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山有神灵则生巨木,盘根错节青葱千里。山南、淮南间有群山,常烟雾缭绕而人迹罕至。春秋苍翠,夏日树木繁茂而不得行,冬日山顶覆雪冰冻蔓延,偶见道路藏于石间,或曰通往仙居所在。hτTΡδ://WωW.sndswx.com/
是日天气晴好,山脚新绿,从覆了残雪的山顶俯瞰,可见山腰处的岩石泛出如灯闪烁的金辉。
金辉里有人影正在挪,穿了软铠的武人拄□□上行,怀抱红缨冠嵌在一片雪白里,远看恰如落于山间的火种。
山非极高却险峻无比,纵然山脚暖阳初春,山腰也依然寒风刮骨,到了半途,峭壁轻功不越、寸步难行。
来人看着身形魁梧、眉如岳峰、一副果敢英武之态,却碍于石阶的残破崎岖而气喘吁吁、热汗滚滚。行了几十丈就不得不靠在几乎直立的巨石旁休息,望一眼苍翠覆雪的山顶,舔一舔干裂的嘴角,多少露出焦虑之色。
江湖上有位杏林退隐的大夫,人称“鬼医圣手”——苏槐序苏万花,就住在这山里。
传言他医术精湛、用药果断、手法诡谲,工于外伤内毒,普通医者治不了的病痛,到他手里仿若退却勾魂鬼差那般起死回生。若能找到他本人,病重者便有了生的希望,如若不然,便只得去黑市角逐那流传不多的高价药方。
“淮南山左出壶公,丹方为引死复生。”这便是黑市里的人为了抬高价钱传出来的。真假暂且不论,药方寻常人早就买不起,如此一来,惹得人对药方的主人趋之若鹜。
苏槐序于长安拉锯时失踪,青岩也不知他在何处,江湖上传出来的地点有说千里江陵瞿塘峡的,有说桃花艳艳巴陵的,还有说大漠深处或诡秘苗疆的,十成十是假的。
他急着求医救人,好不容易从亲信那里换出条可靠的消息,谁知到了临近村里,便让伸手要报酬的老村长指了一条这么难的路。
难归难,总还是要去。
军爷四顾茫茫山岳,尽管忧虑也不作停顿,摸着石头企图找那青庐的蛛丝马迹,不料阵风卷过声势忽大,只听得枪杆一声闷响敲在了山石上。
响声不大,但冻土松了。
他接了把滚落的石土,不禁瞳孔骤缩,片刻寂静后果然有隆隆巨响传来。峭壁巨石开始塌陷,整座山林仿佛都在震颤。
向上看不到路,向下难以寻得安全的落脚地。他当机立断,攥紧□□直接插进了石旁的石缝里。脚踩的地方瞬时塌空,劈头盖脸的石块砸下来,他怀里抱着的红缨头盔被敲得直接脱手滚落,一下一下击打着岩壁远远掉下去。
枪杆已弯,险情危急,气力耗尽时勉强轻功说不定摔更惨,军爷悬在边上紧贴石壁,躲着落石飞快思量对策,冷不防有踏步声现于土石崩落的声响里。
接着便有人捉住他软甲的后领将他整个人当空提起,银线流云的白色衣袖刹那遮蔽视线,在日晖下甩出一道光弧,连带那紧紧扎进石缝的□□也给那点足踏步的刹那巧劲一块儿腾空拎走。
来人纵上悬崖如履平地,凌空踏石踩得稳当,转身似有北斗相随,翻身落地便将他松了开去,又白袍卷雪转身坠入方才来时的悬崖。
风姿傲仙骨,展翼化鹤归,须臾宛如梦幻。
军爷未见得那人容貌,惊魂未定匆匆一瞥,人已经到了山顶,恍若遇了仙家,眼下不知被仙家救了要怎么上香报恩,遂拄着枪站在那里发愣。
片刻后他又听得脚步声,再抬头方才那人已站到跟前、将那落下山崖被摔出坑的头盔抛给他,雪白的靴子稳当当站在悬崖边上,踩松了雪。
军爷接住头盔,盯了他许久,对方的名字梗在喉头打了几个转却没能吐出来,张口结舌:
“你……你是……”
对方看上去年纪不过弱冠,视线却出奇平和,戴高冠、披道袍,两鬓发绺垂而不乱,衣袖飘然未曾沾灰,面容白皙清隽、细眉深目,卓然而立,生得一派云淡风轻,抬眼看他浅浅一礼,唇角染了丝安静的淡笑,眼底似落了星光、折出银泉透亮。
是人不是仙,只因这张脸他认得,背后那把剑柄镶玉的青锋似乎也没换。
“李将军若是来找苏槐序的,便随我来。”道长开门见山直呼姓氏,语声平和清淡似全然不在意他的震惊,路过风尘仆仆又流汗狼狈的军爷给他引路。
军爷愣了愣,抬脚便追。
——————
日头升得有点高,雾气散去,青山翠叶视野开阔,仍不见居所。
军爷狐疑地跟着他走了许久,不紧不慢弯过几处山壁,入了一处峡谷忽见一片青翠。泉水淙淙声由远及近传来,一块块归整锉平的石头铺在松软的沙地上,一路延伸到绿叶遮蔽的山间。
柳暗花明,藏木于林,道长脚步一顿让开路,方便他看得更真切。
此处青庐依山而建、傍于池边,简单几处居舍修得别致有序,青烟伴着药香从屋后腾起,有山泉流瀑自山巅坠落,在日光下衬出一道虹,走近院落的木栏顿觉寒冷不再。
军爷踏进院门,未及开口,紧闭的木门忽然洞开,伴随一声痛呼,有人影从屋子里飞出来、直直地落到他脚边扬起尘土,夹杂了些许药味扑鼻。
接着走出个身形颀长的黑袍青年,杏眼如墨眉似柳叶,长发如瀑草草地扎在背后,倚在门旁笑得春风和煦:
“子卿,你回来了?”那人面庞温雅和美,吐字琅琅如玉,目光略过军爷只看着一旁的道长,“你来得正好,快出个主意,这人是废了扔下去,还是杀了扔下去?”
那人明明笑颜雅雅,吐出的字句却冰冷残酷。站在边上的道长略一皱眉,继而无奈地弯了弯嘴角:“他犯了何事?”
“求药。”万花挑眉,答得天经地义。
“他可曾无礼?”
“这等人,求药就是无礼。”他边答,边斜睨了一眼地上人的劲装。
“……如此。”道长点头,寥寥数言竟是听了个明白透彻。
军爷听他们一问一答,揣着的期望渐凉。
山间人迹罕至,眼前这个人,九成九是苏万花了。
苏槐序的“鬼医”名号由来已久,不仅因他医术高明,还因他古怪的脾性。传言他不见生人、不医不合眼缘之人,即便有人找到他砸上千金也未必能求得他出手,以至失踪前后便落得个差名声。
眼下有人捷足先登,装扮一副江湖杀手模样来者不善,求药不得来明抢,已然惹恼了青庐主人,他再开口似乎只得更糟。
人已至此,总不能罢休。军爷硬着头皮咳了一嗓子,企图引起注意。
那摔地上半天没能动弹的人挣扎着爬起来,先他一步冲到万花跟前,扯嗓大骂:“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骂了一句眼露凶光,从背后掏出佩刀,直抵万花的咽喉。
那人扎着头巾身材魁梧,要登此山必是身怀武艺,出手时树后竟窜出几个打扮类似的同伙,皆攥着明晃晃的长刀围过来。
军爷神色一凛,却见身旁道长无动于衷。
“人手和打探想必花了你买主不少银子。”万花岿然不动,暖笑不减分毫,任由大刀架到脖子上,这才慢条斯理地整理起层叠的袖子,边道,“只是,你确定你杀得了我?”
“方才由得你先手,眼下若不将起死回生的灵丹交出来,我就让你人头落地。”那人凶神恶煞地道,听见同伴上前,当即改了主意,“或者先让你的同伴送命,如何?”
“你?”万花抬眸,目露轻蔑,“当真么?”
“不如试试?”来人心狠,话才出口,身后训练有素的劫匪同伴便围了过来,不仅拦住了道长,也一并隔开了军爷。
道长透过几人的空隙、隔着院落朝万花看了一眼,又朝军爷的方向摇了摇头。
刀刃一动,削下一绺长发散落于地,万花唇边的笑意终于褪去,杏眼冷下来盯着人看,眼底森然得令人心底发怵,即便身处劣势,仍是道:“那便试试?”
来人既有雇主,本不想闹太难看,一切以取得丹药为上,谁知医者态度出奇强硬摆明不想和谈。他发狠地挥了下手,身后的同伴便一拥而上。
他们似乎早摸透了道长的情况,头一个挨着那雪白袍子的人轻而易举地按住纯阳的肩、先手将他使剑的手臂扣到背后。
道长神色从容,被掣肘不过微露诧异,见那刀刃当头劈下,忽探过左手拔出佩剑,趁被顺势摁倒的空隙点刺而出,又反手一剑贯穿了擒拿者的肩。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他纵云脱身重新站定,那柄剑又被交到了右手、将挥来的另一把刀击退。
生变不过刹那,万花果断出手定了眼前人的身形,将其周身几个大穴拍过,转身与道长背靠着立到一处,偏头问道:
“子卿,这些人你认识?”
“早前在村落店家遇见。”道长回他,握剑的手指不自然地在剑柄上挪了半寸,“似乎瞧见了我用膳不便。”
万花听罢摇头,望着被定之人的背脊笑出声:“那小店可有新菜式?”
“你不妨自己去。”道长答得干脆,说罢面色温和了些许。
两人不顾刀剑晃眼,简短交流竟是闲聊,军爷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听不下去了,手里的□□一甩,甩出一股极强的力道,头盔高抛,挥枪解决了一个人。
看似灰头土脸、盔甲脏得看不出徽记的小兵士居然武艺卓绝,院中形势立刻一边倒,被定之人解了穴道不敢耽搁,当即翻身上前参战。
道长不禁莞尔,长剑适时穿插进去,冰剑囚龙困了所有人的脚步。
万花终于抽出袖子里的笔相助,点穴截脉游刃有余,让退出战圈的人不能同时近身。
军爷既然出手就指着速战速决,一手分山之劲使了十之八九的的威力,不多时院里横七竖八躺倒一地人、全给封了筋脉动弹不得。
淙淙流水声复清晰,军爷爬山本就累,打完更是狼狈,喘着气摊在屋边藤椅上,十分疲惫地看着两人。
道长坐下来气定神闲擦着剑,万花则将那些从此口不能言、手脚不便的人逐一处理,将其拖出青庐后很快折返,多半是真的把人扔下去了。
军爷想象那些人的惨状,有些不寒而栗,边歇息边努力集中精力,枪杆拄在地下碾出一个圆坑,不觉抬头万花已擦手站到他跟前,长发垂垂遮去了斜阳的光亮,让人看不清眼底之色。
“你来求药?”万花冲他笑得温煦,开口是初见时的随和。
军爷一个激灵直挺挺站起来,方才经历塌方与打斗,自己早就脏乱不堪,不知道此刻在万花眼里算不算顺眼,干脆心一横抱拳道:
“在下是来求医的,听闻苏大夫妙手回春,不求起死回生,只求下山医我一位伤重的朋友。”他顿了顿,又道,“想来,我擅闯青庐与那些匪徒并无不同。愿舍此命给苏大夫,但求苏先生医者仁心、大发慈悲。”
万花轻笑,对他的筹码不以为然,对自己的身份也并不否认,也没谢他出手相帮,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抱了双臂看他。
“李昀城李将军。”道长听他不惜抵命,忙收剑上前朝他抱拳,“别来无恙。”
“荀道长。”军爷见他相认,这才把咬了多时的那个姓念出来。
这位纯阳道长姓荀字子卿,乃纯阳金虚门下剑宗弟子,曾于战乱时与李昀城同驻一个军营。他们不算熟,却也因同在军中相识、偶有交谈切磋,邺城之战后分道扬镳,一个南下一个西进断了联系。李昀城再次听到荀子卿的消息,是东京两度光复后,荀道长遇伏失踪的噩耗。
一年后,本以为不在人世的荀子卿重回西京,衣着简朴沉默寡言,看双手奉书递交辞呈,称自此封剑不再杀人,这一去就再无消息。
荀子卿荀封剑,如今出现在深山青庐,除魔之剑威力全无,身边站着的,居然是差不多同时销声匿迹的“鬼医”——苏槐序。
荀道长没有恶意,李昀城觉得出来,只是这万花却令人捉摸不透。
果然,后者瞧他的目光似有不悦,咳了一声上前一步隔在中间,复笑:“李将军既与子卿相识,应知道我的脾气规矩。”
李昀城从一团迷雾深思中回神,敛了神色,抱拳郑重道:“先生看不过眼千金不医,除自身性命与力所能及之事,在下别无可付……”
“千金。”苏槐序晃着手指打断他,笑容忽生灿烂,“千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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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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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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