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袭盛装,妆容精致,举手投足尽显端庄贤淑,提起衣裙恭敬欠身道:“臣妾给圣上请安!”
见到来人,凤帝眼眸亮起,起身走到他身前,牵住她的手,忧心问:“皇后怎么来了,不是不舒服吗?”
众所周知,风翎帝后乃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如今依然如胶似漆,令人羡煞。
皇后弯着眼角,笑脸盈盈:“小小风寒而已,已无大碍,圣上不必挂怀!”
凤帝忙转身命道:“给皇后赐座!”
下头的人立时搬上凤椅,他扫了眼,又补充一句:“坐着回话便是!”
“臣妾谢过圣上!”皇后欠身,依言坐下。
“言归正传,按皇后方才所言,喻峥是你放出去的?”
皇后点头:“确实是臣妾,喻峥早年在话本大赛得了魁首,臣妾曾欠他一个赏赐,这次他入狱,便找臣妾兑现承诺,希望给他三日期限,出去寻找证据,以证清白。”
凤帝恍然:“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孩子倒是没让臣妾失望,真的如期回来了!”
皇后心中不解,疑惑道:“喻峥,本宫不明白,你明明可以向本宫求一个免死金牌,却偏偏要求三日期限,去寻找证据,出去后,又明明有远走高飞的机会,又偏要冒死回来,你到底是作何想的?”
喻峥却突然问:“皇后娘娘的挚爱之人是圣上吧?”
皇后含情脉脉地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下意识回:“自然是!”
“那便是了,草民亦有!”
迎上少年灼烈的视线,叶梓心心中一动。
喻峥身子挺得笔直,声音洪亮,一字一句道:“草民不可能弃她不顾,独自苟且偷生,再者,我们是无辜的,又为什么要逃,我相信老天有眼,圣上英明,公道自在人心!”
皇后感叹:“倒是用情至深!”
“圣上,臣妾心知后宫不得干政,但此事关于臣妾名誉,臣妾还是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皇后但说无妨!”
皇后起身,肃然道:“喻峥早前在臣妾身边当差,这孩子的性格臣妾深知,为人良善耿直,不像是会干出这般作恶之事,希望圣上能好好彻查此事,找出幕后的真正元凶才是!”
凤帝忙道:“皇后放心,朕定会替皇后做主,找出这作恶之人,严惩不怠!”
没想到喻峥背后还有皇后力挺,李成甫心下焦急,面色愈发难看。
许易惶恐,压着声音慌张道:“李大人,看来圣上这次不会轻易结案,要彻查到底啊,我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成甫斥道:“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
他李家三代重臣,他就不信圣上会不顾群臣的反对,真的当众办他。
事已至此,若想有所转机,只能赌一把了。
叶梓心握紧拳头,毅然上前,高声道:“草民斗胆,望圣上能给草民一炷香的时间,等一个人来,届时事情就能真相大白!若是一炷香后,还不能给到大家所谓的铁证,草民自愿领罪受罚!”
“草民也自愿领罪受罚!”喻峥向前,与她并肩道。
凤帝应道:“好,朕允了!”
宫女端上香炉鼎,沉香一燃,袅袅烟雾四起。
众人屏息静等,李成甫不动声色,无声冷哼。
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人还能搞出什么鬼来!
叶梓心盯着殿外的动静,交握的手指收紧,掌心一片潮湿。
虽然方才她气势凛然,说的决绝,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实则却是心里没底。
喻峥看出她的紧张:“别怕,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我给你顶着!而且我相信程言舟那小子!”
叶梓心突然想起两人被困地洞,少年撑起手臂为她挡雨的情景。
就像是一束照进黑暗的光,给予她的温暖和光亮,却是难以言喻的。
一如现在,落在檐上的光,热烈明媚,却让她又有了坚定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只是等待是煎熬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叶梓心口中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有人嘲讽道:“叶姑娘,你现在若是认罪,没准圣上还能从轻发落,又何必自取其辱!”
此话惹来哄堂大笑。
不过多时,外头又骤然起风,穿堂风一过,令炉内沉香燃得更快。
李成甫唇角的笑意更甚,感叹就连老天爷也站在自己的一边。
小人得志的嘴脸愈发令人作呕。
他抱着双臂,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叫嚣道:“这香快燃尽了,叶姑娘所说的人呢?”
叶梓心抿着唇,紧盯门外,就在香灰燃尽的最后一秒,门外终于响起通报声。
“监察司程言舟请求觐见圣上!”
得到凤帝示意,公公高声道:“宣监察司程言舟觐见!”
程言舟应声而入,似乎才刚赶回来,皂靴上还沾了不少尘土。
见到来人,叶梓心和喻峥面上难掩欣喜。
程言舟目不斜视,大步迈入殿后,朗声道:“微臣程言舟拜见圣上,此次面圣,微臣还带了另一个人来。”
程言舟语罢,向后拍手。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嘶声裂肺的叫喊声震耳欲聋,听着还相当熟悉。
李成甫心中一怔,回头就见到李旭被两个官差连拖带拽地押到殿上。
在他们之后,还有两人搬着一个沉重的红木箱子。
瞧见那箱子,李成甫瞬间像是失了魂般,被人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差点站不住。
程言舟指着李旭道:“圣上,此人正是李成甫大人之子李旭,微臣抓到此人时,他正在搬运箱子里的那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不久前朝廷下发给灾民的的救灾银两!”
李成甫面色煞白,低斥道:“混账东西,老子千叮万嘱让你不要动库里的东西!你竟当成耳旁风,不想活了吗?”
李旭大声喊冤:“爹,不关我的事啊,不是你托李盛给我书信,声称形势有变,让我转移东西的吗?”
“老子何时?”李成甫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向不远处的两人。
“叶梓心喻峥你们俩竟敢使诈!”
叶梓心回斥道:“彼此彼此,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之深,这招还是大人教我们的不是吗?”
李成甫逃回府中,原想通知李旭谨慎行事。
熟料这小子竟又跑去外头花天酒地,来不及多言,他只能先行入宫再做打算。
李旭从青楼出来,见到送信的李盛,看了书信后,更是信以为真。
怎料这竟是叶梓心等人提前布好的局。
利用李盛的身份减少李旭的怀疑,再让棠棣伪造李成甫的字迹写好书信,好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
最后由李旭这个大冤种自己暴露藏宝库的下落,紧随其后的程言舟则将其一网打尽。
朝廷下发的救灾银两上头都刻了独有的标记,一看便能知晓真伪。
凤帝查看后,面色骤然凝重,又听程言舟道:“除了这些,还有不少金银珠宝藏在库房内,看来李大人这是搞了一个藏污纳垢的藏宝库啊!”
“李成甫,你好大的胆子!”凤帝愤怒起身,疾言厉声道,“连朝廷下发的救济银子都敢贪污,还有什么是你李成甫不敢拿的,你眼里还有没有风翎律法!”
李成甫匍匐在地,连连喊冤:“老臣冤枉啊,是叶喻二人使诈,求圣上明鉴啊!”
他身旁的李旭早已吓得四肢发软,抖着身子,跟着他爹一起磕头求饶。
慌乱中,外头又想起通报官的声音:“圣上,城门外围了不少百姓,他们要联合上告李大人贪污枉法,草菅人命之罪!”
下一秒,写着上百人名,盖着红色指纹的联名书信呈到了凤帝手中。
白纸黑字,却字字如刀。
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江北旱灾的救灾银两,西南修筑水利的经费……
原来这一笔笔朝廷原本安抚百姓赈灾救济的钱,最后竟然都流到了李家的口袋。
荒谬至极!
凤帝眸中怒意翻滚,大声怒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李成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眼见李家大势已去,先前站出来帮李成甫说话的官员噤若寒蝉,明哲保身还来不及,哪敢再说话。
许易已是吓得不清,若李家倒台,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他们许家。
许易为了和李家人撇清关系,颤颤惊惊道:“没想到李大人竟然把灾民的救济银两据为己用,实在是可恨,望圣上严惩!”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李成甫疯一般冲上去拽住许易的衣服,撕声质问:“许易,老子平日带你不薄,你竟然落井下石!”
许易却无半分动容,选择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狠狠推开眼前人。
李家三代辅佐君王,势力盘根错节。
凤帝上位后,为了平衡朝内局势,才会对李家百般放任,实则心里门清。
如今铁证如山,正好可以借机惩处,打压李家势力。
凤帝不给对方任何转圜的余地,斩钉截铁命道:“来人啊,把李家父子打入天牢,朕要亲自审,定要把幕后和李家勾结的党羽全部揪出来的,一个都别想逃到!”
“圣上饶命啊!”李旭大惊失色,扯着李成甫的衣袖哭喊:“爹,我还不想死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没想到他当初一语成箴,李家真的毁在了自己那个蠢货儿子身上。
李成甫跌坐在地,面如死灰,笑容悲凉:“没想到我李成甫聪明一世,最后竟落的这样的下场啊!”
末了,两人被人夹着胳膊,生生拖出了朝圣殿。
望着消失在门前的身影,叶梓心鼻酸眼涩,
这场仗原以为胜算渺茫,她甚至咬着牙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最坏的打算。
好在最后,终是邪不胜正。
坏人罪有应得,真是大快人心。
“叶梓心,喻峥,如今真相大白,证明你们确实是被奸人陷害,但你们触犯风翎律法,私自越狱在先,朕念在你们收集证据,抓获奸臣有功,功过相抵,便不再追究了!”
叶梓心和喻峥面向殿上的凤帝,双双磕头:“谢圣上!”
皇后起身笑道:“本宫很喜欢你们写的《人世间》,本宫听闻,里面的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确实如此吗?”
叶梓心接话道:“皇后谬赞,这次话本里的故事,皆是我们根据平日的所见所闻,改编撰写的,乃是当下风翎女子的缩影和心声。”
皇后立时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好一个当下风翎女子的缩影和心声,本宫以为这次话本大赛魁首,《人世间》当之无愧!”
寥寥数语,却有千金之重。
好似让那些无人知晓努力的日与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这世间所有的付出都会是值得的。
得到皇后的肯定,叶梓心眼眶蓦然红了一圈,欣喜地望向身边的少年。
喻峥眸中含着笑意,也同样深深地回望着她。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一个眼神却已足矣。
“作为大赛魁首,你们想要什么奖赏?”
叶梓心眼眸立时生亮,小心翼翼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皇后笑:“但说无妨。”
叶梓心抿着唇,转头迟疑地看向喻峥。
喻峥似乎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冲她点头。
得到勇气,叶梓心恭敬道:“民女斗胆,想要一个向圣上谏言的机会!”
她话音落下,众人诧然。
旁人得了这种机会,哪个求得不是金银珠宝,名利权势?
这小丫头倒好,竟然只想要一个向圣上谏言的机会。
皇后娘娘愣住,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你只想要一个向圣上谏言的机会?”
叶梓心语气笃定:“是的!”
凤帝扬眉,对叶梓心不禁有些另眼相看:“说说看,你想谏言什么?”
明知可能会触怒龙颜,但这是他们所有人努力才换来的机会。
这一次哪怕豁出全部,她也不会放弃。
叶梓心不卑不亢,声音清明道:“民女斗胆想问圣上一个问题,圣上可否有真正地去好好地看过这个人世间?”
凤帝微楞。
“如今风翎虽然国富民强,但仍有许多在圣上看不到的地方,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归根究底便是因为有像李成甫这样的贪官污吏存在,这些人因为世袭制,袭成官位,却尸位素餐,不作为,甚至罔顾王法,搜刮民脂民膏,实在是可恨至极!”
叶梓心掷地有声,说到这里顿住,跪在地上,拱手道:“故民女恳求圣上可以考虑废除世袭制,大兴科举,给平头百姓一个可以入仕的机会!”
喻华和程枫感触万分,也跟着跪在地上,大喊道:“圣上英明,叶姑娘方才所说的也是我等心中所想啊!”
他们一跪,后头又有不少官员紧随其后。
凤帝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影,心中动容。
他向来勤政,也从来不是刚愎自用之人。
先前考虑到朝堂局势,才接连没有采纳翰林院提出的变革之举。
从古至今,改革变法就像是蚕蛹破茧而出,只有熬过中间的煎熬疼痛,才能在最后一刻破茧成蝶。
过程是艰辛曲折的,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去开这个先例。
正所谓不破不立。
或许不计较家世身份,只有真正的唯才是用,才能换来海清河晏,长久的天下盛世。
凤帝衣袖下的拳头攥紧,沉思许久,终于抬头道:“朕愿意一试,还望众爱卿与朕一起,开创风翎的盛世山河!”
众人忙一迭声高喊道:“圣上英明,吾等定会辅佐圣上,开创风翎的盛世山河!”
叶梓心转头,殿外阳光明媚,隐隐有彩虹挂在半空。
她扯住喻峥的衣袖,示意他看。
“很美!”
她望着彩虹,他却望着她。
末了,两人相视一笑,好像看见了他们真正想要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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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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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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