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道子正观瞧着那缕乾元神煞的时候,却听得本宗古仙那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却是老仙见幽谷之中狂风停歇,那饱满的灵光也渐次消弭之后,不等永年道子开口说话,便先行入了阵来,探看永年道子的安危,偏正此时,却见了永年道子果然功成,见了那一缕蕴含无上灵光的神煞之力,听得了道子的呢喃自语。
闻言,道子折转过身来,也不避,反而将托举着神煞之力的手又扬了扬,教老仙能看的更仔细些。
“道河洗我法,灵根种我身,这般仙缘造化,是也至于形神合一,故妖神道,宝药合血脉,是为神煞,今日吾以法力合道体,约莫相类,遂也以神煞相称,若是觉得不妥……无外乎再换一般名称而已,乾元神元?乾元法元?又或是甚么更好听些的称呼,总归,吾宗是此道之先,叫甚么名字,自也该是吾宗一言而决。”
闻听永年道子这般说,那老仙本衰颓的面色上也不禁振奋起来,更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吾宗是此道之先,是天下之先……道子之成就,果然莫大功业!”
闻言,永年道子笑了笑,翻手间将掌心的神煞之力收起,越过老仙佝偻的身影,看向那苍莽的天地。
“该是无上的仙缘造化,这天地在我眼中,已经大为不同了。”
“不,是道子大为不同了,故视之天地寰宇,不复如故。”
闻言,永年道子颇为矜持的笑了笑,终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与老仙争执下去。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到这位转劫古仙的身上。
如今掌握神煞,往昔的重叠累积,雄浑底蕴,陡然间都在永年道子的身上蜕变着,只是一眼,他便隐约间窥见了老仙身上腐朽的根源,窥见了那原本该圆融的仙道玄境上斑驳的裂纹,看到了一条虚幻的道河冲刷而过,不断地顺着裂纹腐蚀着鎏金仙光,那其中彼此争锋的哀鸣声音,恍若是葬曲,教人心神震动。
“前辈转劫入世,虽说能接引道果之力,到底是将身形立足在修行路的半道中途,实是元婴境界之超限,这斩道一刀本为虚斩,留足了余裕,可前辈有没有想过,真切的将这一刀落下?自元婴境界,转修新道?”
闻言,转劫古仙再度动容。
斩道履尘,身历诸劫,为的是甚么?
为的不就是抹去谬误,真正的触及长生与逍遥么?
他存世许久岁月,可正因为此,愈是恐惧死亡的到来。
如今,他亲眼见证了永年道子的蜕变与升华,面对此问,要说是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是……吾履尘之前,曾与人有定盟立约……”
永年道子平静的点了点头。
所谓定盟立约,无非是为某些转世古仙们护法罢了,待得彼辈从养龙局里厮杀出胜负来,再转头庇护这些护道的转劫古仙。
一念及此,道子遂笑着问到。
“大争之世方才开启多久,前辈是要今日与人拼命?还是明日与人拼命?若无这般急切,先走上新道修行路,何其超然快哉?再说前辈曾证仙境,一身道韵灵光远迈寻常,便是斩道重修,也该是一日千里,再有弟子从旁襄助,待到要应约之时,或许已证了长生与逍遥,到时候,前辈掌握着乾元神煞之力,不过是还一旧年因果而已。”
这番话,终究是教老仙彻底心动了。
“果真有这般顺遂?”
“若是旁人,此定虚言也,然则襄助前辈的是弟子,咱们修法同出一源,皆乾元真传也!故而此事再顺遂不过!”
“善!善也!本以为……本以为此行履尘,是老夫历九死而搏命的境遇,未料想吾宗出这般大才,竟教老夫也从中受益。”
“前辈为吾宗积攒下多少的底蕴?千万莫要如此说,该是弟子行君子孝道也……对了……斩道之后,不知……那仙家道果……能否……或能福泽全宗上下……”
……
匆匆间,如水七日,倏忽而逝。
当中土和北疆的修士们还在感受玄元周宗道盟的余韵,独自体悟其中的变化的时候,柳元正已然只身一人,回返中土。
道人没有回岳霆山,反而是在玉岭山旁,便沿着大通河一路遁空,逆流而上。
这是昔年西行时柳元正曾经走过的旧路。
大通河畔,云霞山。
昔日里,道左相逢三十六修,布三阳龙华锁天阵拦路,一息间还像是昨日里发生的事情。
转眼间至于今日。
诸禅之说烟消云散,逃禅立大乘教,困守西域,这曾经喧嚣一时,引得世人观瞧而来的云霞山地界,也彻底变得寂静荒芜起来。
而在这样的寂静与荒芜的笼罩下。
云霞山北。
一众古仙正隐秘的在这片并不算宽阔的谷地之中,以数之不尽的无上宝材,堆起九叠垒土,布下古老的法阵。
不远处,柳元正便静静地站在贺万安的身侧,观瞧着这道古阵一点点从无到有,从残缺到逐渐完整。
半晌,道人忽地笑了笑。
“早知这等古阵如此靡费,我该教你直接将宝材送来的……”
闻言,贺万安也随着一同笑了起来。
“如今道兄说这话也不算晚,若论古今奇珍,书上看来的都不足论算,那只言片语里能几下几多瑰丽?可吾等存世,悠悠万古皆在心中,倘若来日道兄有甚么需要,要寻甚么宝材,只要吾等得讯,只要尘世还有,当可寻得!
道兄该知,我所说绝非虚言,这不是玄元两道百余宗合盟,只要第一场道河法会能顺利的开启,吾等便注定会站在道兄的身侧,该有的交往,该有的襄助,彼时,许是连因果甚么的都谈不上,这才是大事,付出多少宝材都是值得的!”
听得贺万安这般说,柳元正笑容愈见促狭。
“贺道友说得再天花乱坠,南疆这段路,贫道该拦的还是得拦,我知你如今见玄元合盟,南疆愈发势大,心有忧虑,但是贺道友你放心,玄元合盟不会用在拦你这件事情上,一切如故,能不能走到阴冥界,须得看你自己的能耐。”
闻言,贺万安抚掌感叹。
“我当道兄乃是仁人君子看的。”
“故君子至诚,有甚么,贫道便说甚么,方不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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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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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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