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进了屋，他便主动开口道：“皇上请老师过去议事，可是说的春狩一事？”
纪元凯答道：“正是，虽说此次一如往年，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坦。”
顾言初道：“兵部有张大人在，金吾卫守卫森严，应当不会出什么乱，除非……”
纪元凯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言初慎言。”
半晌，这位年过半百的中书府令又阴沉地抬起头来：“顾公的意思是？”
顾言初答道：“父亲的意思是一切如常。”
纪元凯盯着他瞧了好一会，神情才放松下来，端了茶缓缓说起另一件事情来：“我听闻你最近对杨家的小公子颇为关切，可有此事？”
顾言初一愣：“确有此事。”
纪元凯瞧着杯盏中翻滚的茶叶，淡淡道：“外头都传说你不娶妻是因为喜好男色，可我是你的老师，我明白你的难处。”
皇帝最宠爱的永宁公主非顾言初不嫁，其他官宦人家的女子自然不会敢去和公主抢夫婿。
可如今顾家已是权倾朝野，再进一步便是九五之尊，何苦再娶那天子之女。
若是娶了没两年顾光便荣登大宝，顾言初按理也该被立为太子，这太子妃若是前朝皇女，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与其如此，不如放出喜好男色的假消息，一劳永逸。
顾言初凝神片刻，也不知想起什么，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老师，兴许那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纪元凯愣在当地，连握住杯盏的手都紧了几分，惊愕道：“你不会……”
顾言初微微笑道：“玩笑话而已，老师莫要慌张。”
纪元凯倒是想起杨铭为娶张夫人寻死觅活的事情来，不禁暗暗在心中捏了把冷汗。
顾桓知近日勤练骑射，半月里有两日去上太学已是难得，这日好容易来了，却意外没有瞧见杨舜钦的身影。
想起少年平日身娇体弱的样子，只怕连骑马都不会，去春狩也是和女眷一般坐在后方闲聊的。
缺席太学，只怕是另有缘故。
顾桓知随口问起杨舜钦的事情，立时便有人回答：“舜钦染了风寒，这几日估计都在家休养。”
原来如此，如今气温忽冷忽热的，他染了风寒也不奇怪。
那回话的少年不知为何，狭促地问了句：“桓知兄这般担心，不如去杨府瞧瞧他？”
顾桓知笑骂了一句，心里却莫名浮现出杨舜钦单薄的身影。
仔细算起来，已有半个月未见过他，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按杨舜钦的体质，恐怕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那春狩他自然也是去不了了，再往后算，再见他只怕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顾桓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舍的心思来，等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才终于下了决心改道去杨府拜访。
可惜他来得不巧，虽是午后，但杨舜钦刚服过药便睡下了。
张含芷面对十九岁的顾桓知，隐约有些拘束：“二公子，舜钦才睡下，实在不方便见您。况且他病气缠身，若是传了你只怕不好。”
顾桓知好容易定下心思来瞧杨舜钦，未想却被拦在门外，如何肯罢休。hΤＴpＳ://ＷＷω.sndswx.com/
“夫人放心，我只在旁边瞧瞧他，断不会影响他养病。”
张含芷望了他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只得让他进去。
顾桓知独自推门进去，凝望着熟睡中的少年杨舜钦，他的脸色苍白，轮廓却依旧美好，仿佛如玉雕的人一般。
他想起来这人顾盼神飞的模样，心里头生出一丝不舍来，竟是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想触摸杨舜钦脸庞。
还未触及，少年却嘟囔着翻了个身。
顾桓知一惊，恍然收回了手。他心中犹如乱麻般缠绕，说不清这份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并非那种隐忍的性子，想要什么便会去拿，可如今竟是连碰一碰少年的脸都不敢。
仿佛知道这是水中花镜中月，碰了便会碎。
顾桓知轻轻唤了声舜钦，床上那人仍是毫无反应。
他无端想起那些歌咏情爱的诗词，以前总以为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不解儿女情长，可如今似乎明白了什么。
顾桓知的心渐渐沉下去，手指在少年的脸上划过，感受到肌肤传递过来的温度，便觉心中升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才睡过去没多久，脸上便觉得莫名的痒。像是有蚊子，一直嗡嗡嗡。
杨舜钦病还未好全，头晕脑胀地想伸手去打，手腕却被另一个人握住。
他这才想起如今不过三月，哪来的蚊子。
少年急忙睁开眼睛，见是顾桓知也是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顾桓知的神情顿时有些微妙起来，他捏着少年的手轻轻摩挲：“舜钦以为是谁？”
杨舜钦默默移开视线，重新躺了下去：“没谁，你来做什么？”
顾桓知笑道：“来看看你，过段时间便是春狩，只怕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你。”
这话说得暧昧，杨舜钦毫不客气地答道：“那正好，省得你再来烦我。”
顾桓知也不介意，反而笑道：“本来还想让你瞧瞧我策马扬鞭的英姿，可惜了。”
杨舜钦从旁人口中早已听说春狩一事，说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京城内有名有姓的官宦子弟都会参与。若是谁狩得的猎物最多，便是今年的头名，皇帝另有重赏。
他到底是男子，对此等盛事也是向往不已，如今有病在身恐怕赶不上难免有些遗憾。
“喂，那春狩具体是什么时候？”
顾桓知听他言下之意，答道：“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罢，春狩每年都有，不急一时。”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待我得一张上好的狐狸皮回来，便拿给你做狐裘。”
且不论其他，顾桓知对他的好倒是实打实的。
杨舜钦心下一暖，口中却道：“谁要你那狐裘，家里多得都快堆不下了。”
二人相识两月，顾桓知也算摸透了少年的脾气，当下嘱咐他好生养病后便也告辞。
张含芷见他面有喜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送了顾桓知出门，可赶巧，顾桓知正准备离开杨府，却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朝这边赶来。
那赶车的家仆他也认识，正是顾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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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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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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