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落入曦和的耳中,宛如惊雷平地起,她失神般凝视着他,脑中响起那夜,她的父皇郑重地告诉她,她的未来夫婿是谁,“谢庭恩,辰侯世子,与你十分般配。”

  而谢庭恩居然是这样登场与她相识,她始料未及,也意想不到,但是如今的形势容不得她与他说些什么,谢庭恩将受伤的晴鹭背了起来,一手拉住曦和,问道,“公主,再坚持一下,十六卫很快就到。”

  曦和点点头,谢庭恩轻轻一笑,带着她们转入深巷躲避追杀,而不远处的一处高楼上,一抹玄色身影正悠然地摇扇,他旁侧小童抿紧嘴巴,颇恼怒般,说道,“陛下还要出手吗?”

  那人将扇子折了起来,一双如黑曜石般盈透的眸子眺望着,听小童说罢,他斜睨一眼,轻笑,“叫我,公子。”

  “这是昭国的公主,何须我出手呢。”他虽笑着,可语气中却十分平淡,“何况……她命中注定的英雄,已经出现了。”

  “公子嘴上是这样说,但刚才若不是您出手,那一箭射中的绝不只是个奴婢。”小童故意不去看沈时煦的神色,自顾沏了杯滚烫的茶,沈时煦看了眼那茶水,无奈摇头。“昭国远比不上我大燕,这公主还说嫁与您,如何相配,您就不该救她!”

  这小童长得如玉雕般精致,目若秋水,面似桃花,就算他身上穿着男孩的装束,但总让人猜疑他是谁家的小女郎偷偷扮成男孩离家贪玩来了,他又撅起嘴巴,虽性子骄横,但沈时煦却不恼他,端起那杯滚烫的茶水,吹了吹,浅抿一口,道,“我觉得她勇敢,便不想见她无辜惨死,她……”

  他的目光看向很远,远得比任何一个地方还要远,笑意淡淡,未说完的话缓缓抿在唇齿间。

  长巷狭窄,匆促的逃命脚步声更加突兀,踩碎滚在路中央的破旧红灯笼,惊慌回眸见到身后闪过寒冽的刀光,曦和将惊呼咽入喉中,抓紧身后如莺的手,加紧步伐跟上谢庭恩,她已注意到他背上的晴鹭已奄奄一息,鲜血染在谢庭恩背脊上的朱衣,如一朵朵洇湿的墨花。

  “公主,再坚持一下……”谢庭恩转过头,神情担忧,曦和朝他点点头,紧紧地绷着心中的一根弦。

  穿过幽长的巷子,已绕开了市井之地,谢庭恩停下脚步,曦和狐疑想问为何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此地与王宫仅一河之隔。

  “公主,我们到了。”谢庭恩舒了一口气,终于将她带回了王宫,曦和不会知道谢庭恩此刻的心情是如何,更不会知道,他一直安排人暗中保护她,忽然他的暗卫都没了音信,他便知道她必要出事,他甚至都没来及调派人手,便只身一人前来,曦和无法知道,那利箭向她袭来的时候,他是如何出现在她身前。

  “臣救驾来迟。”是他终于赶上了,是命运的齿轮在此刻翻开了书页,神明仿佛在低笑,蘸饱浓墨的笔缓缓落于青史之上,再过去几十年,有人轻叹那一日,只记得红焰少年,剑寒流星。

  积蓄了许久的乌云终于翻涌成雨,在谢庭恩带着曦和三人回到宫中那一刻,暴雨倾盆而下,一场更加残酷的战争又揭开序幕。

  昭帝将太子与皇子们召进御书房中,五皇子因年纪太小不用过去,他躲在端妃的怀中,紧紧地攥紧他母妃的衣襟,喃喃道,“母妃,听人说皇姐在宫外遇到刺杀,我想去看看她。”

  端妃抿去眼角的泪水,心中慌乱不已,听到五皇子这般说,虚弱地喊来宫女,送他去曦和的宫中。

  “替母妃问曦和的情况,若需人参鹿茸,尽来找母妃。”五皇子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乖巧地点点头,便随着宫女走入雨帘中,而送走儿子的端妃却瘫坐在地上,望着殿外的雨线如注,暗暗地捶着膝盖,“真的不是本宫……真的不是本宫……”

  御书房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明晰可辨,众人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昭帝也不言语,静静地听着室外暴雨声。

  三皇子最终没忍住,他急于为自己的母妃求情,撩开衣摆单膝下跪,“请父皇明察,曦和遇害,与母妃无关,儿臣定会替妹妹找到真凶,还妹妹一个公道!”他说完,双手作拱,等待着昭帝的反应。

  昭帝目光却未停留在三皇子身上,淡淡地轻扫其他皇子,幽幽开口,“你们说呢?”

  太子也走了出来,跪在三皇子身前,回道,“保护曦和的侍卫是端妃所派,他们却在市井打斗之中不翼而飞,怎能与端妃脱离干系?”

  三皇子听罢,心中又急又气,欲要回语,却听昭帝一句冷哼,“先将端妃幽闭宫中,后宫事宜交给温懿贵妃,琪儿,此事便交由你与十六卫一同调查,定要查明真相,还你母妃与妹妹一个公道。”

  三皇子的名字是顾琪,听到昭帝的召令,他立即喜出望外,叩首谢恩,而太子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的母妃拿回管理六宫之权固然可喜,可为何昭帝没有安排他调查曦和遇害一事呢?反而是安排三皇子,他不应该避嫌吗?

  还是说,昭帝也根本不认为端妃会设计陷害曦和,太子低垂的眸底一片阴翳。

  昭帝未久留他们,将这一干皇子散去,他又额外召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扶着昭帝缓缓地走到门前,迎面而来湿重的水汽,再凝睛看向外面,白茫茫一片水雾,雨势之大宛如铁马冰河,昭帝轻叹一声,“这身老毛病,一下雨就浑身都疼,这一寸寸的伤疤都是寡人替昭国打下的疆土。”

  “陛下英勇善战,庭恩尽闻其名,深感敬仰。”扶着昭帝的人是谢庭恩,他将曦和送进后宫便欲离去,却在路上被昭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容衡拦住了去路,将他带到了御书房的偏殿,待皇子们离开后,昭帝才让他出来。

  “曦和今日遇害之时,可有发现?”昭帝一个吃力迈出了门槛,继而松开了谢庭恩的扶持,细碎的雨丝飘落在他的发上、脸上。

  谢庭恩站在他的身后,俯身长揖,语气颇懊恼,“并无线索。”

  “不急,慢慢来。”昭帝却不作声色,似乎心中已有一番打算,“好好查下去,孤要知道在她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敌人。”

  这场雨并没有打算停的意思,天穹阴沉云重,暴风骤雨,眼前近乎灰蒙蒙一片,只闻雨声泼然巨响,砸地哗然成了阵阵凄惨花。

  曦和从太医口中得知晴鹭并无大碍后才放下悬起的心,让宫女们服侍晴鹭吃完药,若有所思地坐在紫檀雕花靠背椅上,望着眼前一串串的雨珠从檐上坠落,手中的姜汤已凉了半分。

  如莺手中拿着一件月色锦蓝绣芙蓉的披风披在曦和的肩上,嘱咐她,“公主,先把姜汤喝了,虽雨淋得不多,但受惊一场容易着了风寒。”

  曦和点点头,虽喝着姜汤,但眼神仍看着殿外的雨,似乎在想什么,如莺知道她在挂念今日一事,询问道,“公主,是在想今日遇害一事吗?侍卫是端妃娘娘所安排,会不会与她有关?”

  “不会是她。”曦和确切地摇头否认,喝完手中的姜汤,一股热气涌上心头,“若是她所为,她何必用这般拙劣又表面的计策,她也没有要害本宫的理由。”

  自她的母后仙逝,她就成了这个后宫中特殊的存在,身为唯一的嫡公主深受昭帝宠爱,却是个无母的孩子,如无根的浮萍。昭帝给予她的父爱在面对江山社稷之时显得多少有些缺漏,年幼的公主只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然后悄悄跑回原来住的地方,先皇后的宫殿——明凰宫。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她抱着旧时的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睡在旧时的床榻上,假装一切从未失去,最疼爱她的母后仍然活着,每至盛夏时分她便睡在这儿,母后会亲自替她打扇,殿中还会点着沉水香,幽幽香韵中沁出一丝冰凉,睡得迷糊之际还会听到母后轻声与宫女说话,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像玉珠落玉盘,微微张目四寻,那抹蜜合色的身影便察觉她醒来了,倾身抚摸她的额头,柔声唤她,“囡囡,你醒啦,快起来吧,母后给你准备了雪酥丸子,还有冰湃的樱桃果子。”

  只有她的母后才会柔柔地喊她,“囡囡”,只有母后在的时候,她才不是什么昭国公主,她只是个能躺在母后怀中,撒着娇听故事的小女儿,而母后死了,她一夜之间飞快长大,长成了顾曦和,成为昭国公主。

  她躲在明凰宫思念母后之时,晴鹭和如莺发现她的失踪,立即禀告温懿贵妃与昭帝,阖宫上下都在寻找她。

  最后是端妃猜到她在明凰宫,端妃步伐轻轻地走进这座旧时皇后之宫,一木一花,一桌一椅,仿佛昨日之景仍在眼前。

  曦和睁开眼眸看到身前坐着一个人影,她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含着泪扑入端妃的怀中,情不自禁地哭喊,“母后,母后不要抛下囡囡,母后,囡囡好想你……”

  端妃抱着怀中的小人儿,神情动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囡囡要乖,囡囡要长大了……”

  最后是端妃带着曦和出现在众人面前,自那起,温懿贵妃忽然得病静养,端妃因此得到管理六宫之权,曦和也与她亲近不少,宫中有不少人揣测端妃是利用曦和公主获得昭帝的宠爱,从而成为继后,可是一去多少年,昭帝并无立后之心,但端妃已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

  雨势渐大,庭中花缸中的水都溢了出来,年前栽种的莲花不知能不能逃过此劫,曦和的心事微微凝结,良久,一叹。

  “后宫的人,皆认为本宫依附端娘娘,端娘娘又依靠着本宫得到管理六宫之权,这一招,或许是想一箭双雕。”

  “除去本宫,亦除去端妃。”

  曦和的话刚落地,便看见殿外出现了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小小的人儿只有一个宫女陪着,虽有伞,但也被淋了个够呛,待曦和认出来者是谁,那小人儿已扑了上来。

  来的人正是五皇子顾瑾,他近乎湿了半身的衣裳,给他打伞的宫女更是淋成了落汤鸡,如莺赶忙唤人前来替他们换衣、上姜汤,待他们去内殿换衣服之时,曦和轻飘飘地回过眼神,殿外的雨声浩大,她的声音只有如莺一人可闻。

  “小瑾此时前来,更印证了端妃并非害本宫之人。”曦和那双漂亮的眼睛一闪一熠,她明明才十三岁,仿佛在这一刻起,她才明白她父皇所说的,她所肩负与所承担的不仅仅只有快乐。“端娘娘用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告诉本宫,她心中无鬼。”

  那么是谁想要她的性命呢?曦和轻轻垂落纤长的黑睫,一朵被风雨吹落枝头的琼花“啪嗒”地落在檐下水洼中,显得脆弱无助。

  曦和心中虽然愤怒不已,但脸上仍是淡淡的,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唇角那一丝冷笑中。

  “皇姐,皇姐。”换好衣服的五皇子叽叽喳喳得如同刚出笼的小鸡似的,连蹦带跳地来找曦和,曦和看见他的发髻散了,无奈地将他拎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给他将小发髻重新束好。

  “你呀,毛毛躁躁的,有诗言,蓬头稚子学垂纶,这就打发你去当个钓鱼翁。”曦和笑着说,五皇子倒觉得无所谓,接着曦和的话,眉飞目舞地回道,“当个钓鱼翁,钓个大鲤鱼,给皇姐做鱼脍吃。”

  曦和一边从宫女手里拿来五皇子的发冠,端端正正地给他戴好,一边听到他的回答,亦笑着,“那感情好,日后我就有数之不尽的鱼吃了。”

  梳好了发髻,五皇子抓住曦和的手,仔细观察她是否受了伤,“母妃说你遇到危险了,吓了我好一跳。”

  曦和捏了捏他的软乎乎的脸颊,没好气地说,“现在才想起关心我啊,小兔崽子,白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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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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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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