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她是出来送我的。”
云初霁对这声音太过熟悉,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在还没有思考之前,身体已然掠出,循声而去。因为不方便从侧门走,她是直接从大门口出去的。但她速度快,在郑炎再次说话前,她已经到了。蜀南文学
她没有听错,此人正是花满楼。
花满楼显然也察觉了她的到来,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怎么会来?”
此时,云初霁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如此莽撞。以她现在的麻烦程度,应该是离花满楼越远越好。可是若不曾遇见还好,若是知道他就在附近,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想见他的心。
念及玄墨阁的人可能就在周围,云初霁遏制住心中的悸动,尽量用平稳地语气说:“嗯,来参加品鉴大会。”
她很想问问花满楼是不是也来参加的,若是这样又可以多些相处时间。但理智又告诉她,花满楼不会对这种活动感兴趣,而且他也不应该留下。
云初霁的突然出现,促使郑炎在猝不及防之下没有开口继续指责。一直站在花满楼身边的姑娘才怯生生地开口道:“哥,花公子说他要走。我就是送送他。”
云初霁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别人。不仅有先前与郑炎一起离开的连舜和葛桑,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这姑娘很瘦,面色也较常人苍白一些,更显得弱柳扶风,尤其是怯生生的样子,让人不由心生怜惜。想来她就是郑涂的一直身体不大好的女儿郑淼。
连舜突然道:“现在天色已黑,此时离开恐有不便。”
郑炎说道:“不知花公子何意?”
他这话看似让花满楼自己选择,但云初霁总感觉他已经料定了花满楼会选择离开,才如此发问。
花满楼拱了拱手,道:“那多有叨扰了。”
郑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先冷冷地看了郑淼一眼,才对跟着后面赶到的丁翀道:“丁管家,花公子的住宿也交给你了。”
郑淼被这目光一扫,头垂得更低了,似乎很怕他。云初霁见状心道,都说郑淼因是外室所生,五年前才被接回,所以和兄长郑炎的关系极为不好,看来所言非虚。但同时云初霁又察觉郑炎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不是轻蔑和厌恶,反而带着恼怒,或许两人的关系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简单,说不定能够利用一二。
此时,花满楼已经走到了云初霁身侧。几乎是瞬间,她已然忘记了方才的谋划,开始认真地想该如何不着痕迹地说服花满楼尽早离开。她不忍心让这玉一般的人儿,深陷这场旋涡之中。
劝说不能急于一时,否则反而会惹花满楼生出疑心,从而坚定留下的决心。但品鉴大会一共就三天,也不能太晚,所以最好说服时间应该是明天。而在此之前,自己必须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决定留下。不过此时人多,再多的问题,云初霁也只有等到稍后再问。
朝观山庄的招待一向极为周到,云初霁在安排的房间放下行李,休息片刻之后,便有仆人送来了晚饭和供沐浴的热水。
云初霁用完餐,略带好奇地走向还冒着热气的木桶边。雾气轻轻地浮在她的面颊上,带着些湿气,很舒服。伸手探入木桶中,温热的触感与河水全然不同。云初霁略略思索了一下,慢慢脱下衣物,浸入桶中。温热的水立即包裹了她全身,一点一滴,温暖着她每一寸肌肤。
这是她自拜师后第一次洗热水澡。以往在山林中,她都是直接在河水中洗澡。有时也会在瀑布下的岩石上盘腿打坐,以湍急的水流荡涤内心。夏天时还好,但在冬天,那冰冷的水流几乎要刺破她的肌肤直击心脏。
但师父说的对,只有那样,才能使她的内心保持冷静。
而热水太过舒适了。温暖的水,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似乎忧愁与烦恼也一并化在了水中,再也不复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花满楼给她的感觉一样,温暖舒适,在他身边就会发自内心的开心与满足。
可是这样不对,背负的种种犹如荆棘,鞭策她不能沉溺其中。云初霁睁开因为舒适而闭上的眼,快速地擦洗完毕,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衣服,又将半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了身后,直接推门而出。
她原本想着能让凉风平复繁杂的思绪,未曾想到时值初夏,连微风也有了温度。而微风中站立的那个人,更让她的心情越发纷乱。
想来是看出二人相熟,丁翀将花满楼和云初霁分别安排在了这间院子的东西两间厢房中。这个院子不大,正中有一株槐树,墙边花坛里种着不同品种的月季,花团锦簇、香气扑鼻。
此时,花满楼正站在花丛边,静静赏花。
落日的余晖将花满楼的影子拉的很长,映在花丛中。树下,一人,一丛花,显得安静又美好。
云初霁不愿意轻易破坏这份安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即使知道不应该,她也忍不住想多在他的身边待上一刻,只多一刻便好。
直到日头完全落下,云初霁才收敛心神,慢慢地走过去。
她的脚步声一向很轻,但依旧每次都逃不过花满楼的耳朵,这次亦然。花满楼转向她,笑道:“站了很久?”
云初霁已不感到意外花满楼能轻易察觉到自己,点头承认道:“嗯。不忍心打扰你赏花。”
花满楼摇头笑道:“赏花自然是同朋友一起最好,怎能叫做打扰。”
云初霁自然不会说破自己是想多看看他这件事,转而笑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满楼答道:“郑庄主患有心疾,需要每日服药。这本是我大嫂负责的,不过她近来事多,所以拜托我来送药。”(注1)
“原来如此。”云初霁了然。她的线人也告诉过她郑涂患有心疾,却没有说与花家的关系,是不知情,还是故意不告诉她?可自己的目标又不是郑家,他为何要隐瞒?既然一时想不出答案,云初霁只得先将心中的怀疑放到一边。
花满楼又道:“我们很久没见了。”
“嗯。有一个月了。”自从那日三人在百花楼畅饮后,彼此都未曾见过。念及当日发生的事,云初霁问道:“你近来可好?”
花满楼微微一笑,答道:“挺好。你呢?”
“我也挺好的。”云初霁顿了一顿,又道,“中了我那个散功散之后,虽然再修炼武功会有些难度,但并非完全不可能。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花满楼直到此时才知道她担心的原因,缓缓摇头说:“已经不需要我担心了。”
云初霁一直盯着他,确认他的确放下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尽管无论花满楼喜欢谁她都会支持,但是她也真心觉得上官飞燕并非良人。
这一口气刚呼出,她突然惊觉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连忙开口道:“我想你一定会遇到最合适的人。比如我看郑家小姐就不错,我看她也挺中意你的,否则也不会顶着自家哥哥的压力,来挽留你。”
忽略心中难忍的苦涩,若是花满楼真遇到合适的人,云初霁觉得自己一定会为他高兴。
花满楼摇了摇头,回答:“郑姑娘只是心善,担心我走夜路不安全。”
“好吧,姑且说是心善。”云初霁特意加重了姑且二字,惹得花满楼又是一阵叹息。想到自己的目的,云初霁又道:“不过,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意思的话,还是离她远些好,不然容易让人家误会的。还是说,你想参见明天的品鉴大会?”
说到保持距离,云初霁不自觉地露出一丝醋意。注意到这一点的她,连忙将话题转向了品鉴大会。
花满楼似乎没有丝毫察觉,回答道:“我明天一早便会离开。倒是你,每次品鉴大会竞争都很激烈,有些人的手段不是很光彩,你需得小心。”他之所以留下,就是为了现在的嘱托。云初霁虽然武功不错,但到底是初入江湖的小姑娘,品鉴大会中又汇集了各色人等,不由让他越发放心不下。
云初霁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心,心中一阵感动,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花满楼又道:“我去年酿了些桂花酒,今年的八月十五应当就能喝了。”
云初霁忍不住笑道:“这刚过端午,怎么就谈到中秋了?”
花满楼回答:“实在是因为近来总是见不着你。上次遇见陆小凤时,他还说起之前与你一别就再也没见过,连灵犀一指都还没教你。”
“明明是他的闲事比我的正事还多,怎还怪起我来。”云初霁自然不会承认,除了事多的原因外,自己也有意地避着他。思考片刻,她下了决心,回答道:“那就说定了,今年的八月十五,不见不散。”
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但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她最终是生是死,她都愿意在现在给自己留个念想,留一个倾尽全力也想要活下去的诺言。
如果真的有幸得活,哪怕她仍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也能够作为朋友陪在花满楼身边。
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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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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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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