小计而已。”
语气间略带几分得意,高澄不置可否。
说到底还是自己与陈庆之位置不同。
他先后调动青州刺史侯渊、梁州刺史斛律光、北豫州刺史段韶、豫州刺史尧雄、广州刺史高敖曹、南荆州刺史源子恭、东荆州刺史杨愔,甚至与他不怎么对付的荆州刺史侯景也要屈意配合。
这么多军事调动,所耗费的钱粮可不是小数目。
而目的只是为了迷惑梁军,以为他要攻打江陵,就突出一个财大气粗的败家行为。
当然,高澄也有他的底气。
陈庆之到底不是萧衍的亲儿子,不,即使是对待亲儿子,也很少有如高欢一样跟儿子划河而治的奇葩种。
高澄肆意调动河南西部各州,纵使无功,徒耗钱粮,事后也不过是被高欢训斥,顶了天也就是被唤去晋阳,挨一顿打。
占据河北、河南这样的广袤平原,又经过高澄多年治理,恢复生产,就突显一个家底殷实。
没有人能够在事情宣告失败前,干涉高澄的决定。
而陈庆之不同,他就算猜到高澄心思,对于建康的命令也必须遵从。
两人本就处在一個不对等的位置交手。
更何况,对于大魏小兵仙来说,陈庆之也就那样。
倒不是小兵仙自己水平有多高,但架不住他手底下名将云集,单单挑出一个尧雄就是历史上两败陈庆之,能与之对垒的人物。
高澄特意为尧雄在豫州大败陈庆之,以及袭取白苟堆两战向高欢请功,也没忘了再写一封信交给陈庆之,这一次篇幅就短了,只一句话:
‘澄依言亲提十万兵至白苟堆,欲当面致谢将军于豫州赠送衣食,将军何故避而不见?’
这一次高澄就没让自己人送信了,谁知道陈庆之会不会恼羞成怒。
从俘虏中随意挑了一人,将他送往襄阳,由侯景的人把俘虏送去江陵。
至于担心陈庆之暴怒,还有高澄命人在南方传唱童谣的缘故:
‘高郎提兵白苟堆,白袍避退江陵城。问君为何不相见,韦虎辞世无豪杰。’
若说之前种种,还有素未蒙面的至亲兄弟萧纶为高澄辩解,能让一些蠢物相信高澄只是有能人辅佐。
经此一战,这么多的军队、钱粮调动,就算蠢物也不会相信有高家父子之外的人拥有这么大的权力。
藏拙是藏不住了,就干脆换一种方法,激将,把自己视江南豪杰于无物的姿态摆出来,说不准往后在战场碰面,就有蠢物上头。
历史上因蠢物坏事的例子可太多了。
高敖曹、高季式两兄弟是没文化,人家文盲不代表就蠢。
至于所谓藏拙,真不重要了。
当初高欢执意要与南梁和谈,将事情交给高澄处理。
哪怕高澄不看好魏梁之间能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还是尽心为高欢办事,以促成这次结盟。
考虑到父子两代雄主会影响到梁人的看法,高澄才让温子昇发挥他文采被梁人所重的优势,四处贬低自己的才能,起到舆论导向作用。
虽然顺利完成与梁人同盟,但萧衍的背盟行为也让贺六浑的谋划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高澄摆出了一副瞧不起梁人的态度,但他可没敢玩什么乘胜追击。
在为尧雄、侯渊、段韶、斛律光、高季式等将士向晋阳请功的同时,高澄也向高欢建议,将豫州治所移至白苟堆,由豫州刺史尧雄亲自镇守。
关于两千俘虏,高澄也有了处置方案,一如之前南兖州之战,士卒被送往河北分散安置。
而此战被俘的苟元广等将校,高澄觉得相较于让他们种地所得的收益,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换取赎金,更何况自己家里也不需要俘虏的将官来当膳奴。
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导向,高澄决定将他们留在白苟堆,等着家人支付赎金。
若真捉了厉害人物,那就不是钱粮能衡量了,能用就用,用不了就杀,无论多少赎金都不可能把人放回去。
处理完善后事务,在确定陈庆之回师江陵之后,高澄终于班师,沿途被召集来的各路刺史逐个回归属地。蜀南文学
回师途中,高澄也得知了不少从南方传来的消息。
好兄弟萧纶因为当初宣扬抹黑自己,被萧衍训斥了一顿,也不知建康城里哪个老头要享受帝王待遇,或者谁家逝者又多一名哭丧的孝子。
而陈庆之受到高澄的信件,连看都没看直接就烧了。
经过上次拆了信封,不得不把书信交给部将传阅一事,陈庆之又怎么可能再拆。
高澄这个人他算是完全了解了,一肚子坏水,这时候来信还能听到什么好话。
与其和他来回书信以争口舌,还不如致力于抚恤百姓,操演士卒,将来在战场上把场子找回来。
让高澄知道江南到底还有没有豪杰。
没错,小高王瞎编的童谣已经传唱开了,这无疑引起许多人的怒火。
这年头哪还少得了血气方刚的少年将军,脑子不怎么灵光的都憋着一股劲要给高澄好看。
不过黑粉也是粉,如今高澄的名声算是响彻南北,真有哪天高氏败亡,逃去南梁,想必自己混得不会比萧宝寅在北魏差。
萧宝寅是南齐明帝第六子,萧衍篡齐后,十六岁的萧宝寅投奔北魏,混得风生水起,代理过大将军,当过尚书令,最终在关中复齐称帝,当然,也没蹦跶太久就被捉了送往洛阳。
同样自称天子,与他一道被押往洛阳的万俟丑奴被当街处斩,而萧宝寅却因为在洛阳的好人缘,给留了体面,只是被赐死于驼牛署。
不过萧宝寅确实干了一件缺德事,暗中指派部将把郦道元给杀了。
就是写《水经注》那个郦道元。
没了郦道元,小高王虽然惋惜,但也没太多遗憾,那时候的高家还上不得台面,小高王自己还窝在怀朔镇吹风,哪管得了关中的事。
他更在乎的是另位一人,青州益都人贾思勰。
这人没干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也就写了一本农书而已。
那本书叫《齐民要术》,被誉为中国古代农业百科全书。
而著书时间大概就在533年至544年。
很不凑巧,现在正是535年末尾。
贾思勰大概率正在写《齐民要术》。
高澄从没想过在贾思勰著书期间,将他征召做官。
耽误了《齐民要术》的问世,那可真是千古罪人。
在成书前,让贾思勰安心按照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去写书,写完就可以赋予重用。
要完成这样一部著作,不可能窝在家里闭门造车,肯定要四处调研才有发言权。
为了避免这位大贤因自己的出现改变历史,而在外地发生意外,高澄早早就安排了人在暗地里守卫。
《齐民要术》里有个齐,自己也是注定要当齐国皇帝,一看就知道跟自己有缘。
别说高澄瞎扯,张师齐,为什么能受重用,还不是名字里有个齐么。
师齐,师齐,不得了,这家伙难道还能当国师?高澄下定决心,死前遗诏就是让张师齐给自己殉葬。
至于贾思勰的《齐民要术》,有缘人小高王辛苦派人保护,将来要个署名不过分吧,当不了一作,二作还不行吗?
或者加一句魏大将军澄为成书予以诸多助力,那也是可以的。
回师途中,与高澄道别的还有崔季舒。
崔季舒已经被正式授予了兖州刺史一职。
临别时,高澄拉着崔季舒的手久久不语。
虽然小高王喜欢用演戏来拉拢人心,但与崔季舒朝夕相处四五年,总处出了真感情。
一朝骤然分离,料想就要与杨愔一般长久难以相见了。
又怎能不会为之伤感。
杨愔自平定三荆以后,醉心于治理,也是高澄领军佯攻江陵,途径东荆州才得以相见。
崔季舒也沉默了,两人站了好一会,高澄担心小崔路上口渴,想让他留在原地不要走动,自己去弄点橘子。
可如今正直年末,冰天雪地的,哪来的橘子让小高王相赠。
许久,高澄才开口道:
“叔正保重。”
只四个字却寄托了无限情谊。
崔季舒却戏言道:
“季舒必为大将军在兖州寻访美姬。”
高澄恼了,挥手驱赶道:
“快走、快走,短期内莫要让我再见了你。”
崔季舒长身朝高澄一拜,终是在与侯渊同行,顺道往兖州而去。
侯渊要回青州,走的是途经兖州的路线,正好护送崔季舒赴任。
高澄痴痴望着频频回首的小崔,直至再也看不见踪影,才重新启程。
随着最后一名外放的将领段韶在北豫州虎牢关止步,高澄也终于回到司州境内,洛阳在望。
而此时,高澄也早在回师途中辞去了太昌四年,时间迈入太昌五年(536年)。
“十六岁了呀!”
高澄望着不远处的洛阳建春门,悠然长叹,其中辛酸旁人又怎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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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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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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